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引》淮兰

80、番外四

　　沈阑碧是个相貌清秀、温文尔雅的女子，而水静则是略显沉默、温柔如水的男子。沈阑碧在他们婚后总是喜欢问一个问题：“那天你为什么冒着危险去找我？你又如何能知道我会随你回来？”
　　水静则悄悄指指店内发呆的凌月，小声说：“那我要谢谢你的‘老板娘’。”
　　沈阑碧看了凌月一眼，心里五味沉杂。
　　“我还以为你喜欢她呢，”她悄声说。
　　水静淡然道：“她心里只有宫主一人。”

　　事情追溯到两年前。
　　当时凌风初建风雨宫，而水静作为水宁之子，也成为了凌风最信任的人。
　　凌风有一天交给他一个任务，就是这个任务把水静带到了沈阑碧眼前。
　　按照宫主凌风的吩咐，他混入小镇，白天帮凌月打理店中事务，晚上等凌月睡熟后立刻前往皇宫，观察沈阑玉的一举一动。第一天时，他出了点小岔子，他走错了路，走到了一个陌生的庭院。
　　庭院里有一个身穿华服的女子，在乘凉赏月。
　　他不动声色地隐藏着自己，直到他看见一个人向这边走来。
　　“碧儿！”那个人叫道。
　　被称为碧儿的女子笑笑站起：“皇兄。”
　　她和沈阑玉交谈许久，水静听得出，这沈阑玉对碧儿颇为爱护。
　　沈阑玉离开了。
　　他跟随沈阑玉，来到了皇帝的宫廷。说起来，他还要感谢那个碧儿，否则他可能转上一整夜。
　　第二天清早，凌月看着他的黑眼圈，告诉他今天可以休息一天。

　　他监视了大约一年半，然后随着凌月入风雨宫而停顿了半月，又回到皇宫。
　　那个叫碧儿的女子，很孤独。她会随着其他人觐见皇帝，皇帝有时也会来陪她说说话，但这样的机会毕竟太少。所以，他出于同情，常常会在碧儿的荷塘里，弄出些稀奇古怪又跌宕有趣的水纹、水波，和氤氲水气，让碧儿看得发呆出神。
　　有一天，他刚要离去，就听见碧儿柔声说：“请你别走。”
　　他大惊。
　　碧儿接着说：“我知道你还在，请你出来吧，我会保密的。”
　　水静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走了出来。
　　碧儿轻笑：“谢谢你，我很喜欢那些水的花样。”
　　他问的第一个问题是：“你怎么知道我存在？”
　　碧儿指了指水面：“我看见了你的影子。”
　　他们就这样认识，熟悉，交谈。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卑鄙，却无法摆脱。

　　直到那一天，宫主驯养的飞鹰传信，告诉他该动手了。
　　水淹宫廷。
　　他和同伴们配合默契，一举拿下了沈阑玉和冷飒，救出凌天。
　　大水淹没了整个皇宫，唯独碧儿的院落滴水不入，干燥得像大海中的木舟。
　　宫女们把碧儿拉到最高处，碧儿看见了他。
　　她看见一直和她谈天说地、逗她开心的男子，仿若海神，在水上稳稳地行走，押着沈阑玉。她哭了，哭得非常伤心。她不知道他接近她的目的，原来如此。她伤心，因为自己悄悄喜欢的人，带走了她的哥哥。
　　水静永远不会忘记在滔滔洪水中，那个泪眼婆娑、向他伸出双手的女子。
　　沈阑玉死后，他依然在凌月的煤炭店里帮忙。
　　他现在理解凌月了。
　　甚至会像好朋友一样和她谈起心事。
　　凌月说，他应该去找。
　　他不管那里是否有大批的军队等待他。
　　所以，他去了，去了那个不能再称其为皇宫的地方。
　　那里残破的宫廷布满了水渍，有些低洼处水迹还没有完全退去，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水坑。没有人在那里。他又问当地的百姓，这才知道皇宫里幸存的人都迁走了。
　　他失落，又在皇宫遗迹上搜寻了一遍。
　　他发现宫廷一角有一处干燥之地，那里还有一个人。
　　她双手颤抖，正在吃一个被水泡得湿软的馒头。
　　他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干粮拿出来。
　　“哥哥还会回来么？”她一边吃，一边不抱希望地看着他。
　　他把沈阑玉与法术界的前因后果全都告诉了她，听完之后，她沉默半晌，方说道：“哥哥是被父皇害了，如果父皇不因为盈妃的事情而耿耿于怀，哥哥也许不会如此执着。”
　　干粮吃完了。
　　他看着她，提出一个问题：“你愿意跟我走吗？”
　　她抬头，眼睛里些微的怨气烟消云散：“你愿意带我走？”
　　他们回来了。
　　沈阑碧称凌月为老板娘，却不知煤炭店的老板现在身处何方。
　　最后，她也看见了宫主凌风，看见他和凌月相视而笑，一吻难尽相思情。
　　她对水静说：“我羡慕他们。”
　　水静温柔地说：“有朝一日，宫主未必不会羡慕我和你。”
　　沈阑碧回头，浅笑，看着天边彩云。

　　（风雷引番外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