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流水 之 对牛弹琴》轻别

1、对牛弹琴

　　我正在山坡上吃草，一个人模人样的老头坐在山脚下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弹琴。他弹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在等钟子期。

　　那老头叫俞伯牙，听别人说是天底下最好的琴师。依我之见他那破琴弹得也不怎么样，还没我媳妇儿叫的好听哪。他等的那个姓钟的我倒是挺熟，他是个樵夫，就住在这山里，好歹我们还算是邻居呢。

　　要问俞伯牙这老头不好好在城里呆在城里，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等那个姓钟的小子干什么，事情还得从三年前说起。

　　别看这老头一天到晚人五人六的像个腕儿似的，其实心里郁闷空虚着呢。你说他就是一弹琴的，好好弹你的琴人家大把大把的钞票让你赚不就结了嘛？还非得整天嚷着没有知音啊，郁闷啊的，人都被他烦死啦。他现在年纪大了，也不经常走穴赶场子了，那一天他闲得发慌了，听人说乡下风景好空气清新没污染，弄了条船就跑到我们这里来了。俺们这旮不是吹的，真个山明水秀人见人爱的好地方啊，这老头一见这山山水水的就来了兴致，找个石头放下琴就开始弹。你说吧这人都是犯贱，在城里人家给他钱让他弹他还推三阻四的不愿意，也没人请他他非要到这来摆弄他那把破琴。他愿意弹，我还不稀罕听呢！我在山坡上吃着草，看着他一边弹一边自我陶醉的那个样子，我隔夜草都要吐出来了，估计他再这么弹下去，我就得去城里找个药店弄点儿江中健胃消食片来治我的食欲不振了。

　　这场景让钟子期那小子看见了，那小子躲在一边偷听了一会连鼻子都乐歪了。我心说好小子你不好好的砍你的木头，哪儿你都要插一杠子啊，这小子竟背着柴迈着方步就朝伯牙老头走过去了，从我这老邻居身边经过连屁也没放一个。我心下想，坏了，伯牙这老头要遭殃！

　　转念之间钟子期已经到了伯牙老头跟前，我心说，他不会是趁着老头不注意抢了他的琴劈了当柴烧吧？正琢磨呢，钟子期已经开口说话了。他说的什么巍巍乎高山的又什么汤汤乎流水的，那些劳什子我听不懂，但他那抑扬顿挫的腔调，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呢！我心想，子期这小子啥时候学会了这一手了呢？这忽悠的也太离谱了，谁信啊？

　　伯牙那老头儿才逗呢，刚看见面前站了个破衣烂衫的人，显然没放在眼里。等听他说的什么高山流水的时候，立刻两眼放绿光，就跟饿久了的狼见了兔子似的，也不管子期的手和衣裳脏不脏，身上有没有虱子，上去一把抓住子期的手，又是拍又是抱的，口口声声说遇见知己了。你说有这么没见识的人么？人家嘴里随便说上几句，就把他哄的屁颠屁颠的，乐得都找不着北了！我心说人家子期原来是砍大山的，逗你还不跟玩似的？俺们这旮的，哪有不知道钟子期的啊？又觉得子期真太不是东西了，怎么就忍心欺骗伯牙老头这么纯洁幼小的心灵呢！

　　伯牙还拽着子期的手跟宝贝似的要跟他切磋琴艺，我心说钟子期啊钟子期，这下子你小子歇菜了吧。他呀，不是我笑他，他懂个屁呀！宫商角徵羽还认不全呢，他哪会听什么琴啊！

　　伯牙那老头真是实在，立马弄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说是要边吃边谈。这名人嘛就是要财大气粗没文化，可天上掉下一个大馅饼怎么就砸着子期这小子的头了呢？这小子估计也被砸得差不多傻了，半天没缓过神来，然后就开始口若悬河唾沫横飞从古典音乐恨不得扯到周杰伦的双节棍，还不忘了把山珍海味的送到嘴里去。俞伯牙像个白痴一样张大嘴听着，估计是已经晕菜了，早忘了眼前的东西不是用来看的了，眼看着一桌子的好东西都进了子期那小子的肠胃了。

　　按理说子期这小子欺骗了一个无辜善良的人的感情，又骗了人家的吃喝，应该差不多了，可他还跟伯牙老头定了什么三年之约，说是什么三年之后，噢，也就是今天还要再在一块儿切磋。我琢磨着你就切磋去吧，被人宰成这样还不够，早晚被子期那小子给切了当下酒菜撮了。

　　果然，今儿个一大早，这个傻老头就跑到这来傻等了。

　　您知道子期这小子去哪儿了么？您别以为他是良心发现不忍心再欺骗老年人了，他呀，缺德的事做多了，遭报应了！那天他酒足饭饱了之后回到家里越想越乐，乐着乐着就觉得脸不听使唤。也不知是不是刚才连说带吃的运动量太大，这脸就抽了筋，这一惊一吓的紧接着肚子里可就岔了气。他歪嘴斜脸的捂着肚子倒在床上，结果就再没下得了床！这孩子也怪可怜的，他瘫了之后，身上开始生疮流脓，三个月前终于一命呜乎没，见秦始皇去了。咳，想来也是天理轮回，因果报应啊！在这里多说一句，奉劝各位多做善事，所谓种因得果，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我见伯牙老头那么岁数了在那傻等着怪可怜的，心想不能光说别人，我也做回好牛吧，于是冲着他叫了两声，领了他到半山腰钟子期的坟前，那老头不看还好，一看那坟头上的荒草，居然哭得死去活来的。您说他都那么大岁数了，哭出个好好歹歹的可怎么得了！可是那老头身子骨真是硬朗，哭昏了一次又缓过来了，他醒过来可不要紧，我可惨了。他不哭了，却摆了那个破琴在那儿乱弹，您说这不是恩将仇报嘛！我可真的是崩溃了，就为了那么个钟子期，弄得都神经了，还连累我也跟着受罪，这是哪门子事儿啊！

　　弹了也就弹了，我耳朵受点罪也就算了，弹完了曲子，他居然一狠心一跺脚生生的把那琴给砸了！

　　唉，可惜了一把好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