《花灿玄机》心木

20、花灿玄机 15 酬情 上

　　晚上果不其然，雷电交加，风雨大作。不由有些心焦，好不容易见院内都熄了灯，雨势渐收，便悄悄拿了油伞去後山那藏身之处。山路泥泞，险些滑倒了几次，幸亏月亮露了脸，夜空上清晰地悬挂著北斗七星。看星辨方向还是在大学去玉山野营时学会的。那次便认识了品渊，是他告诉我的。
　　佛龛里黑乎乎的，没有一点人声。进去後发现那人苍白的面颊上浮著两团可疑的红晕，额头有些烫。许是被我冰冷的手凉到了，他恹恹地张开眼，摸索著按住我的手，嘀咕了一声，身子一歪昏睡在我怀里。见他有些发烧，我赶紧绞了湿帕子敷在他额上，然後解开他衣扣，替他擦身降温。忽见他胸口佩戴著一枚扁圆形的羊脂白玉佩，上面雕著一头憨态可掬的雄狮脚踩莲花。这精细的做工和温润的质地一看便知不是凡品，成色看上去还颇有些年代，大概是祖传之物。
　　难道他就是那个裴澄正要搜救的尚将军府的公子，也就是光曦正在联络中的安北将军府的公子？可是这身行者打扮，以及之前假扮胡姬当街沽酒和他自己被仇家追杀的说辞，似乎又不是将军之子的所为，更似一个亡命天涯的浪子才是，难道这里面还有什麽的隐衷和我所不知道的内情？给他擦好身，沈吟半晌後，我照原样给他系好衣襟。
　　喂完水後，他神智清楚了很多，执意要握著我的手偎在我旁边，虽然觉得不妥，但是在未明了他真实身份前，继续维持那种爱酒又单纯的良民形象不仅更安全，也许更方便试探。一边想著，一边露出微笑，轻轻道，
　　“感觉可好些了？”
　　他盯著我，慢慢露出一抹笑，轻点下颌，略带嘶哑的声音徐徐道：“劳姑娘费心了。”那真诚的声音还有些动人，只是那架势是我不喜的官爷样儿。他转而微微挑起一侧嘴角，直直地审视著我。
　　镇定！！深吸一口气，想不到年纪轻轻的他竟然会有这麽老辣的目光，似乎一下就能探到人心深处。果然不是个容易应对的角儿。侧过目光，装作不经意道，“最近城里真不太平，今个街上又闹哄哄的，好像到处在搜查什麽尚将军府的人……”
　　他的手一紧，虽然只微微吐了那麽一点劲儿，却也被我觉察到了。心里暗暗比上一个“V”字，很好！鱼儿上钩了。他仍然一声不吭地看著我，带著股阴森森的劲儿。可真是沈得住气！可我不想让你好过，非要逼出你的实话。“你不想知道麽？”故作神秘地撩拨道，“那官爷爷大人已经领著一群人马已经上门到李闻远老先生家去了……”
　　他面沈如水，见我语尾透出一丝得意，忽地展颜，魅惑一笑，真是千树万树梨花开。我明里笑著，心里兀自打了个突。忽见他猿臂轻展，勾住我的肩头，耳语道，“好你个……”话未完，忽地天地一旋，转瞬就他压在身下，明明是笑著的眼，却尽是摄人的寒意。他的脸进一步放大，额对额，眼对眼，鼻对鼻。
　　“说。”轻描淡写的一个字从他嘴里出来，便是不容拒绝的霸道。若是寻常的女子，不是被摄住就是被吓住，可惜对我鱼幼薇，无论哪种都是无用的。我轻嗤一声，定定地看著他，淡淡还他一句，“放开！”
　　他似乎也没有料及我如此反应，趁错愕之余将他推开。他忽然低呼一声，想必是刚才的发力扯动了伤口。果然，腰间的棉布上又渗出了些鲜红。我一边恼恨地重新给他上药，一边思量著如何速速了结此事，全身而退。这样夹缠不清，绕来绕去，猜来猜去实在累人，我已经没有太多的耐性和他耗了。对他，即使是作为卖酒女胡姬的立场，我也算是仁至义尽。
　　打完最後一个结，对他正色道，“你，是不是杀了尚将军府的公子？”
　　他别过眼，不经意道，“……你在意尚公子的生死？”
　　我摇头，实话道，“我和他未曾谋面，毫无瓜葛。”
　　他转眼盯住我，忽然拉过我的手，紧紧捏住，“现在，你还这麽说麽？”我的心猛然一跳。只见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你注定要被牵连。我，就是尚府公子，尚沈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