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初恋》醉白虾

36、番外·一

　　“还不起床？上课要迟到了喂。”

　　余笑澜被人揪着耳朵拎起来时，还在做着美梦。

　　梦醒了，他看着眼前的面孔，忽又觉得自己还在梦中，便果断拖过人往被子里一塞，嘟哝道：“……再睡会儿嘛。”

　　见他这副模样，林佑几乎要气笑了。

　　“起床，赶紧的！”林佑半跪着，挣脱出他的怀抱，不想把围裙上的油渍蹭在背上。

　　被窝掀开，余笑澜打了个哆嗦，面前一黑，是林佑劈头盖脸地砸下了衣服。

　　接过衬衣换上，余笑澜还有点小委屈：“你才刚来一天，我就不能请假吗？”

　　“一礼拜就三天课，还翘？你脑子坏掉了？”林佑恨铁不成钢，黑着脸把盘子往餐桌上一摆，“喏，蛋饼煎好了，赶紧滚去洗漱。”

　　刷完牙的余笑澜终于清醒了，笑嘻嘻的，露出他一口的好牙。路过林佑身边时，他把人往桌边一圈，垂头就交换了一个吻。

　　新换的牙膏，薄荷味的，微微有点咸。林佑被拘在狭小的空间里，铺天盖地都是他唇齿间的气息，由外而内，细细密密，过电的麻痒从尾椎窜起。

　　他打了个激灵，拽下余笑澜的前襟，很快反客为主。两人掉了个转儿，余笑澜略高几公分，自然而然地坐上餐桌边缘，伸出长腿圈住林佑，任由对方捧着他的脸，狠狠地亲回来。

　　“喂，我请假陪你吧。”余笑澜发出闷闷的笑声，意有所指地蹭蹭林佑。

　　林佑腿脚发软，面色潮红，闻言没什么威慑力地瞪了他一眼，语气却坚决：“上课去。”

　　说罢，他抬手拍了拍余笑澜的面孔，补充道：“乖，听话。”

　　余笑澜眸色暗了暗，无可奈何地放开他，道：“你也就大我六岁，怎么倒跟我妈似的。”

　　“嗯？”

　　“……没什么。”余笑澜怂怂地缩起脖子，乖乖啃早餐去了。

　　窗外透进阳光，英格兰的十月，晴空万里，秋高气爽。他们住在二层，临运河的小房子，扑面的绿意，是夏日最后的狂欢。

　　时钟指向八点四十，再不出门，就赶不上公车了。

　　余笑澜把书包甩在背后，匆匆往外跑，但路过厨房窗口时，还是放慢脚步，含笑冲林佑比了个手势。

　　见状，林佑放下碗筷，挥了挥满是泡沫的手，对方这才放心地跑远了。

　　此时，距离他重生，已经过去了一年整。

　　去年暑假，林佑暂别余笑澜返校，却被告知，文峥去西部写生，一去不返，竟生生在戈壁滩上失踪了。

　　同行的学生老师翻遍古村落附近，也没能把他找回来，只得打道回府。林佑没说什么，心中却拎清——那个人的三魂六魄都已被小云拖入地狱，又哪里能找得回来呢。

　　文教授杳无音讯生死不明，几个学生便挨个分到其他导师手下。只有林佑，他“花”名在外，一时竟没人想接手。

　　系主任的意思，是想将人强行分配给新来的年轻硕导。欺负新人吗这不是？林佑也没让他为难，他一面答应了，一面就去联系自己的倒霉导师。

　　倒霉催的青椒（青年教师）急着凭职称，正忙于项目，哪有功夫再带一个硕士生。两人一拍即合，一封推荐信把林佑送出了国。

　　另一方面，林家老爷子听说自家孙子终于和那许姓混蛋一拍两散，一个去美国，一个去法国。老人家心情舒畅，开开心心给解决了经济问题。至于一年后余笑澜追到欧洲，就是后话了……

　　顺顺利利，皆大欢喜，林佑至今回想起来，还觉得不可思议。

　　前世，文峥扣着他的出国申请，死活不肯放人。

　　而另一边，林老爷子不知从何得知，除了许克贤，林佑连和自家导师都有一腿，气得险些撒手人寰。醒来后怒极气极，彻底和林佑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说起来，父亲死后，祖父本想接他到身边同住，可恰逢大病，身边鱼龙混杂，耽搁了多年，待想起要补偿他时，却不想林佑如此不做脸，两人彻底闹掰。

　　老头子最后给他打的一通电话，他还记得，骂人骂得震天响：“许家能出什么好东西！”

