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香（仙剑同人）》且歌白首

31、二十(下)

　　清澈的水流，园林里嶙峋的山石，山石上八角的小亭，亭内流觞曲水，几个雕刻精致的小核人在潺潺流动的水边大作狂士之态，摇头晃脑，吟诗作对，有手捧酒杯高声谈笑者，有跪坐于地抚琴者，有弯腰取杯俯仰天地者，让人恍然如见兰亭集序里的一番光景。
　　只是这情景熟悉得让人心慌。这里……分明是我在苏州府的那个“家”，但这个家，却好像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让我感到一股说不出来的心慌。
　　抚着胸口，我仿佛能够感觉到那里有一只蠢蠢欲动的小恶魔，正在向我低低诉说着什么。
　　“你终于来了。”女孩子的声音娇俏俏的，带着点调皮叛逆的气质，一个梳着羊角辫的约摸七八岁的女孩双手叉腰，坐在稍远的假山石上，双脚一晃一晃的，背对着我，语音清亮。
　　“你是谁？”我轻声问，“为什么会坐在我家里？”
　　“你的家？”女孩子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笑得两只羊角辫乱颤不已，双足乱踢，让人免不了担心她会一个坐不稳掉下来。
　　“你别乱动，这样很危险的。”我皱眉，提醒了她一句。
　　“这里……我从小就爬惯了，哪里会像你那么笨手笨脚？”女孩子总算是止住了笑，轻轻哼了一声。
　　“傅云卿……你是真的傅云卿吧？”我心里忽然微微一震，颤声道，“这里是哪里？黄泉地狱？天堂极乐？”
　　“这里漂亮吧？”女孩子忽然答非所问地问我，语声温柔，声调平稳，淡淡的语句在仿佛能在风里化开，慢慢的都是江南女子的柔，“我从来最喜欢的就是这里……自由自在的风，自由自在的山石，旷野，花园……没有人可以侵占的领地，这里是不是很漂亮？”
　　我迟疑了一下，小步退开一些，谨慎地斟酌着我的词句，沉吟着道：“的确是很漂亮的地方呢。”
　　“界。”女孩子忽然转过头来，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她果然长了一张和我小时候一模一样的脸，那张脸微微被风吹红了，上面嵌着的一双眼睛眨了两下。只见女孩双手轻轻一撑，灵巧地从假山石上翻了下来，慢慢向我逼近过来，眼神中杀气荡漾，“你把我关在这里，自己反倒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界……”我被她有些妖异的眼光吓得倒退了几步，连吞了数口口水才接着道：“是我把你关在这里的？”
　　“你本来是我的式神，你忘记了么？”女孩轻轻冷冷地笑，双手背在身后，慢慢向我逼近，“那个晚上，我把你召唤出来……你却利用我的弱点，将我关在这里，现在倒来装什么糊涂？”
　　装什么糊涂？我才是真糊涂的那一个！在心中暗暗顶了她一句，但我的气势在她这份杀机面前好像起不了什么作用，只能被她压得一步步向后退却，思绪电转，我顿了好一会儿才小心地问道：“这么说来我是你的式神，被你召唤出来，却把你关进了这个‘界’里面，自己冒充傅云卿，是这样对吧？”我试着不去刺激她，但是一番话了我已忍不住暗自跺足，这番话怎么听也还是刺激了对方那根最敏感的神经才对。
　　“你还敢说！”女孩忽然尖叫一声，一直背在身后的手猛地抽出来，手中竟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猱身向我扑来。
　　我本能地尖叫一声，不及多想，伸手去挡，只听嗤啦一声响，衣袖已被她手中的匕首划出一道口子，连带着里面的胳膊也被划伤了一道，虽然有血流出来，但是我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周身一凉，忽然有一阵倦怠爬上了身体。
　　绯红的颜色在雪亮的刃片上滚动，凝结成一粒粒小小的血珠，串成一串自道口上跌落，霎是妖异。
　　傅云卿轻轻伸出舌头来舔了舔那刀刃上的血滴，双目尽赤，轻轻地笑道：“你的血……很好喝呢！”
　　“等一下！”眼看她又摆出进攻的姿态，我连忙一边躲避一边开口道，“你不可以这么不问青红皂白就乱杀人啊！我死了谁能帮你逃出这个‘界’？”
　　“你是界之主，只要喝干你身上的血，就可以为所欲为，穿越界与界的极限！”傅云卿呵呵地笑，手里的匕首虚虚在身前划了个十字，“只要喝干了你的血，我就可以回到爹爹妈妈身边，不用再受你的欺扰了！”
　　“你要回去，我可以帮你！”我连忙许诺道。一边许诺，我一边试着摆出善意的表情与她周旋，“你被骗了，喝干我的血根本不能帮助你逃离这个界，这个界是我的法术，只有我才能破解，你如果杀了我，你就再也出不去了！”
