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引》淮兰

63、下卷12

　　我们回到了轻灵谷，我平静地看着这里焦炭般的一切，四处寻找一番，最后在烧得半残的倚月阁里找到了几间可以住人的屋子，把行装打点好，然后和曲流一起，去谷主和曲炎的墓上祭拜。
　　“我不会放过他，”我在谷主墓前发誓。
　　曲流站在那里默默流泪，孩子安心睡着；凝冰垂手一旁。
　　然后我回到村子里，把煤炭店收拾了，拿回积攒的银子，一共三百两，全都交给了曲流。曲流摇头不要，她说：“月月，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你别去。”
　　我笑笑：“你知道吗？我想要凌世做一个普通人，不让别人知道他会法术。所以，这些钱是给你的，我看我原来住过的那个村子还好，你就搬到那里吧，那里的人单纯。千万不要提起你的过去。”
　　“我现在想知道你去干什么？”曲流沉静地问。
　　我苦笑着说：“小流，你知道我记仇。玄散那件事我要调查清楚，轻灵谷的事情也不能这么就算完。你……有凌世，别让他孤单。我是一定要去的。”
　　“月月，凌风爱你，”曲流直视着我，“别逃避，我一直知道的。你忍心吗？”
　　我半晌没言语。“那又怎么样？”我无奈问道，“我们不能在一起。”
　　“就因为那件事吗？”曲流问。
　　我点点头。
　　“月月，把一切都放开吧，上一代的事情不该影响你们，”曲流说道。
　　我微微一笑。
　　这时，凝冰走了进来。她平淡地看着我们，说：“影宸破了。”
　　我愣愣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影宸破了，”凝冰重复道，“风雨宫全部被焚毁。”
　　“他呢？”我惊问。
　　凝冰没有作声。
　　“月月，你去哪里？”曲流在我身后急叫。

　　凝冰怎么都拉不住我，我硬是在山路上半跑半爬，折腾了多天才来到影宸山。白嶂依旧，只是山顶仍然冒出淡淡黑烟。我冲了进去，越过幻境，在所有的断壁残垣中搜寻着。凝冰不停地劝我别找了，我不听，翻开每一块焦黑的废墟，直到十指磨得出血。
　　“凌姑娘，别再找了，”凝冰说。
　　三天之后，我翻遍了整个风雨宫，到处是宫众的尸体，可独独看不见凌风。
　　我心灰意冷，随凝冰下山。凝冰好几次欲言又止，话都到嘴边了又咽了回去。
　　回到轻灵谷时，我远远看见倚月阁楼外站着一个人。他的身影透过重重迷雾，向我而来。我呆呆地站着，眼都不眨一下，看着他带着微笑走到我面前。
　　凝冰惊愕地说：“宫主，你不是南下去焉兰了吗？”
　　他淡淡地笑：“我舍不得月儿。”
　　我一把抓住他的衣服，用力摇晃着：“骗我就这么有意思吗！”
　　他惊讶地握住了我的手：“你手指怎么了？”
　　我含泪掉过头去，凝冰说道：“宫主，我不敢告诉姑娘那只是宫主大计，姑娘就上山找，找了三天……”
　　凌风疼惜地看着我：“傻月儿，我不会死的。先回去，你得上药。”
　　在包扎十指时，他慢慢向我道出一切：“月儿，其实我在这些日子里已经想出了个主意。沈阑玉必然知道我不会与他善罢甘休，法术界也因为我的身世而敌视我。法术界有内奸，我想把他抓出来；风雨宫一灭，法术界的内奸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尹家的位子怕也坐不住多久，有尹家和那内奸争斗，我也不必费力了。沈阑玉知道风雨宫灭，自然也会抽出心思专门对付法术界。我只是把明里的力量放在暗处而已。”
　　“那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诘问。
　　他深深地凝视着我：“我没想来，宫破之后我本来打算南下焉兰，去皇宫探探，顺便打听凌天的消息——但我狠不下心，我想看见你。”
　　我双眼酸涩。
　　“别急，我已经派了人去打听了，一路在焉兰周围，还有一路在法术界里转悠，”凌风连忙说。
　　我没说话，垂下了头。
　　他在我发上落下一吻：“你以后小心，我怕法术界人知道你在这里，还会来找麻烦。”
　　我抓住他的袖子，紧紧地握着。我就是不想让他走。
　　天色渐暗。
　　凝冰做了饭，我们围着一桌吃起饭来。曲流不住微笑，一边给孩子喂稀饭。我们吃得很快。晚饭过后，凌风仍然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们坐在我的屋子里。
　　“我想和你一起去，”我对他说。
　　凌风笑笑：“我知道。我会带着你走，把你一个人放这，我不放心。”
　　我微微一笑：“那就好。”
　　静默片刻。“你还是不愿接受我，是么？”凌风问。
　　“那就说定了，我们什么时候走？”我顾左右而言他。
　　凌风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凝冰怎么办？”我问。
　　“她和小流在一起，也可以保护她的安全，”凌风道。
　　“你有没有凌天的信儿？”
　　凌风微一皱眉：“我只知道半年前焉兰送进了一个人，但不能肯定。”
　　“半年前？”我极为惊讶，“你——一直在盯着他？”
　　“从天火门的事之后，”凌风淡然答道。
　　“哦。我困了，”我说着，低了头。
　　他默默看着我，之后苦笑着说：“好……我在这里打个地铺。”
　　“那边还有几间屋子，你可以休息的，”我咬住嘴唇。
　　他静静摇头，径直把被褥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