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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展家箭法(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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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驼子都睡不好。
小黑死的安详,然而展颢却让余火莲以为自己不但害死了小黑还残忍的吞食了它的骨肉,为此,余火莲每天都嚷着要喝酒,喝了酒就开始狂吐。看着他几乎吃不下什么,却一直吐,烈酒伤身,自是铁打的身子也抗不住,余火莲日渐虚弱,驼子心中深感愧疚。
这日下午,驼子照例提了一坛酒往总坛去。绕过幽冥大殿,沿着右侧山路直上,半山腰处便是少主的住处。驼子自知不是个善于安慰的人,如今除了由着他喝酒、随了他的愿以外,实在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深叹一口气,驼子拨开道旁的树叶枝条,向紧闭的院门走去。
从院子里传来吵嚷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驼子辨明这声音,心中狠狠一揪,赶紧踹开院门闯了进去,果见院内正一片狼藉:宗主盛怒之下,正手执木杖责打少主。一声声的闷响,少主却没吭声,身体紧紧蜷缩在墙根,手护在头颈,身上的衣衫早已浸血残破不堪,难以掩饰满身绽红的伤痕。他双拳紧握,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眼神有些空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此时挨打受难的不是他。任凭宗主如何怒喝责骂,他也毫无回应。
驼子想都没想的扔了酒坛,急急上前拦住展颢,劝道,“宗主,够了!”
“你来干什么?!”展颢怒吼的推开驼子,眼中煞气腾腾,看得驼子一阵心惊,“你别管!”
驼子被他甩出几步远,又奔将回来,死死抓着展颢手中高高扬起的木杖不放,动容的喊道:“大哥!⋯⋯你真要打死他吗?!”
驼子的话让展颢有了一丝的清醒,余火莲不为所动的样子却让他一阵阵怒火窜心,展颢恨声骂道:“这箭法有这么难?!以往你那过目不忘的本事和悟性哪去了?!这么简单的事却拖了半月!⋯⋯”他说着愤恨的扔了木杖,那木杖不偏不倚正摔在余火莲眼前的墙上,咔嚓一声断成两截!碎裂的木杖让余火莲不得不回神,惊得浑身一颤。
周身的疼痛这才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余火莲只觉眼前一阵阵忽明忽暗,耳中轰鸣。隐隐约约,他看见驼子挡在他和展颢之间,劝着展颢,他听见展颢临走前指着断成两截的木杖说,“不用收拾!就放那儿,让他长长记性!”胸中一阵热流涌动,止不住的上下翻腾,身子往前一带,“哗”的涌出一口鲜血。
“少主!”劝走展颢的驼子刚赶回来便看见了这一幕,还没等他跑过来,余火莲又一口鲜血喷出,洒在了墙壁上,也染红了衣服前襟。驼子想要扶起他,却竟不知道手该扶在哪里能让他少痛一点。
余火莲自是没理会他,自己扶着墙艰难的站起来,蹒跚的向院子中央的石桌挪去,那里放着一只弓和一个箭筒。余火莲脚下不稳,手刚扶到了石桌,膝盖却使不上力,腿一软跪在了草地上。驼子见状忙去扶他,余火莲却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力气一把推开他吼道:“别碰我!”这一下猛力,牵动了手臂上的伤,余火莲微闭双眼,紧咬牙关,等着这疼痛慢慢散去。
“还练?”驼子也知他心里难受,缓声劝道,“你身上的伤不轻,等把伤养好了再练也不迟⋯⋯”
余火莲扶着石桌站起来,双手颤抖着握住弓箭,苦笑着摇头道:“来不及了。明天是最后的期限。”
“什么期限?”驼子奇道,“你爹不是说要你20岁那年才去考武状元吗?你急什么?”
余火莲的脸色苍白而茫然,平静的道:“驼叔难道忘了⋯⋯不管多难的功夫,爹一向只给我10天的时间,这次的箭法却拖了半个月,已经算是最大的宽容了⋯⋯明天是最后一天。”
驼子心中一震,胸口泛起一片冰凉。见余火莲摆好射箭的姿势,却连拉开弓的力气也没了,试了几次都未成功,反而牵扯着全身的伤,额上直冒冷汗。驼子不忍道:“你放心去养伤吧,你爹那里我会去跟他说。”见余火莲还是没应,驼子心底一阵揪痛,上前抢了他手中的弓箭急道:“他今天既然对你动了手,就没指望你明天还能爬起来!”
余火莲听不清他说的话,只觉得一阵头疼得天旋地转,忽然身子一软摔倒在地,驼子忙为他摸脉,扶了他回屋歇下。驼子刚要起身去取伤药,余火莲忽然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眼神涣散,半梦半醒的哭道:“驼叔,你不是也喂过小黑吗?你不是也曾照顾过它?那你又如何忍心割下它的骨肉?!你们⋯⋯你们怎么这么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