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图图的糊涂人生》金针菜

7、七.中秋风波.瓦肆勾栏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不知不觉，美人老师到我家已快二个月了，除了下午教我作画，偶而被我缠着弹几首山高水长，可惜对牛马弹琴的高雅乐曲，美人老师极少出去。可见得是个宜家宜室的住家好男人，我眼花花地望着眼前正在弹奏的美人儿。

　　院里的金桂静悄悄地吐着泌人的芳香，那时而婉转，时而清扬的琴声，让我渐渐地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好痒，鼻子好痒，我不耐烦地伸手乱拍，一边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睁开眼，一张轻佻的桃花脸庞，不是三哥滕言休，又是哪个？

　　“呵呵，俞公子如此清雅出色的琴声，居然被我的傻妹子当成了催眠曲，俞兄弟，你还真是撞上了一头小蛮牛......”

　　眼看着兄妹间的大战即将展开，美人老师忙把话头岔开：“图图已经练了半天的画，有些累乏，是我让她歇息片刻。滕兄此刻前来，不知有何急事？”

　　啊，是啊，平时我们上课时，家人从不打搅，这是规矩。

　　我赶忙用眼睛瞪牢三哥，一副你有半句不对，我马上将你叉出去的意味。

　　三哥回瞪我一眼，转头笑着对美人说：“俞公子，前天的中秋拜月诗会，你没有参加。让钱五爷惦记很，明日是大潮汐，这会就约我们一起去盐官，船在前门河埠头等着。公子再不去，怕五爷以为我们府里将你怎么了呢？”

　　原来，钱罐哥哥也认得美人老师嘛？我伸着脖子旁听，赶忙插嘴：“老师去，图图也去，好久没去乡下了，要吃新鲜的螺丝和河豚鱼......”

　　三哥没好气地白我一眼：“你倒不怕乘船了？”

　　我便哽住了。那个古代的交通确实有问题，从杭州到海宁盐官，现代只需二小时左右的车程，而当时乘人力船，却要三四个时辰，相当于现代7、8个小时，还得看顺风，还是逆流，所以来去盐官观潮，需要二天以上。我最恨乘船了，小小方寸地方，又没什么玩意儿，光听那些大人在那里文绉绉地吟诗作对，我就会被雷倒！

　　本来，我想拖着美人儿老师，让伊也不要去。但三哥话已说到这步了，不去，钱五王子肯定不开心，虽说我家有钱，但有钱人从不得罪官府。

　　再说，俞图是燕京人氏，只听闻钱塘潮的雄伟，没有亲眼见识过。我看美人儿的眼里充满了兴致，倒也不好再去败兴。只好撅着嘴，送他们到门前河埠，一边开口，让他们给我带东西回来。

　　临上船，美人儿老师大概想起自己的职责，对我叮咛：“我和你三哥，钱王爷都不在西都，你老实呆在家，勿要到外面闯祸！”

　　我满口应承，风情万种地站在那里，挥着手绢与他们依依惜别（自从跟了美人儿老师，我比以前装备齐全多了），只差没掉几颗泪花下来，再唱几句：“妹妹送哥泪花流，不见哥哥心忧愁，心忧愁......”看着立在船头，吃惊不小的三哥和钱罐哥哥，我还是心一软，放过他们。只是：轻轻地挥一挥手，你们走吧-----

　　第二天，我难得起了个大早，直奔瓦肆勾栏而去。

　　同志们，表要误会，此勾栏非彼勾栏。我还小，何况怎么着也是上流社会的小姐，没事不会去泡妓院（要去，也上娈童馆！）。

　　五代的瓦肆勾栏，实际就是古代大城市里娱乐场所的集中地，也是商业中心。明代以后，勾栏才特指妓院。

　　从西周到唐代,古代城市建设的格局,都是市（商业区）和坊（住宅区）分开的，市内不住家，坊内不设店肆。

　　市的四周有围墙，称“阛”，四面都有门,称“阓”。这个市白天开放，晚上要关闭,都是有时间规定的，由官府派人严格管理。市里面的店铺都按商品种类划分,陈列在规定地方,称为“肆”或“次”，呵呵，有点像现代的义乌小商品市场。

　　一直到唐朝末年，市坊制才被渐渐打破，有人居住区破门开店的，也有在坊间安居的。

　　瓦肆是城市中一种方形市场，四周有酒楼、茶馆、妓院和各种商铺，中间有定期集市，它是唐末坊市制被打破以后，出现的一种综合性市场，包括文娱演出场所。市场里面十分热闹，有卖草药的、算卦的、□□的、各种小吃和手工艺品的......

