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花雨》雨天桑

16、第十五章

　　听了李村长的话，萧别雨和白茉都是眉头紧皱，三个人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李村长低下头用袖子抹了下眼睛，声音有些哽咽的又接着说：“大人啊，你们看看王大郎，他哪里像是三十三的人！说他是四十岁都有人信啊！
　　“我还记得他爹王立，当年也是这样，年纪还轻头发却开始有白的了，死的时候还不到四十岁，却连背都有些驼了，看着远比实际年龄要老的多！
　　“所以我才说，柳二娘死了也好，省的拖累死了爹，也要拖累死儿子，不然再这么下去，王大郎迟早有一天会和他爹一样累死！”
　　萧别雨的眉头依旧皱的紧紧的，似乎是觉得李村长这样说柳氏极为不妥，可是照王家的情况来看，他又无法反驳李村长，只能矛盾的自己在心里纠结。身旁的白茉看着萧别雨这样子，伸手在桌子下面轻拍了拍他的小臂以示安慰，一面对李村长说：“李村长，你说过，王家的第二子王二郎，他经常回家来搜刮钱财，那今天，他又回来了么？或者说，你觉得，这件事他有可能做得出来么？”
　　听了白茉的话，木桌旁坐着的另外二人都看向了她，萧别雨的眼中有谢意，微不可查的朝白茉点了下头。而另一边的李村长，听到了白茉的话之后，则皱着眉低下了头，两只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
　　白茉也朝萧别雨微微点了下头，两人就一起转过头去看着低头思考的李村长了。李村长想了很长一会儿才松开紧握的双拳，眉间却还皱着，他抬起头，对萧别雨和白茉说：“晚饭的时候，我家老三说，他下午在田间干活时，看到王二郎回来了，我家老大老二也都说看见了，说他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刚到申时的时候，他又像来的时候一样，晃晃悠悠的往回走，回县城去了。”
　　李村长看着对面的二人，又迟疑的说：“大人，刚刚听您了身边这位的所言，我又想到我儿子们跟我说的，我也确实怀疑过王二郎，可是想了想，还是觉得人不是他杀的，王二郎再怎么样堕落，也不会禽兽不如的杀了自己的老娘吧！”
　　萧别雨说：“李村长放心，虽然王二郎有嫌疑，但我们也不会抓了他就匆匆结案的，一定会捋清事实，查明真相才会将真凶判决入狱的。”
　　李村长点点头，“多谢大人，”说着又叹了一口气，道：“毕竟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我无法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的。”

　　和村长李成谈过后，萧别雨又派人叫来了王大郎，所以此时，王大郎就坐在刚刚李村长所坐的地方，老老实实的低着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萧别雨说：“王大郎，说说你是怎么发现你娘的尸体的。”
　　听了萧别雨的话，王大郎依旧面无表情，他淡淡的开口说：“日落的时候，我照例从山上下来，准备去做饭，到家之后，我去我娘的房间，就发现她吊死了，然后我就跑去了村长家，告诉了他这件事。”
　　萧别雨问他：“你回家去做饭，为什么要先去你娘的房间？”
　　听到这个问题，王大郎微微皱了一下眉，很快又平整了，整张脸又恢复到平淡无波的样子，王大郎答道：“因为没有声音，平时我回来，我娘都会……说话。”
　　看到王大郎的表现和他话中的停顿，萧别雨和白茉心里就都明白了这个“说话”是什么意思，柳氏说是说了些什么的，可绝对不会是普通的话，想必是一些不堪入耳的东西。
　　萧别雨又问：“你上山去做什么了？”
　　王大郎说：“打猎，我每天都去。”
　　“墙上挂着的那两只兔子就是你今天打回来的猎物么？”
　　“不是，那是昨天打的，今天什么都没打到，空着手回来的。”
　　“空着手？那你今天没有砍柴么？”
　　王大郎的眉间又快速的皱了一下，而后就回复了常态，他回答说：“砍了，满了一筐就送回去了。”
　　“什么时候送回家的？”
　　“近申时。”
　　听到王大郎的回答，萧别雨和白茉对视了一眼，萧别雨接着问：“那你可碰见你弟弟王二郎了？”
　　“老远就听见了。我躲在了后门，听见没声儿了才进去。”
　　“没声儿了？没什么声儿了？”
　　“他们两个的争吵谩骂，以及王二郎摔门而出的声音。”
　　“你进屋之后，你娘在哪儿？你有跟她说话么？”
　　“没说话。她应该在屋。”
　　“应该？你没见到她？”
　　“没有。”
　　“为什么没见她？你之前说过，平时你回来，你娘都会‘说话’，你正是因为没听到她的说话声，傍晚才去了她的房间，从而发现了她的尸体，那下午她没出声，你为什么没去看看？”
　　王大郎又像之前一样快速的皱了一下眉，然后才说到：“下午不是平时。她可能以为不是我。”
　　萧别雨心中疑惑，不是你？不是你不是更会出来吵闹？可脸上却不露声色，对着王大郎说：“详细解释一下。”
　　“我一般午饭过后上山，都是待到日落才去做饭，中间不会回去的。而且我刻意放轻了脚步声，悄悄地走动。”
　　“为什么要悄悄地？”
　　“王二郎刚走，她定然心情不佳。”
　　“你说你中间一般不回家，为什么今天回了？”
　　“因为明天下午要进城去取药，所以没法砍柴了，今天要砍两筐，满了一筐送回去，再上山。”
　　“可是你之前不是说，你今天上山是去打猎了么？”
　　“回来时听见王二郎在，就知道没钱去取药了，只能打猎，卖了猎物再去取药。”

