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同人]羽衣》叶残心

6、第六章

　　迹部看起来很奇怪啊，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华丽，可总觉得带着点儿漫不经心。忍足将眼镜向上推推，颇为奇怪地看着迹部耐心地指导部员。
　　——那个华丽派的大少爷会“耐心”，这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了。
　　“凤，那位大小姐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惊人之举了？”
　　凤长太郎被从球场上拉出来，原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郁闷地低下头。
　　——是人都会郁闷的，三天两头都被问同样的问题。
　　“我和紫君也只是普通同学，不可能一直盯着她啊，不过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每一天都一样，在课上放肆地发呆，不过……“要说特别的事……”

　　午间的例行练习结束，凤收拾好东西回到教室里，果不其然，就像一夜间成为了全部女生的公敌一般，紫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桌面上的一堆书本的残骸，其他女生们围在周围叽叽喳喳，微弱但是清晰的笑声从每一个角落响起。
　　她们说着——“活该”。
　　藤原紫姬看着这些被撕成碎片或是画得乱七八糟的书，突然，微微地笑了。
　　——日本的国中，真是个有趣的地方啊，这种小说上才能发生的情节居然能发生在她身上，发生在她藤原紫姬身上。她拿来垃圾桶，将残骸一片片拈起放进去，手势优雅，仿佛面对的不是她被欺负的证据，而是在古幽的和室里，将含苞或是盛放的花朵轻轻地插进盆中。
　　藤原紫姬向来是优雅的，柔弱的，但此时的她给所有人一种感觉——她是不会被折辱的。不会，不能。
　　专注地将事情处理完毕，紫将垃圾桶送回原处，平静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如所有时间一样，透过玻璃窗静静地望着湛蓝的天空。
　　“……装什么装……”
　　因为藤原紫姬的平静而一度震惊的人们，因为这句小声的嘀咕而再次有了动作，他们整齐一致地转头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紫也同样转过头，轻轻地瞥了那个方向一眼。
　　——只是一眼。
　　——如同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能无形中将别人矮了一截的气势，居然出现在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身上。
　　说出那句话的女生凤正好也认识，是女网部的一个正选。冰帝的学生大都是有钱有权人家的少爷小姐，在家里娇生惯养唯我独尊，这个女孩子也是相当骄傲的一个人。
　　就是这么骄傲的一个女生哭着跑了出去，只为了一个轻描淡写的眼神。但凤觉得自己能够理解，偶尔，藤原紫姬会露出这种眼神，完全没把对方放在和自己平等的地位上，不屑一顾的眼神。
　　然而，真的只是偶尔么？
　　凤走过去，将自己的课本递给她，“紫君，刚才的事……对不起。”
　　“啊啦，长太郎君，为什么你要道歉？”紫淡淡地笑着，翻开课本。
　　“因为……”那个女孩子是女子网球部的，而她们的部长正好是……迹部部长的前任女友之一，部里的几个人倒是知道藤原紫姬和迹部家的合作关系，但是那些女生大概看到两人在一起所以误会了……凤摸摸脑袋，总觉得这么复杂的关系很难说出口，然而对上紫带着淡淡了然笑意的眼，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一直这样淡淡地笑着，淡淡地说话，什么也不拒绝，无论是恶意还是帮助，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拒绝。

　　几分钟后，紫将课本放在了凤的桌子上，凤急忙摆手，“你看吧，我可以去日吉那里借。”
　　“谢谢，不过我已经看完了。”紫按在书上的手有着不同寻常的坚持，“足够了。”她正要走，手腕被凤抓住，“怎么了？”
　　“……你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监督的提议？榊监督相当看好你的能力，只要你当上网球部的经理，是绝对不会再遇到这种事的。”
　　凤长太郎。真是一个好孩子啊，简直就是冰帝的奇葩。“正是因为对自己的能力有绝对的自信，我才不能加入网球部，我也有我的立场。”她看着茫然的凤，柔和而又坚定地将手腕挣开，“别担心，我虽然被叫做紫姬，可不是寻常要人保护的公主啊。”
　　直到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直到上课铃声响起，直到老师走上讲台，凤都处于茫然的状态。
　　“不是寻常要人保护的公主？”但是，看起来明明是那么柔弱的人……

