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天逐月传》贝利亚Belial

5、血族末裔（2）

　　大厅中央有一架黑色三角钢琴，雪白长裙的年轻女子演奏着舒缓的乐曲，从大幅落地玻璃望出去，可以看到夜晚的美丽江景。
　　迪兰正在声情并茂、滔滔不绝地向楼飏阐述他的立场、他的理想、他的困难，而后者则鼓着腮帮子，小口地吸啜着杯子里的饮料。
　　等到他终于停下来歇口气的间隙，楼飏转过头去对路过的服务小姐露出一个绝对无敌的微笑，“麻烦你，我还要一杯这个哦。”
　　迪兰无力地扶额，“喂，我说你有没有好好在听？”
　　楼飏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当然有啊，就是说你不愿继承家业，所以出来搞什么摄影嘛。”
　　“错了！”迪兰纠正他的逻辑道，“是因为我热爱摄影，才不愿继承家业。”
　　“还不都一样。”楼飏无所谓地撇了撇嘴，“这次如果我不帮忙的话，你就得乖乖回家去了，是吧？”
　　“……差不多，就是这样。”迪兰无奈地承认这个事实，名不见经传的工作室和摄影师，没有哪个名模愿意接受他们的邀约。
　　这时，第二杯饮料已经送上来了，楼飏埋头咬着吸管，半晌没说话，迪兰有些焦灼地盯着他，似乎在等一个最终答案。
　　“真好啊，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楼飏一口吸干了整杯饮料，抬头说道，“但是，我还是不能答应你哦，谢谢款待。”
　　“啥？”迪兰一下站了起来，音量也不自觉地提高，立刻引来了附近两桌不满的注目，他只得又坐下去，压低声音问道，“那你追出来找我是干嘛？单纯来听故事的吗？”
　　“诶？”楼飏微微惊诧地半张着嘴，表情无辜地说道，“我只是出来散个步，怎么知道会碰到你？”
　　“天哪……”楼飏忍不住捂脸，“我怎么会找上这么让人欲哭无泪的家伙……”
　　“不好意思啰，再晚回去老哥又要念我了。”同情地拍了拍迪兰的肩膀，楼飏起身准备离开这里。
　　“等一下。”迪兰认命地起身，叫来服务生结账，“你家离这里不近，还是让我送你吧。”
　　人们说，伤害别人而不自觉，是小孩子和美男子的特权，还真是真知灼见，看到楼飏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欢喜，也许只不过是因为不用走路回家的本能反应，迪兰还是忍不住觉得心里一暖。
　　“喂，你这个人还不错，也许我们能成为朋友吧。”下车的时候，楼飏出人意料地轻轻抱了他一下。
　　迪兰愣住，心里忽然觉得释然了。工作室的事，结束了就结束了吧，并不是只有在那里，才能拍出自己心里美好的东西，而真正美好的东西，也不一定能用相机捕捉得到。

　　二楼的窗口边，楼焱目送迪兰的车灯远去，心里微微掠过一丝不快。他转身走出房门，刚好截住走上来的楼飏。
　　“到哪儿去了？”不自觉地，楼焱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质问。
　　没有回答，楼飏转身又朝楼下走去。楼焱追上两步，一把拉住他的手臂，问道，“你怎么回事？”
　　“我没事。”被迫回身面对楼焱，楼飏有些不自然地埋头，低声回答道。
　　“脸怎么这么红？”略微疑惑地，楼焱忽然凑近了弟弟，鼻尖抵着鼻尖，然后他不禁蹙起了眉头，“你喝酒了？”
　　“我……我没有。”楼飏有些慌张地辩解，回想起了刚才的两杯饮料，很好喝，但确实带着一点点酒味。
　　“还在撒谎……”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焦躁，楼焱抓着弟弟的那只手猛地用力，把他重重地撞到了墙上。
　　“痛……”低呼了一声，楼飏抬头怒视哥哥，却吃惊地发现楼焱的双眼，正在转变为一种血红的色泽。
　　“你知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就随便跟他去喝酒？”危险而陌生的气息，随着楼焱的走近而逼近，楼飏有些不知所措地想要后退，但身后是墙壁，并没有可以让他逃开的地方。
　　“你总是这样任性妄为……”楼焱的唇几乎是贴在楼飏的耳边，缓慢地说道，“是不是要我把你锁起来，你才会乖乖地听话？”
　　紧贴着墙壁的身体微微发抖，楼飏仿佛在压抑什么，而最终还是爆发了出来，“好啊！你把我锁起来啊！你不就是这样做的吗？把我带到这里来，什么都不告诉我！不准我出去，也不准我跟人接触！我是你弟弟啊，不是你的囚犯！”
　　“你……”就像是楼飏的诘问起了作用，正要发火的楼焱忽然按住胸口跪了下去，“啊……该死的魔物，居然耍这种花招……”
　　“哥，你怎么了？”似乎察觉到情形不对，楼飏伸手想要扶住楼焱，却被他一手挡开。
　　“没事……”忍受着心脏烧灼般的痛苦，楼焱强撑着站直了身体，“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休息了。”
　　“哥……”楼飏伸手去捉他，却被他回头的眼神吓到，愣了愣，再赶上去时，就被关闭的房门隔绝在外了。
　　如果是以前，自己一定会大叫大嚷，一脚踹开这片薄薄的门板吧？可是现在，这扇门，就像他们之间的隔阂一样，再不能被轻易打破，楼飏在外面默默站了会儿，转身回去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