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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原谅我未在人间久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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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神秘事务司的死亡厅昏暗阴冷,古老破旧的拱门矗在中央。
小天狼星跌入了帷幔。
02.
西里斯布莱克不得不再踏入这里。
格里莫广场12号。布莱克老宅。
他少年时的家,现在困居的房子。
关上门,便将所有阳光都隔绝在了身后,仿佛是走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连气温都一连骤减。灰尘混合着腐木的气息充斥满一呼一吸之间,房子阴冷灰暗极了,像是一座冷冰冰的坟墓,每一个角落都散发着腐朽与血的腥。
如同步入了中世纪原始野蛮的征服年代,这所房子用他所有的战利品的尸骨来见证与记录历史,似乎是在炫耀的同时并鼓舞每一个受邀的客人:只要你有足够的权势,便可以做一切你想的,包括砍下家养小精灵的头颅当装饰品,和用巨人的腿作伞架。
这是西里斯最生厌的地方。
他逃亡了整整一年多,脚步遍布这世间无数的山海,无论怎样流离狼狈,独独却不想回到这里。
但现如今,他却被困在这里,哪也不能再去。
毕竟,对于重新组建的凤凰社而言,还能有哪里比一个古老的纯血世家的老宅要更安全呢?
至于他,他的想法,那并不怎样重要。
小天狼星垂着头踢踢踏踏的走上楼梯,和那个老不死的小精灵克里切对骂着怒吼,听着对方絮絮叨叨地抱怨自己怎么没有死在阿兹卡班的牢房里。
他的心里忽然生出一些得意。
阿兹卡班怎么可能困住他?
停,打住。
不要再往下想了。
西里斯掐断自己的思绪,放轻脚步绕过二楼走廊上的画像。画像被帘幕遮挡着,里面的人听见了声音,开始凄厉的尖声叫骂,声音刺耳的仿佛可以撕破耳膜。
那画像里是他的母亲,在她的人生最后时刻,她失去了自己想要的、曾经拥有着的一切,她的家族,她的名誉,还有,她的丈夫和两个儿子。画像上的那个人皮肤变得蜡黄,嘴角还无法自控的流着口涎,头发凌乱,凄切而癫狂,与西里斯记忆里面那个美丽优雅铁石心肠的母亲判若两人。
他不愿再想下去了,快步回到房间里用力关上了门。
他讨厌这里讨厌的要命,就像没有谁会喜欢居住在坟墓里面一样,但他却是在这里长大的,他不想改变这里的一丝一毫。每改变这里的一处,对他而言都是一种痛苦,就像他不得不再承认这个家族,并且不由自主的背上它沉重的荣耀。
好像自己当年的离开像是一个笑话。
房间里落满了灰尘,只有一张床是干净的——他只整理了床铺。
像是误闯了自己少年时期尘封的记忆,他在其间跌跌撞撞束手束脚,什么都不敢乱碰,但由不得他。
在他自己家里,他竟从不是自由的。
03.