　　这节课是国文课，换句话说，是一整节课都需要盯着课本的，凤当然知道藤原紫姬的古文造诣不低，但是没有课本就实在是……而且这节课讲解的东西可是会让不少人头疼的东西。
　　汉文化美则美矣，学起来就……
　　“藤原君，起来解读一下这首诗。”国文老师对这个有着相当汉学底蕴的学生可是相当欣赏，其结果就是一有难题就交给她，当然藤原紫姬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他举着课本摇头晃脑，竟完全没有注意到教室里的诡异气氛。
　　凤握着书边的手遽然握紧，平整的书页被他捏得发皱，然而他的担忧却是全然落了空。藤原紫姬怡怡然地站了起来，微侧着头背着手缓缓地背诵起来。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消兮。
　　月出皓兮，佼人浏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天绍兮，劳心惨兮。”
　　她用那种柔柔的声线浅吟低唱，整个教室里都回旋着那如同音乐一样优美的吟唱声。
　　“月亮升起，月光是那么皎亮，俏丽的人儿多么美貌，缓步柳腰，让我为她心力煎熬。
　　月亮升起，月光是那么皎洁，俏丽的人儿多么美貌，缓步轻盈，让我为她不安烦躁。
　　月亮升起，月光正当夜空，俏丽的人儿多么美貌，缓步婀娜，让我为她费尽辛劳。”
　　……原来那些深奥难懂的文字能够如此动人么？不只是凤，教室里的所有人都沉醉在了那舒缓古雅的语调中，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嗯……”老师清了清嗓子，点头夸赞道，“非常好，坐下吧。”
　　紫礼貌地鞠了一躬表示谦让，坐下后悄悄向后座的凤比了个V字，凤习惯性地摆出了腼腆的笑容，然而等紫回过头去后，他的后脑勺却滑下一颗大大的冷汗。
　　……怎么了？这种被盯上了的感觉……而且还是被班里的几乎全部男生……

　　三年级和二年级的体育课，有时会正好撞上同一时间，不过冰帝的运动场够大，这也算不上什么问题，不过有时候也会有点麻烦，比如——
　　当三年级的某个班里，正好有某个华丽派的大少爷的时候。
　　耳边充斥着女生的尖叫，忍足无趣地倚着铁网站在一旁，他对迹部的死忠们可没有出手的打算，再说这些青涩的小女生也引不起他的兴趣，但是，男生这种疯狂是怎么回事？
　　二年级，甚至一部分三年级的男生的目光落点都是树荫下那个娇小的身影，他们趴在铁丝网上使劲向那个方向望，还不时兴奋地叫出声来。
　　“看过来了看过来了，真的和人偶娃娃一样可爱啊～”“笑了，喂喂她对着我笑了。”“哪里是对你，明明是对着我。”……诸如此类的不绝于耳，原来男生追起星来丝毫不逊于女生，在盲目的程度上。
　　以一般人的角度来看，藤原紫姬绝对有受到男生欢迎的资本。笔直柔顺的黑色长发，白瓷娃娃一样的肌肤，精致的五官，品学兼优再加上汇聚了千年底蕴的优雅举止，不愧是藤原家精心教养出来的公主。
　　但是，藤原紫姬刚入学的时候可没有这么故意引人注目过，倒是她身边的双胞胎吸引了一群崇拜者，反而正是那对双胞胎的存在，没什么人敢擅自接近藤原紫姬，尤其在弟弟智在与空手道社社长“交流切磋”时将其摔出去之后。
　　藤原紫姬并不是会对所有人亲切的类型，但她现在却在向着人群挥手，附带标志性的柔和笑容。
　　……嗯？
　　忍足回过神来才发现藤原紫姬招手的方向正是直直地对着自己，而在一瞬间转过头的男生们火热的目光逼得他不得不从网前退散。
　　好难测的藤原紫姬！好可怕的影响力！
　　在这性格分界明显的热情里，有两个人的表现特别格格不入。
　　一个是与迹部忍足同班的上杉裕子，女子网球部的部长，上杉议员的独生女以及——迹部曾交往过的女友。在藤原紫姬之前，她是男生们憧憬的对象，但对除了迹部以外的男生他从来不理不睬，即使分手了也仍是迹部的忠实追随者，但这次她并没有和其他女生一样紧紧盯着迹部景吾的一举一动，而是远望着另一个方向，在那个方向，男生们正为藤原紫姬的一颦一笑激动得难以自制。
　　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她从人群里悄悄地挤了出去，笔直地走向藤原紫姬所在的树荫，这一幕当然不会被一直关注着她的忍足侑士漏看。
　　——原来这就是藤原紫姬的目的么？卒子一个个解决太麻烦，所以直接逼出主谋者？