　　白茉看着王大郎离开，问萧别雨：“不抓他？”
　　萧别雨一笑，看着她反问：“为何抓他？他的故事滴水不漏。”
　　白茉说：“我知道你也看出来了，他有古怪。”
　　萧别雨说：“的确，对于一个母亲刚去世的人来讲，他也太过冷静了。”
　　“还有他对他弟弟的反应也很冷漠。”白茉说。
　　萧别雨说：“虽然可以把他作为嫌疑人暂时关在府衙大牢，可是现在证据还不足，而且他弟弟王二郎的嫌疑明显更大，我想先抓他。”
　　白茉想了想，略带讨好的说：“表哥审问王二郎，我能去听么？”
　　这是白茉头一次在只有两人的时候也叫他表哥，萧别雨笑了笑，玩味的看着她说：“小茉当然去得。”
　　萧别雨成功的看到了白茉的脸微微的红了起来。
　　这时，师爷刘三走了进来，“大人，都问过了。我觉得王家的二儿子，王二郎有嫌疑！”
　　萧别雨心情正好，他拍了一下刘三的肩，“巧了！我们也这么觉得！”
　　刘三见萧别雨很高兴的样子，疑惑的问：“大人可是找到了铁证，王二郎就是凶手？”
　　萧别雨摇摇头，“并没有啊，王二郎还只是嫌疑人而已。”
　　那大人这是高兴个什么劲儿？刘三心里想，却不会真的问出口。他咳了一声，转换话题道：“大人打算怎么抓王二郎？关于南城的一些事我也算知道一点儿，王二郎未必好抓啊！”
　　萧别雨点点头，“的确如此，南城有些地方也是极为混乱的，听李村长所言，王二郎以小偷小摸为生，自然更是对衙役风声鹤唳，更何况我们又不知道他的住处，也是难办。”
　　“关于这个，我有个办法不知道行不行？”白茉突然开口说，“不如找几个机灵一点的衙役，不着官服，混迹到南城打探消息，等确认了王二郎的所在，再雷霆出击，一举擒下他！”
　　萧别雨眼睛一亮，“这是个好法子！”
　　刘三也说：“确实，这法子应该行得通，只是，”他顿了一下，“是下官失职，并不了解这些衙役，未必能挑的出符合要求的。”
　　萧别雨摇摇头，说：“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你我都初来乍到，确实还没有注重这件事，不过，这办法倒也可以做到。”
　　刘三说：“大人有了主意？”
　　萧别雨点点头：“回府衙之后，传衙役的总队长程然来见我，让他推荐几个人出来吧。”
　　“是，大人。”刘三答。
　　萧别雨又说：“对了，你再去请李村长来一趟。”

　　因为萧别雨等人还没走，所以李村长也没回去休息，师爷刘三奉命去寻他时，李村长就在王家的小院门外。刘三传达了萧别雨的请求，李村长连忙进去见萧别雨了。
　　萧别雨说：“李村长不必多礼，本县请你来，是还有一事相求。”
　　李村长拱手说：“不敢，大人吩咐就是。”
　　萧别雨说：“因为此处已经是案发现场了，所以在结案之前是不能随意进出的，我也会安排衙役看守。只是这样一来王大郎就无处可去了，所以本县希望你能为他安排一下。”
　　李村长说：“这没问题，他住我家就行，我家还有空屋。”
　　萧别雨说：“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