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 4 章 ...
-
最后,我们一致同意各自买单。
李梦龙把钱放到服务生端着的银色餐盘之后,用类似看蟑螂的眼神望了我一眼,然后冷冷的走了。
边社长,我会把一切都告诉春香的。
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我不知道他所说的“一切”包括什么内容。
身为检察官,利用职务之便,他大概已经把从前的事查的很清楚。
如果是说录像带事件的话,当时我有心算无心,他确实输的有些冤枉。
也许还有其他?
呵。有什么关系呢。
春香一早知道。我曾经的那些算计,在春香面前根本什么都不是。
何况,现在的他,已经没有立场再说这些。
他的孩子已经几岁,快到上幼稚园的年龄。
洪蔡琳女士据说和婆婆相处的很好,经常一起出席各种宴会。
就算他知道那时候孩子的出生是洪女士的设计,那又如何?
也许他从来不曾了解过那个他据说一直恋慕着的女人。更加不了解自己。
我和他的战争,其实早已经结束。
下午没有重要的安排。于是动身前往婚纱店取之前定做的礼服。
手工比预计之中还要好一些,理所当然最终的价钱也比预计之中贵一些。
打算以春香的名义,寄给她的母亲做结婚礼物。
虽然春香已经准备了那一套首饰。不知道会不会嫌我管太多。
不过好歹算是我的心意。对方收到就好。
回到公司,处理完剩下的事情,很快又到了下班时间。
绕路去接春香下班,一起到家附近的超级市场买食材,然后回家一起做饭。
工作怎么样?
她歪在沙发上看一本时尚杂志的时候,我这样问。
还行。手上的订单可以一直做到年底。办事处的人都要求年底公费旅游呢。她像是抱怨一样嘟囔着,脸上却满是得意。
说到旅游,我们好像才一起出去玩过一次吧?不如年底放她们的假,我们两个人也一起好好去什么地方玩一个月?
我摸摸她的头。这个样子的她特别可爱,简直像小孩子一样。
可是大叔你年底有时间吗?不是每年年底都有很多活动?她的头发在我掌心蹭了蹭。
如果成春香小姐提前预约的话,不管多忙都可以挤出时间来的。微笑着回答。先想想要去哪儿玩吧。威尼斯,夏威夷,普罗旺斯,哪儿都可以哦。
大叔去过很多地方吧?上次去希腊也是。好像在每个地方都可以遇见熟人。
从前念书的时候,喜欢在假期一个人去旅行。喜欢去不同的国家,在不同的城市像流浪者一样生活。
那样一定很有趣吧?
开始的时候是。因为总是可以看见不同的风景,遇见很多陌生人,大家各自有不同的生活方式。因为是自己不熟悉的,所以觉得很有意思。可是后来,时间长了,就开始觉得寂寞,不管走多远,都希望可以回到出发的地方,希望在那个地方有个人在等着自己。
真可怜啊。
她转过头来,一本正经的摸了摸我的头,就像我经常对她做的那样。
大叔一直都是一个人。真可怜啊。
今天有点事要晚点回去。大叔不用过来接我了。我会在外面吃晚饭。
某日的电话里,她这样说。
可是到下班时,我还是无意识的把车子开到她的办事处楼下,然后看见她上了一辆外形张扬的越野车,而驾驶座里,坐着数日前与我有过不愉快会面的李梦龙检察官。
他们的车子很快离开了。我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跟上去。
虽然在李梦龙的面前可以一副底气十足的样子,可真正到了他跟春香摊牌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我回到家,叫了一份外卖,草草吃了几口,看着时钟上的指针跳动,夜色渐渐暗沉,就莫名的有些焦躁。
李梦龙会说些什么,春香会怎样想,他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会不会很愉快。
也许,刚才应该跟上去的。就算被春香发现被骂一顿也好。
一根又一根的抽着烟。直到电话响起。
大叔,来接我好吗。地址是XXXXXXXX。春香的声音异常冷静。我的心里却是一惊。
话筒对面好像还有另外的声音,像是什么人在争吵。
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我回拨过去,电话一直不通。
春香说的地址我很熟悉。是从前去过一次的酒吧。
将车子停在路边,我下了车就看见春香站在酒吧的门口,然后在旁边,洪蔡琳像是发疯一样大声哭叫,而李梦龙一脸无奈的抱着她,不让她接近春香。
春香,怎么了?我把她拉过来。你的手机呢?刚才一直打不通。
她冷着脸指了指地上已经碎的不成样子的手机。在那里。蔡琳姐把它摔坏了。
大叔,我们回去吧。她转身要走。
春香。李梦龙的声音里带着哀求。今天的事都是意外。蔡琳姐喝醉了。
成春香,你答应过我不会再跟梦龙见面的!洪蔡琳尖叫着冲过来。为什么还要把梦龙抢走!