　　傅云卿闻言果然微微一滞，满是血丝的双眸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道：“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啊，界之主，仍是那么的会花言巧语骗人……本来我还不确定那个人说的是不是真的，但现在我确定了，杀了你，喝干你的血，一定可以逃出这个‘界’！”
　　沉吟了一下，我袖手不动，轻声道：“若你如此坚信着，不如就来杀了我试试看吧……喝干我的血，看你是不是能够逃出这个‘界’。”我强迫自己看着她，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她。就算心里已经怕得要死，我也不敢移开自己的目光。
　　这一次傅云卿似乎有些迟疑了起来，她高高举着手中的匕首，歪着头看了我大半天，然后忽然轻轻地道：“你骗我吧？”说着她一双眼睛里已流露出恳求之色，“你告诉我实话好不好？你是不是在骗我？”
　　心中微微一喜，我正色摇头道：“我没有骗你，一个字都没有。”
　　“你在骗我，那个哥哥不可能骗我的……不可能的！他告诉云卿这里是‘界’，还说你是界之主，只要杀了你，喝干你的血就可以逃出去……”
　　“你应该去杀了这样告诉你的那个人。”我轻声道，“杀了我，你就永远被关在这里了……他一定是被我关在这里的坏人，不想让你出去，所以要永远把你留下来。”
　　“不会的，是你在骗我！那个哥哥告诉我真相又送我这把短剑……”傅云卿低声喝道，双颊涨得通红。
　　我暂时摆脱了困境，暗暗在心里松了半口气，想了想才道：“若不是有人害你，我又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把你关起来之后，我还要把自己也关起来么？我也是被人囚禁于此的，那人只怕正是想让你我鹬蚌相争，才做此安排。”
　　“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才不会听你胡言乱语！”傅云卿的手忽然一紧，作势又要扑上，但方才那股压人一头的杀气却感觉不到了。
　　“既然你不相信，不妨杀了我吧。”我淡淡一笑，伸出手去，“否则就跟我来，我既然是界之主，一定找得到出去的方法。”
　　傅云卿顿了一下，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她的声音却被淹没在巨大的爆炸声中。碎石沙砾满天乱飞，打得人脸颊生疼。离我们二人不过十几步开外，一个巨大的爆炸坑兀自冒着袅袅青烟，原本嵌在土地上的大理石板被炸得乱七八糟，露出里面的土层来，就如同人身上被硬生生划出深深的伤口，筋肉翻卷的模样。
　　傅云卿好像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一张嘴张了合合了张，却僵在当地没法动作。
　　我愕然转头，却见不远处一个三头六臂的巨大怪人正双手交叉胸前，喃喃念着什么。
　　镇狱明王！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倒抽了一口凉气，我不及多想，几个箭步冲上前去，将傅云卿扑在地上滚到了假山之后，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我们方才所站的地方已被雷电轰成了一片焦土。
　　他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
　　傅云卿忽然长声尖叫，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口中喃喃重复道：“骗我，骗我……骗我……”
　　“到底是谁告诉你杀了我就能逃出去？”我一把抓住她的双肩，用力摇晃着她，“是谁！”
　　“你骗我！”她似乎已经完全处在崩溃的状态，双目尽赤，张口露出森森的白牙就要来咬我。
　　我慌忙抽身一躲，也幸而这一躲救了我一命，只听得轰隆一声大响，那假山已被镇狱明王的拳头扫倒了半边，巨大的山石盆景纷纷落下，女孩的身影瞬间便淹没在满天烟尘之下。
　　“傅云卿！”我长声唤她，胸中隐隐升起一股绝望之心。
　　最后一个……最后一个伙伴，也消失了。
　　只剩我一个人，要对抗镇狱明王，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在这个空旷旷的世界里……况且我还不知道是谁把我关进这个“界”里，更不知道要怎么逃出去！
　　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作者有话说

　　嗯，那个，今天小小颓了一下呢，笑，所以更新晚了，请大家见谅说：）
谢谢支持我的亲：）今天收藏又多了一个，好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