　　勾栏也叫勾肆，设在瓦肆中。为什么会叫勾栏呢？因为它是个固定的演出场所，里面设有戏台、后台、观众席，四周用木头栏杆围起来，一来呢，圈出块供人演出的地方来；二是，免得有人揩白油，勿出铜钿混进来，看白戏。勾栏上面通常张着一张老大老大的油布，用来遮风避雨天，还有热天的大太阳，所以也叫作游棚、乐棚，简称为“棚”。

　　古代不如现代有电视、电脑、夜总会、酒吧......呆在家里没事做，外面又没有那么丰富多彩的文化娱乐场所。而瓦肆勾栏里的演出确实能满足当时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不同阶层，不同人群对精神文化生活的共同需要，所以有“勾栏不闲，终日团圆”的说法。甚至于有时候大人被家中孩子吵烦了，就随手塞给他一点小钱，让伊自个儿上瓦肆勾栏去白相。

　　但总的来说，这里并不是上流社会的正经公子儿和小姐来的地方。但对胡图图这种家伙来说，只要好玩，没有什么地方是不能进的。

　　我本想怂恿着几位相近的小哥哥一起来，但一则他们上午都有课，再则人多目标太大，万一传到家去，又有得被姆妈烦了。想到------就要做到，我哪里忍得住等他们下课?何况,到时还得看他们愿不愿意,敢不敢？

　　怀揣平日从家人处抠来的一串铜钱和些许零碎银子，我就奔着离家最近的一处瓦肆而去。

　　瓦肆栏时演出的内容主要有说唱、戏剧、杂技和武术等等，胡图图进得瓦子，第一处就直奔杂技马戏场。

　　这个古代的马戏、杂技可是原汁原味，一点都不比现代那个装潢考究完全靠灯光、特技撑起来的“马戏城”差！

　　先说这个杂技，当时又叫踢弄，为嘛？因为，杂技离不开踢和弄两个字，踢的：有缸、磬、瓶......弄嘛：有弄碗，花棒鼓等等，这个完全是真功夫，不像现代有用不锈钢、塑料碗代替的，掉了，收起来，干笑几声，继续；那个砸烂了，被观众嘲笑，非但收不到钱，连吃饭家什都没了，所以分外小心。

　　还有魔术，有藏人、藏剑、呑刀、吐火，吃针......最夸张的,据说有人能讲一艘渔船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变没了。其实来看魔术的观众，倒有一大半，是和我一样，抱着阴暗心理，来看伊拉哪哈穿帮的镜头为主的，如果看到，比拣到一只大金元宝还能让人心花怒放：“嗷--穿帮啰，露马脚啰----”然后，一哄而散，到处去八卦传播。呵呵，这个，自古到今，无啥大变化吧？

　　再讲那个马戏，一方面跟现代差不多，也有骑手骑在驯服的马匹上，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比如倒立，拣花，拣铜钿等等；另一方面，就是驯服些小动物来表演，当时也叫“教禽兽”，有教走兽”、“教飞禽”、“教虫蚁”、“教水族”等等，其实也就是现代的驯兽，只不过具体驯服的具体对象不同。

　　笨熊翻筋斗、猴子演百戏、狮豹表演......这些个我前世就见过,不稀罕。懒驴跳柘枝舞,禽鸟认书、乌鸦下棋,嗯,有些意思......咦,那边许多人趴在地上,做什么?喔哟哟,居然是两队蚂蚁,一队黄色,一队黑色，各自还有领头的将领，会看旗子变化，艺人将旗插到哪里，它们就会攻到那里，两军撒杀，艺人撤下旗子，则两队蚂蚁各自归穴，井然有序。

　　“锵，锵锵锵---”一阵铜锣敲打，将我拉到一只大木桶边。桶旁一个面带五色面具的艺人，边敲打，一边叫名字，桶内不断有鱼、蟹等七种不同的水族，应声而出，在桶内翻腾跳跃。

　　胡图图看得目瞪口呆,乱啃手指,口水直流三千尺，整一个痴呆儿的形状。几欲撇了美人儿老师，另投他人门下。不过看看那几位中年大叔的相貌，我想想，也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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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此章关于瓦肆勾栏的细节描写，多借鉴改编于冰雪世界的《细说宋朝。瓦子勾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