蔡琳姐,够了。是我约春香出来的。李梦龙拦下她挥向春香的巴掌。你能不能别再闹了!
春香闭上眼睛不看他们。
找个地方聊聊吧。我搂住春香,对他们说。
在酒吧里找了个包间。服务生端上来水,留下菜单。然后四个人壁垒分明地分两边坐开。
李梦龙抓着洪蔡琳的手,眼睛却一直看着春香。而春香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洪蔡琳喝了一杯水,似乎稍微冷静一些了。不过仍然用满怀怨尤的目光注视着春香。
结果,我似乎变成了一个完全的局外人。只得以一声轻咳打破安静。
李梦龙检察官,要道歉的话请抓紧时间。
就算我要道歉,也跟你没有关系。他瞪了我一眼。春香,对不起。
梦龙,你凭什么给她道歉啊!洪蔡琳又开始歇斯底里。我受够了,你是不是应该先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们刚才会在一起?
因为是我约春香出来的。蔡琳姐,也许我们都需要时间冷静一下。我觉得我们根本不合适。我还是喜欢春香,我想和春香在一起。
我以为自己可以维持理智,保持冷静,可还是忍不住把手里的杯子捏的咯咯作响。
李梦龙,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是什么鬼话?你把春香当成什么?你又把你自己当成什么了?
桌子下面春香的手紧紧的抓着我的衣服,她的身体在发抖。
大叔,不要说了。
她抬起头望着我。然后拿起我手里的杯子,将一整杯水从李梦龙的头上倒下去。
李梦龙,你真让我失望。
回家的路上,春香一直没有再开口。
到家以后,她说了一声“我累了”,就洗了澡然后回到卧室。
我在书房抽着烟。很想去对她说些什么。我知道她一定还没睡着。可是我不知道能对她说些什么。
也许给彼此时间冷静是唯一的最佳选择。
错不在她。她只是无法释怀。也许我也是一样。
我想象过很多次李梦龙如何同她告白。包括春香的反应在内。
但是我没能预计到刚才这样的状况。
爱情会让大部分人变得更加成熟。但是显然李梦龙并不包括在内。
就算已经为人父,他还是保持着孩子气的天真。
我无从评价这样是好是坏。甚至偶尔还会嫉妒他。
然而值得庆幸的是,一切终于结束了。我知道,春香不会再见他。
检察官的婚变之类丑闻我后来一直没有听说过。
我相信是洪蔡琳和李梦龙的父母一起压制住了他的幼稚念头。
他似乎开始明白了自己的责任所在,某一次街头遇见的时候,终于愿意递给我他的新名片。那上面的职位是首尔检察院的第一检察官。
自然这已经是很多年以后的事。
也就是所谓的大器晚成。
那年冬天,我们在欧洲小城的古堡度过了一个温暖的圣诞。
父母亲不知从何处得到我结婚的消息,从那里寄来双人往返机票。
他们已经决定复婚。在将各自财产的一半分给情人及私生子女之后。
他们很喜欢春香。私下已经给我们还未出生的孩子起了一大堆名字,还为了孩子的性别争执不停。
看起来,你已经得到答案了。母亲和春香在厨房准备晚餐的时候,父亲端着酒杯走到我面前对我说。
什么答案?我疑惑不解。
你已经不记得了啊。那年我送你到寄宿学校的时候问过你,如果遇到和我相同的问题,真爱和欲望之间,会作何选择,如果知道会受伤,还会不会一直坚持。那时候你对我说你不知道。
父亲的笑容慈爱而陌生。
我想起那年父亲暴怒的脸,他扇在我脸上的那个耳光。他对我说,这个问题,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答案。
是的,我已经知道了。人生来为欲望所控制,但是最后总会遇上一个人,让你不顾一切去爱。就算受到伤害,也绝对不会后悔。
春香就站在厨房门口,微笑着望着我。我放下酒杯,向着她走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2009/05/31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