天狼星是大犬座α星,是除太阳外全天最亮的恒星,但是暗于金星与木星,绝大多数时间亮于火星。它是第一颗被发现的白矮星。
纯血世家的巫师们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则,他们要用星辰为自己的孩子们命名。
小天狼星很喜欢自己的名字,但他不喜欢什么所谓的规矩,就如同他一点都不喜欢那个最高贵最古老的布莱克,和永远纯洁的家训。
大人们简直无聊透顶。
小小的布莱克摇头晃脑。
他们把那几个单薄的字符奉为圭臬,用一圈又一圈的绳索捆住自己。为了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他们耗费大量精力,甚至会牺牲自己或者是他人的生命。但最后他们才会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是在浪费时间。
他觉得自己说的简直是人间至理。
只可惜,更小的那个布莱克嗤之以鼻。
没有人敢指望两个只相差一岁的兄弟之间相处能多么愉快,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刻板压抑的家庭里。
小天狼星生来就属于魔法,又自幼就聪明极了,他比他的弟弟要更为乖觉狡猾,况且他从不怯懦,无论是怎样的场合。
在布莱克夫妇眼中,这样的西里斯无疑是一个极为优秀的继承人。只有他的弟弟知道真相。
而对于西里斯而言,雷古勒斯也并不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兄弟,就冲对方绝大多数时候都不认同他的观点。况且那个小不点还三番五次向母亲告状,揭露他的隐私。
但他们总是在一起。他们也只能在一起。
固然西里斯和雷古勒斯互相都挺嫌弃对方的,可谁叫他们没有更多的兄弟了呢。相互欺负相互捉弄,和永无止境的告状与诬陷就构成了他们在入学前的全部日常。
但他们其实是并没有很多时间用来挥霍的。布莱克夫妇把自己对下一代寄予的殷切厚望都化作了一份份沉甸甸的功课,压的雷古勒斯愁眉苦脸。
西里斯完成任务的速度总是快的惊人。功课的所谓负担似乎只有对于雷古勒斯而言才是真正的负担。但受尽磋磨的那个人不敢说话,只有每天轻轻松松偶尔还能偷懒耍滑的家伙会抱怨连篇。
雷古勒斯心中恨恨。大骗子。虚伪至极。
他其实是有些嫉妒的,毕竟走出这个家门,他在人群中也是个佼佼者。但比较不是这么个比法。
两个只差一岁的亲兄弟,又是同样的骄傲优秀,若不是家中条条框框规矩森严,还不知道要闹得怎样鸡飞狗跳。
“天狼星,是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西里斯把母亲告诉他的原封不动的炫耀给自己的弟弟。
“在希腊语中,Sirius的意思是正在燃烧的。”
小布莱克挤眉弄眼。雷古勒斯知道他的意思,但他能说什么,好听的都让他说完了。难道他还能说Regulus是狮子座最明亮的恒星;在拉丁语里是“王子”的意思?
他要真的这么说了,西里斯能把这事当成笑话一直笑到明年。
让他高兴去吧。
果不其然,见雷古勒斯不说话,西里斯得意的不行,转身三两步窜上楼梯,站在楼梯口冲着下面大喊,如同他在对整个世界宣战:
“I am Sirius Black.”
“I AM the BRIGHTEST STAR of the SKY.”
少年的声音响彻整个格里莫广场12号,盛大的如同一场烟火,轰轰烈烈的融入傍晚死亡一般的霞光里。
燃烧过后,剩下数不尽的余灰。
04.
西里斯和詹姆斯波特一见如故。
他们遗憾的要命竟然没能早早认识彼此,白白空度了十一年的光阴。
这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从没能那么喜欢一个人。他们的默契仿佛与生俱来,好像是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了另一个自己。
他们理所当然的进入了格兰芬多。
“我们要做这世间规则的打破者。”两个男孩勾肩搭背,一齐大笑。
西里斯没有忘记写信给家人通知分院的结果,他当然看到了那三个堂姐或震惊或不愉的脸色,但他凭什么要去害怕,他又没有做错什么。
最终,那封理直气壮的家书还是送到了沃尔布加.布莱克夫人的手上。
他的大儿子措辞很是随意,好像当年她教给他的书面用语的规则都被他扔到了垃圾桶里一样。那个黑发的男孩花费大量篇幅叙述了他与詹姆斯的相处,只在末尾轻描淡写像提起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说到分院的结果。
格兰芬多。
雷古勒斯有一点惊讶,但更多的是理所当然。
不提入学前他的哥哥是如何向他豪情壮志的发誓一定要去格兰芬多,光是凭他对西里斯的了解,这个结果简直再合理不过了。
少年人纵然再聪颖成熟,也不是十分明白母亲为何因此而勃然大怒。其实这个结果并不让沃尔布加吃惊,一个母亲总还是知道自己十一岁的儿子是个什么性子的。她只是看到了他的大儿子不可挽回的决绝的未来,她哪里肯甘心。
雷古勒斯不知道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那个曾经任性张狂的哥哥渐渐长大,他不再被允许向父母撒娇,他被要求作出矜持而优雅的姿态,对待他人应礼貌而谦让,不可以再大声叫嚷,不可以挑食,甚至是叉子和盘子不可以碰撞出声音。
对于雷古勒斯而言,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再细微不过的琐事。长大的人自然要学会优雅和礼仪,人们总是要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学会自我克制和顺应这个世界的规则。但他也知道,对于西里斯并不是如此,他总是与母亲争吵,激烈的像是下一秒就要赴死一般,在这些小事之上。
受到冒犯就反击,感到困惑就探究,喜欢就占有,厌倦就离开。
他总是活得那么自由,居然还在追问为什么不能更加肆无忌惮。
只是因为长大了吗?