　　紫翻看着手上的精装书，那本被男生们纷纷猜测为诗集的东西，不过是一本包装精美的——言情小说。
　　按照剧情来说，苦情女主角就要出场了呢。男生们的追捧——看起来不屑的东西，并不意味着被夺走也无所谓啊。
　　“藤原君，你在这里啊，女子的一千米测试就要开始了哦，我们找了你好久。”
　　人影遮去了阳光，使得树荫下变得不平静起来。……怎么还是配角军团？紫从书中抬起头，稍有些为难地开口，“但是……我是向老师请过假的呀？”
　　“这次测验成绩可是关系到学分的，不跑不行，快点，我们过去吧。”
　　跑步？跑步啊……紫蹙起了两道柳眉，欲语还休，面带轻愁，让无数旁观的男生恨不得自己去替她跑。“但是……”
　　“你们都聚在这里做什么？”
　　——王熙凤式的人未到语先至，主角，正式登场。

　　真的不打算去阻止？
　　网球场上的迹部景吾对着发球机一球一球打回例无虚发，网球场旁的忍足侑士推推眼镜思绪复杂，网球场外的女生们尖叫声迭起魔音摧耳。
　　说迹部不知道几十米外在发生着什么，忍足是绝对不信的，连这点洞察力都没有，如何君临于网球部，又如何君临于冰之帝国？但是，望着跑道，藤原紫姬和上杉裕子已经一起站到了起跑处。
　　藤原紫姬那种没经受过锻炼的身体，是绝对不可能承受得了剧烈的运动的，而站在个人的立场上，他更不希望迹部将来后悔。
　　藤原紫姬，以及她身后的藤原家族，决不是区区上杉裕子能够惹得起的。
　　“忍足，毛巾。”
　　忍足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命令的对象就是自己，他眼瞥了一眼那群捧着毛巾和水眼巴巴望着的女生们，认命地绕过她们去取了一条毛巾过来，然后忍受女生们的杀必死目光攻击。
　　他第一次无比期待桦地的存在。
　　“迹部，那边……”忍足还是忍不住想尽最后的努力。
　　“你见过仅凭指导就能扭转战局的教练么？”迹部似乎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忍足听，“就算是榊监督，也不可能打破选手本身实力的界限，但是的确有这样的人，美国球坛昙花一现的日本藉天才。”
　　“……越前南次郎？”
　　迹部投给忍足一个“你是笨蛋吗”的眼神，“你连教练和选手都分不清？”
　　说到美国职业球坛昙花一现的日本藉天才，一般都是指那个传说中的武士——越前南次郎吧，他那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而已，忍足尴尬地摸摸鼻子，乖乖地闭紧嘴巴。
　　“那场比赛两边都没用全力，但藤原忍的实力在本大爷之下是毫无疑问的事，藤原智则和他不相上下，这样的两个人能够面对着美国网坛的职业选手都未尝败绩，你以为是因为什么？”
　　他们取胜的最大因素，就是藤原紫姬的眼力和计算能力。
　　没有亲自上场是无法体会到对手的真实实力的，所以大多数的教练都只能针对自家的选手提出一些建议，而且这些建议都是建立在选手本身的实力基础上的，但是藤原紫姬和他们有本质的不同。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那对双胞胎的能力，作为一个指导者这并不稀奇，神奇处就在于她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掌握到对方的一切。
　　打球的习惯、弱点、极限。
　　一切。
　　那对双胞胎在美国是用的英文名，更没有人会想到藤原家的大小姐会跑去当教练，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紫眸少女，现在就在这个冰帝学园里。
　　——就在不到一个月后，中学网球界最重要的比赛将要开始。
　　身为网球部的统治者，拥有的不只是无上的权力和尊荣，还有责任——增强网球部的实力，然后率领众人获得全国大赛的胜利。
　　尽管看起来张扬跋扈肆无忌惮，但迹部景吾决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帝王。
　　忍足长叹一口气，无奈地耸了耸肩，正因为是这样的迹部景吾，才会被众人追随啊，被迹部再加上榊监督看上，藤原紫姬还真是相当悲惨，不过早知如此，他们根本就不应该在网球部大出风头然后一甩手爽快离开……
　　说起来，他们当时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当然不可能只是因为有趣好奇……吧……
　　“好像开始了，那边……”忍足向着跑道望去，上杉裕子和藤原紫姬一前一后跑着，似乎是由上杉领跑的样子，看起来并没有异常，但忍足可以肯定，这只是暂时的。“一起过去看看吧，藤原紫姬的极限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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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咱的人品正式告罄。
星期一会破例更，庆祝放假，下一次……圣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