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故调查科》草の灯

7、第 7 章

　　酒保看蓝雷定定的盯着自己身后也扭回头，随后便露出一副什么都了解了的表情，冲千亚喊道：“老板，有人找您。”说完冲着蓝雷顽皮的挤眉弄眼，然后他走到吧台的另一边，只留下千亚和蓝雷两个人，搞得蓝雷简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边看才好。
　　千亚看到他，开始是意外，紧接着就眉头微皱，换上一副冷冷的表情，“原来是你……”
　　蓝雷怎么听都觉得他的话没说完，后半句定是‘原来是你跟踪我。’于是心虚的冲他笑道：　　“没想到这儿能碰见你，真巧啊！”随后一阵傻笑。
　　千亚在他身边坐下，冷眼看着他，“看来东京还真不是一般的小啊！”
　　蓝雷自知理亏，没去计较他带刺的话，插开话题：“这酒吧是你的？”
　　“嗯。”千亚接过酒保递来的杯子，呷了一口，用鼻子哼了一声算做回答。
　　“白天上班，晚上还要照顾生意，一定很忙吧！”
　　这次千亚连哼一声都没有，用眼角瞥着他。
　　蓝雷也明白自己的问题无聊至极，但奇怪明明有一肚子问题想问，可此时人就在自己眼前，却一个也说不出来。
　　“你从前常来，咱们算不上朋友，只是认识而已。”见他久久不语，千亚便率先说道。但他突然这么一说，更让蓝雷无言以对，他没想到自己的动机这么轻易就被对方视破。
　　“这样啊——”虽然他能感觉到千亚的话里有所保留，但话已至此，他也不好再死缠烂打下去，只好改换话题，“对了，音乐馆的事有眉目了么？”
　　千亚摇摇头，“还没有，那女人的身份得等DNA鉴定出来后才能知道。”
　　“喔。”蓝雷点了点头，随后笑道：“说起来挺奇怪的，昨天晚上我还梦见她了呢！”
　　谁知千亚听到这话，死死的盯着他，厉声问道：“你梦到什么了？”
　　那锐利的眼神令蓝雷感到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便将梦中的情景合盘托出，不过他并没有从一开始讲起，而是省略掉了梦到千亚的那段情节。当他简洁但清晰的讲完自己的梦，发现千亚那困惑而沉思的目光依然盯着他。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么？”
　　“没有。”千亚飞快的回答。但蓝雷却注意到他的眼神有一种微妙的变化，有一种无法确切描写的东西在那儿游移了片刻；他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千亚所隐瞒着某种东西，但他不确定被隐瞒的是什么。
　　接着两个人都沉默了，继沉默之后是难堪。蓝雷偷偷的瞄了一眼千亚，只见他伸手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烟，又俯身过去将它点燃，倏忽燃起的火苗使他的脸看起来非常吸引人，很敏感，神奇而不可思议地带着些妩媚的味道。
　　忽然，酒保的声音打破了蓝雷的幻想。“老板——”千亚闻声看去，只见进门处站着一个身穿灰色风衣的人，眼神不断地向吧台这边飘移，他立即站起身来，挪开椅子转身离去。
　　蓝雷也将视线投在那人的身上，却凑巧和那个人的眼神碰在了一起，他们两个定定相望了半晌，蓝雷忽然觉得无论是长相还是作风，这个人都似曾相识，只是，他始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他。
　　不到一根烟的工夫，千亚就回来了。
　　“你是什么时候离开学校的？”
　　蓝雷看着千亚严肃的表情，好奇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你们学校的一名保安刚刚被发现死在你的办公室里，死因不明，但据说你是最后一个离开那儿的人。”千亚这段话说得很生硬，简直就像是在念报纸一般，平白、空洞，毫无感情。
　　蓝雷感到脑袋震了一下，口水似乎都凝成了锯屑一般，“我，我——”他完全被吓呆了，额头上冒着冷汗，似乎马上就要透不过气来。而在千亚却仍在一旁悠游自在地吞去吐雾，只有唇角闪过的那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透出报复成功后的喜悦。
　　过了一会，他伸手将烟蒂在烟灰缸里捻灭，重新站了起来，“走吧，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又弯又细的新月此时已在夜晚的薄雾中射出刀片般清冷的白光。这已经蓝雷第二次在晚上回到学校了，而且都是要赶赴命案现场。
　　刚一下车，秋山远远的就迎了上来，“千亚，你怎么才……”说到这里，他看到了尾随在千亚身后的蓝雷，不由得一愣，脸上浮现一种古怪的表情，指着他，“你们……”
　　千亚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提前将他的话截住，“现场什么情况？”一面问着，一面回头示意蓝雷先走。
　　蓝雷一个人向灯火通明的办公室走去，他本想自己悄悄地溜进去等千亚来，可是方到门口便看到几个穿着制服的人簇拥着一个男人在说些什么。那个人又瘦又高，穿着黑色的衣服，略黑的肤色配上两只略微深陷的大眼睛，使整个面容散发出一种令人畏缩的力量感。
　　人群中他显得突出，与众不同，游离在外，尽管他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其他人的讲述，但是很显然，这人是个头脑级的人物。
　　很快的蓝雷就被人们发现了，那些人看到他走来，一个个露出好奇的神情，盯着他看，就象围着断头台看好戏的观众，而他则象双手反绑着等待处决的犯人，而那个被簇拥在中间的人拨开众人朝他走来。
　　“源蓝雷？”
　　蓝雷点了点头迎上他伸出的手，一边欣赏着他那高贵而安详的态度，心中暗暗揣测着眼前的人是会是谁。
　　“他是光彦的藤井警视长，我的老板。”千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注：东京都警察的本部的名称叫光彦，是日本警务的中心。而警察本部的部长就是警视长。
　　三个人进入办公室内，尽管在来的路上蓝雷已经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是见到眼前的场景，心脏还是忍不住一阵战栗。
　　“据其他值夜的保安说，死者是看到这间办公室里亮起了灯，所以过来查看。”千亚跟在藤井和蓝雷的身后，慢慢解说道：“发现不对劲是由于保安们携带的对讲机传来死者的惨叫声，他们赶到时，这间房子的门是从里面锁着的，而死者就在里面呼喊、撞门，但是等他们将门撞破进来，已经是现在这样子了。”
　　蓝雷看着自己的办公室现在变成血腥、黑暗的恐怖景象，有些喘不上气的感觉。当看到那名保安的尸体倒卧在自己身上流出的那滩血泊中，浑身的皮肤紫得发亮，他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
　　他无意识的紧紧抓着身旁千亚的手臂，手劲之大，使得手指关节都泛白没有了血色。千亚只是侧身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关切，同时又好象心事重重。但他并没有开口说话，不过他此时的沉默却正说明了他对蓝雷的举止感到震惊。
　　待原本围在藤井身边的那些警察逐一散去，现场又只剩下千亚、蓝雷他们三个人，藤井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双手交叉握在胸前，眼光始终不肯从蓝雷脸上移开。
　　“说说吧，下班后你都去了哪里？”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温度，一双眼睛始终直勾勾地盯着蓝雷的眼睛。
　　蓝雷望着它们，背脊不禁蹿起一阵凉飕飕的感觉，“我——”就在脱口说出自己在一直跟踪着千亚时，千亚却已开口：“他一直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