还是说是年幼的孩子连自己的家都看不清。
西里斯与父母的冲突开始越来越大,当他被要求维持礼仪时,被要求恪守规则时,以及远离他的叔叔阿尔法德.布莱克时。
很少的时候,他们会因为纯血论和麻瓜的问题、因为西里斯口中的公平和正义而爆发争吵。
这是原则性的底线。
即便十多岁的少年茫然无知,他也很少在跟父母吵架时提到这些,仿佛一旦提起,便在他们之间画下一条线,从此成为鸿沟成为深渊,不可逾越。
但他时时刻刻如鲠在喉。
他们居住的这个家,用砍下的家养小精灵的头颅当装饰品,用巨人的腿作伞架。居住在这里的人自诩永远纯粹,他们把哑炮逐出家门,烧掉嫁给麻瓜的女儿在家谱上的名字,通过对麻瓜对混血的蔑视和赶尽杀绝来维护自己的荣耀。
既可恨,又悲哀。
而十几岁的小天狼星已经知道了什么叫做死亡。
05.
深夜里,西里斯把雷古勒斯摇醒,雷古勒斯睡得好好的被折腾起来,生了一肚子的闷气,拿被子呼啦啦的扑他。
“我们偷偷跑出去。”西里斯一边反抗着从被子里往外挣扎,一边压低声音说,像是怕人听见。
雷古勒斯收手了。
小布莱克微微弯着身子,蹑手蹑脚的牵着更小的那只布莱克往大门口摸去。
一路有惊无险,顺利到达玄关。沉重的大门被西里斯用力一点点缓缓的推开,轻轻的一声门锁碰撞声都能吓得两个人一跳。月光打进来,积了一地的凉霜。两个人从窄窄的门缝间挤出去。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往出跑,却是他们第一次越狱成功。
这一年,小天狼星九岁,雷古勒斯七岁。
他们一路欢呼雀跃,向路过的每一个人打招呼,像初生的幼崽一样好奇的窥探这个世界。
伦敦的雾气笼罩,他们看不见星空。小天狼星歪着头往天上看,忽然想起什么,大笑出生,勾住雷古勒斯的脖子半压在对方身上,大喊着:
“那我们就飞到天上去!飞到云雾上面去!”
他挖出了埋在街角老树下的飞天扫帚。那是他用一直偷偷攒下来的钱买的,害怕被父母和小精灵发现,这才埋起来。
雷古勒斯被吓的不行,又莫名有些期待和兴奋,听他哥哥的指挥,麻利的爬上扫帚。
风呼啸着从他们耳边行过,夏日的夜风里还似乎带着泰晤士河的水汽。两人黑色的头发在空中乱飞,衬衫的衣摆烈烈作响。
他们飞到城市上空。身下的伦敦寂静的沉睡。云与星辰仿佛就在自己身边沉浮。
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雷古勒斯抱紧前面人的腰,生怕自己掉下去,又生怕梦就要醒。
小天狼星心情好的不得了,一直大吼大叫个不停。
“我要到飞到云上!飞到到星辰的海洋上去!”
“我还要飞到最广阔最瑰丽的深海里去!到这世界上最深的山谷里!最寒冷的冰雪中去!