　　他当时不以为然，事后想想，其实祖父所言不无道理。可惜上一世，那人去得太早，来不及听他忏悔了。

　　林佑埋头想心思，没注意走反了方向，提着垃圾袋竟到了河岸边。

　　他哭笑不得，掉头往回，却险些撞上一辆自行车。

　　“Watch out！”河堤很窄，车速又快，那人把车龙头猛地一拐，整个栽进了路边草丛。

　　他是没事，对方摔了个狗吃屎，所幸戴着头盔，应当没有大碍。

　　“Are you alri……”林佑探头，把人从草屑里挖出来，才发现对方也是华人，便改口道：“没事吧？”

　　“抱歉，我没注意到……”后半句话没说完，因为狗吃屎先生抬头露出面孔，林佑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徐文畅？！”他险些脱口而出。

　　“不，其实是我的错，还以为这个点不会有行人，骑得太快了。”徐文畅笑笑，他身材和十年后相差不大，就是面孔偏白——大约是在英国晒不到太阳的缘故。

　　“我姓徐，徐文畅。”见林佑仍在发愣，他主动伸出手。

　　“林佑。”

　　两人僵硬地握了握手，大概是因为气氛古怪，徐文畅忍不住开口：“那个……是扭到哪里了吗？”

　　“有什么问题但说无妨，我正好学医…… ”

　　“不，真没事。”林佑摇摇头，又打量了他两眼：“读博士？”

　　“哈哈，这都被认出来了。”徐文畅眨眨眼，“大概是我长得着急。”

　　林佑也笑了，答道：“没有的事。我随口猜的。”

　　“你呢？”徐文畅似乎来了兴致，打趣道，“该不是来上A－Level吧？”

　　“……”A－level是英国高中课程，联想到自己上辈子骗他说自己是学生，林佑的笑容僵了一下。

　　“不，我不在英国上学，只是来看看朋友。”

　　“噢，”徐文畅笑容促狭，“女朋友？”

　　林佑下意识道：“男朋友。”

　　“……”

　　这句话既可以理解成男性朋友，也可以理解成男朋友。涉及隐私，徐文畅没有追问，只是礼貌地笑笑。

　　“喵呜～”

　　几步之遥的垃圾房里，猛地传来一声彪悍的叫声。

　　垃圾桶旁，围着几个穿着RSPCA制服的男人，只见他们手持捕捉笼和网袋，角落里，一只毛色斑驳的小花猫炸毛，背高高弓起，警惕地和人类对峙。

　　“流浪动物收容所啊。”徐文畅跟上来，挑眉道，“这猫长得倒挺有趣，看它的嘴，像不像戴了口罩。”

　　口罩？林佑心中一紧，果然，那猫咪嘴边的花色和身上不同，看起来像是戴了一个滑稽的花口罩。

　　鬼使神差地，他上前两步。谁知，那小猫见了他，竖起的尾巴软了，扎了个猛子往他怀里扑。

　　林佑把猫抱了个满怀，有些发愣。

　　“先生，这是您丢的猫吗？”

　　林佑抬头，收容所的人们凑过来，小猫往他怀里缩得更深了，小爪子紧紧抓着他的前襟。

　　他一手抱着猫，一手安抚地顺了顺它的毛，轻声道：“是的。”

　　对方有些怀疑：“您可以提供一下它的身份证明吗？我们需要做一下纪录……”

　　身份……他只知道在法国，宠物都需要上芯片，并不熟悉英国的规定，外加英文也不算好，林佑求助地望向一旁的徐文畅。

　　徐医生果然没叫他失望，他微笑上前道：“谢谢关心。那的确是我朋友的猫，前天晚上刚丢的，他着急到现在。”

　　“刚从Breeder那里带回来的小猫，准备周末去做micro－chip呢，谁知不小心丢了。”一面说着，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房子，“健康证在家里，要不你们等一等，我让他回去取？”

　　工作人员对视一眼，并不想再耽搁无谓的时间。见徐文畅一派淡然，猫咪又死死拽着林佑不放手，他们后退一步：“不用了，找回来就好。下次注意点，不要再把小猫单独放出家门了。”

　　“我们知道了，这就带它回家去。”徐文畅笑了笑，“辛苦你们跑一趟，香烟行吗？”

　　众人犹豫一瞬，还是接过他的烟，往兜里一揣，开车走了。

　　“谢谢你。”林佑松了一口气，才意识到这屋子里臭气熏天，便起身往外走，“要不是你帮忙，我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这有什么。”徐文畅笑了，想要摸一摸它的小脑袋，却被嫌弃地躲开。

　　他垂下手，无所谓地耸耸肩：“它这么黏你，或许就是缘分吧。”

　　林佑心中一动，把小猫猝不及防地翻了个身，仔细看了看，认真道：“是个女孩子。”

　　徐文畅失笑：“女孩子？你这是要把她当闺女养？”

　　那张滑稽的口罩猫脸上，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凶悍里透出几分可爱。

　　林佑没反驳，揣紧脏兮兮的小猫咪，心想，孽缘啊，说不定，还真是闺女呢？

　　——遇猫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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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致交代了一下正文里没有出现的家庭设定～
暂时就到这里吧，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