“我要做这世界上最酷最自由的人!
“我要像风一样!任意这世间每一个角落!
“我要像风一样!”
他欢呼着,握着飞天扫帚转了一个圈,险些撞到高楼上。
06.
无论世间如何风雨飘摇,霍格沃兹的怀抱总是温暖而平静。
这样只有受尽庇护和宠爱的少年人才有的欢乐和安宁一持续便持续了整整七年。
格兰芬多的宿舍是深红和金色的搭配,温暖而富有活力。小天狼星喜欢这样暖融融的颜色,就像他喜欢格兰芬多休息室里壁炉旁软绵绵的占卜扶手椅一样。
他也爱黑湖的沉静与幽邃,爱那墨一般的碧绿。黑湖里偶尔会有动静,那是一条巨乌贼,或者是水里的居民。西里斯想起刚开学的时候,新生们都坐船从南岸的霍格莫德车站渡过黑湖来到城堡。
那是当年的四巨头走过的路。
湖边种着的橡胶树投下浓密的绿荫。新生们在船上讨论湖底的水怪和巨乌贼,谈论从父兄那里听来的分院方式,为所谓的与巨怪搏斗或是杀死一头龙而惊惶不已。
然后他们走进礼堂的大门,第一眼看到的是长条桌上摇曳的金色烛光,随后他们抬起头,为礼堂天空一样的天花板而感到目眩神迷。
小天狼星是一个格兰芬多。
他有几个同样温暖而富有活力的伙伴,他们也都是格兰芬多,都一样的勇敢而真诚。他和詹姆斯,莱姆斯还有彼得,他们四个是最好的朋友。他们被称作劫掠四人组,一同致力于打破这个校园里所有一切能够打破的规则。
夜游是他们日常的活动。他们常常披着波特家的隐形衣在深夜里四处游荡。他们探索每一条秘道,每一个密室,他们甚至发现了有求必应室。
为了方便夜游,他们一同做出了活点地图,他们最高的杰作。那是在他们六年级的时候。毕业时,他们把它慷慨的留给了后来者。
而在五年级时,他们就已经学会了阿尼玛格斯,为了莱姆斯每月一次的毛茸茸的小秘密,为了让他在最痛苦的时候不孤独。
每当满月的时候,他们都会变成阿尼玛格斯的形态。小天狼星是一只像熊一样的巨大的黑狗,詹姆斯是一只牡鹿,而彼得则是一只老鼠。
也因此,他们戏称彼此为月亮脸,大脚板,尖头叉子和虫尾巴。
穿过打人柳,他们的目的地在尖叫棚屋。
那时,他们是霍格沃兹的风云人物,是众人眼中的星辰,是几乎所有教授恨铁不成钢的宠儿。
尤以他和詹姆斯为最。他们的禁闭可以从开学一直排到学期结束,无关他人,他们好似永远不会孤独,永远不会落寞。
肆意畅快的笑,毫无顾忌的恶作剧与玩闹,对想要拒绝的一切说不,公开自己全部的厌恶对着讨厌的人,热烈追求所爱。
再也不必妥协与伪装,不必露出一丝一毫的牵强的笑,纵然任性猖狂的像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
他们拥有彼此的全部信任,完全的毫无保留。
他曾以为这样的时光永远不会结束。
那是他最恣意快乐的时光,是命运仅有的宽容,是他一生以自由为名书写的全部故事的永恒不变的前言与后序,百般暗示的隐晦的起承转合和每一页的字里行间。
也是在五年级的那个夏天,他的名字被从家谱上烧了去。
离开格里莫广场12号,他去了詹姆斯的家。那在戈德里克山谷。
詹姆斯的父母就像是你所能想象出的最好的父母那样,他们总是充满耐心,理解而宽容。他们对西里斯也非常好,好到让他有些心慌。
他用轻松而愉快的口气对所有人说,再也没有什么该死的布莱克了,显然他那个逆来顺受的弟弟会比他更适合传承可笑的布莱克家族的荣耀。
但只有詹姆斯知道他真正想要说什么。
他是最潇洒最自由的小天狼星,他不理会爱与恨罪与诚什么的伪命题。
07.
耳朵抚顺的贴着,风从身侧呼啸而过,阳光明亮的几乎刺眼。西里斯仿佛能听见身后那头牡鹿跳跃时气流旋转的声音。
他化成的巨大的黑狗正在山谷里狂奔乱跑,有着两支巨大犄角的高大的牡鹿在后面拼命的追,四肢灵巧的跳跃。
忽然,前方的大脚板猛地停住,一转头朝牡鹿跃来。詹姆斯被狠狠吓了一跳,动物的本能驱使着他反射性的拔腿就跑,一边跑他一边还有空在心里追问理由。
“詹姆斯!”小天狼星变了回去,坐在草坪上大声喊他的名字。
尖头叉子不再跑了,他哒哒走回来歪着头看他,也变了回来,然后被那个黑发的少年一下子给抱住。两人一齐倒在草地上,毫无理由的就开始大笑。
“哎,詹姆,”笑够了,小天狼星用胳膊肘戳了戳躺在身边的好友,“借我点钱?”
十五岁的少年抓了抓头发,扭过头警惕的看向他身边的这个穷光蛋。
“不多不多。我要用它来实现我的梦想。”
然后小天狼星买了辆摩托车。
那辆摩托车被西里斯改装过后便可以飞,这是詹姆斯唯一觉得没有白浪费钱的地方,他对于麻瓜界的一切其实并不像西里斯那样感兴趣。
少年人肆无忌惮,他们开着那辆摩托车一路超速,在车来车往的公路上呼啸的像一阵风。他们大声的笑,歇斯底里的尖叫,直到麻瓜界的警察开着警车追了上来,那便再加速把他们甩开。等到走入死路或是实在甩不开的时候,畅快恣意之中,什么《保密法》便早已抛在了脑后,油门用力一踩,摩托车便飞了起来。
周围人震惊的难以置信的表情总是可以取悦他们。
只要乐意,便把这世界当做一场游戏又如何。
身体在极速之中好似超越了时间与尽头,化为了灰烬化为了乌有。西里斯与詹姆斯一同笑得前仰后合,星辰好似都在他们脚下。
小天狼星想起了曾经的誓言,他当然不介意再喊一遍,还是与他最好的朋友一起。
最潇洒的小天狼星从不怕回忆,也不怕过去。
“我要做这世界上最洒脱最自由的人!
“我要像风一样!
“我要变成一阵风!
“我要从伦敦从泰晤士河一直吹到美国洛杉矶的海岸!
“从冰雪覆盖的挪威去往有着金字塔的埃及撒哈拉沙漠!
“我要从最高的山俯冲到最深的谷,从最广阔的海洋上掀起一阵飓风!
“我要做夜空中最亮的星辰!
“我要成为天狼星!”
西里斯和詹姆斯两人一起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笑得恣意狂妄的像是用尽了一生的力气。
08.
最潇洒的小天狼星从不怕回忆,也不怕过去。
即便是躺在阿兹卡班监狱冰冷的石板地面上,西里斯仍然有勇气说出这句话。
尽管诸多变故惨烈的像是在一夜之间发生的。
弟弟雷古勒斯死去。
彼得佩德鲁背叛。
詹姆斯与莉莉……离世。
这是他永远无法宽恕自己的罪。每一段回忆里的月光都尖锐的像是一把刀,活生生的将他扎了个对穿,将他牢牢钉在忏悔的十字架上。
他知道死亡的意义。那是一切的终止,那是割舍了所有爱与眷恋的离去。他永远无法原谅自己居然信任了背叛者。
他最好的朋友。他此生所遇见的最最滚烫而真挚的少年。他无血缘的至亲兄弟。
那一夜的废墟是他人生中所有热烈的终结。从此以后,所有欢喜都以痛苦和折磨为根基。
但他是小天狼星。命运没有给他指明出路,他还能笑得出来。整整12年的阿兹卡班生涯,他非但没有疯,甚至还有心思向福吉要一张报纸以通过娱乐版的数独游戏打发时间。
随后,他看见了韦斯莱全家旅游的照片。
所有过往纷至沓来。心中的仇恨化成一只巨兽。
他再度回到了伦敦。
09.
什么是恨?
什么是爱?
什么是死亡?
什么是命运?
什么是生命的意义?
什么……又是自由?
10.
命运荒唐的就像一个玩笑。
兜兜转转,他竟然又回到了格里莫广场12号。
想他这一生,无论是漂泊在外还是身陷囹圄,总归都是身不由己。
获得。放弃。流浪。囚禁。
一无所有。
一掷千金。
死亡。自由。生命。
他是最耀眼的小天狼星。命中注定,肆意的光芒永不会黯淡,燃烧后便是要在最璀璨的时分踏入毁灭的命运。
所谓自由,便是绝不等待停留,一旦回头,就是粉身碎骨。
成为一只没有脚的鸟,坠落是比死亡更恐怖的深渊。
但是那又如何呢?
既然已经如此特殊,为何不能更加肆无忌惮?
西里斯从来不会从苦难中吸取教训。他不相信苦难,就像他不相信命运。
如果人生本就是场玩笑,凭什么他不能笑得更加放纵?
他曾对自己发誓要做最自由的风,要做最义气的朋友,要做最好最酷的教父,那么当哈利身处险境的时候,他怎能置之不理呢?
命运的棋盘里,他仍来去自由。
11.
跌入帷幔后,小天狼星迷茫了一瞬。眼前是霍格沃兹寂静的夜,繁星灿烂像是在海洋里沉浮。
他正站在天文塔上,衣摆被风扯的烈烈作响。
他想起了詹姆斯,想起了莱姆斯,想起了那些畅快恣意的少年时光,那个滚烫而真挚的少年,想起他们披着隐形衣夜游时偷偷遛上天文塔的螺旋楼梯。
他又想到雷古勒斯,他的弟弟,那个狮子座中最明亮的恒星,拉丁语里的王子。
还有哈利,他的教子,他被迫背负着最沉重的使命,他失去了自己最后的亲人,纵然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但很奇怪,他一点也不感到难过。
他前所未有的快乐,像是终于战胜了什么不可战胜的命运。
他的目光穿透重重云翳,思绪浮涌,好似回到数年前的满月的夜晚,那些他还是大脚板,还与尖头叉子月亮脸相伴的夜晚。
那些夜晚里,月光总是似水一样柔软微凉。
禁林中,露水打湿了他的毛发,脚下的落叶与杂草发出沙沙的声响。身边,尖头叉子不熟练的偏头躲避树木的枝桠,不时碰撞着惊起林间的栖鸟,抖落的树叶轻飘飘的落到他身上。
他不由自主停下脚步,下意识变回自己少年时的模样。牡鹿便也迟疑的停下脚步,哒哒的走进,歪着头看他,也变回了去。
小天狼星看着眼前这张依旧年轻的留在时光中从未老去的熟悉的少年面容,他一时喉头发涩,仿佛是要哽咽。
他好似有千言万语想说,无数凌乱的字句从回忆的深处翻涌而出,似澎湃的大海的潮汐。但最后,他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伸出手,用力的拥抱眼前阔别已久的老友,像是拥抱自己的少年时光。
我没什么想说的。他心想。
我没什么可说的。
这场游戏,我已经赢了。
“I FREE MYSELF!”
眼前的一切像是晨雾一般轻轻散开,月影模糊。
他张开双臂,大声的叫喊,大声的笑。
随后,乘着风,从天文塔上一跃而下。
他像是要与风融为一体。
他像是要变成一阵风。
“死吗?一点不疼,比进入梦乡还要快,还要容易。”
12.
神秘事务司的死亡厅昏暗阴冷,古老破旧的拱门矗在中央。
小天狼星跌入了帷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