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我闻》小*姬

5、番外一 溽暑

　　番外一

　　溽暑

　　夏日的庭院繁衍着灼热刮躁的气息，虽然有红花绿树陪衬却依旧消不去闷热的空气充斥鼻间。

　　然而朽木家到底显示了贵族古老而奢侈的金贵，房间里厚重的锦缎全部换成清凉透气的纱缦，角落里摆上精心烧制而成的白瓷圆缸，里面盛满了从长年寒冷的地下冰窖里取出的冰块。厅前的玉树屏风挡住了大部分从屋外射入的阳光，将换上白荷图案的墙壁投射得影影绰绰。

　　红木雕刻的案几镶嵌着汉白玉的山水花纹，风姿清冷的男人靠在案边摆弄着一个繁复的寄木细工盒。素白的浴袍外披着松散的外卦，半干的黑发垂在肩上，沐浴后的男人更显清雅出尘。

　　而他的脚边却有一个白色隆起的小坡，几缕红丝从裹成一团的被褥中滑出来，蜜色修长的小腿在另一端胡乱地纠缠着被角，红发的人在他身边睡得安稳。

　　白皙骨感的手在盒上几下来回便打开了锁得复杂的盒子，木盒里铺着大红锦缎，映得盒内一朵碧芯镶银边的白玉雕梅更加晶莹似雪。

　　满意地看着白梅，又回头看了看那裹成一团的人，红白相映分外鲜明。伸手撩起几缕红发放在颊边细捻，白哉的脸上露出一丝宠溺的笑意。

　　睡着的人却似乎感应到他的情绪，皱了皱繁复的眉，嘟囔着撑开了眼皮。还未清醒的脑子一团糨糊，勉强撑起身体的人恍惚着分不清今昔是何年，呆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呜……”意义不明地呻吟了一声，懵懂着眼看清了面前浅笑的男人，恋次又摇晃着身体向前倾去，刚好倒进白哉怀里。

　　白哉揽住他，唇边的笑意更深，一手插进浓密的红发梳理着，怀里的人不停地拱着他的胸腹，让他觉得自己好象主人在抚摩一只撒娇的红毛小狗。
　　“你都睡了一个下午了，还不够么？”低声在他耳边蜜语，两人的身体紧紧搂抱着，如此宁静祥和的午后感动着他的心房。

　　“嗯……被子裹着好热，你都不帮我掀掉……”从怀里传来的声音仿佛呢哝细语，又带点甜腻稠厚的感觉，让他几乎以为恋次是在撒娇。

　　“我帮你掀了，结果你越裹越紧，我也没有办法。”手心感觉到红发中略微的湿意，知道他出了薄汗，但是当时他一直担心恋次会不会受凉，压根就没有想过要掀掉被子。小小地撒个谎，恋次不会发现的。

　　“……”怀中的人早不关心这个，现在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案上的盒子，盒子里的白梅花，“这是什么？”

　　“梅花。”

　　“……”恋次直起身看了看，像是不满意他的回答，红眸开合了几次，
　　“我去洗澡了。”

　　然后颠颠撞撞地站起来走向浴室，不一会便传来水流的声音。

　　白哉坐在案边看了一会儿已经换成红莲图案的格子拉门，拉起一边的被子准备叫人来收拾的时候，恋次已经踢踢踏踏地出来的，他不禁犹豫该惊叹他的速度还是草率。

　　“头绳呢头绳呢……”一手擦着湿嗒嗒的红发的人正在无头苍蝇一样团团转着找发绳，碎花浴衣随意地搭在身上，衣摆一掀一掀，精瘦修长的双腿隐隐从袍下露出。

　　“过来。”白哉的眼神黯了黯，低沉地开口。

　　“头发披着好热。”恋次说着在白哉面前坐下，任他拿过白色布巾为自己擦拭头发。

　　“已经这么长了啊……”放下擦得半干的红丝，白哉拿过放在盒子中的白梅……

　　恋次瞪大了眼睛，陷在盒中的玉雕白梅下连接着一柄长齿玳瑁梳，精雕细琢浑然天成，原来是一把梳篦。

　　素白灵巧的手在脑后几次翻飞，将束在一起的红发挽个松松的髻再用白梅梳篦巧妙地固定，休闲居家的舒适发型配上碎花浴衣，原本粗犷豪放的人霎时变得别有一番风味。

　　“这不是像女人？”恋次抱怨着拉过镜盒前后左右细看，微湿的红发整齐又不显严肃地挂在脑后，像一颗硕大的血珠般光彩照人，中间盛开一朵洁白雪梅，交相辉映着几缕垂在颈间的红丝，魅意逼人。

　　“不会，再说在家里有什么关系。”白哉一把揽过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俯过身去细细啃咬他的勃颈。

　　“家里？”恋次一边伸手挡着他的进攻，一边躲闪着企图逃离他的怀抱他的唇，“我才没有认为这时我家里…”

　　听到他说话的人顿了顿，停下动作直起身体定定地看着他，“我一直想跟你说，搬过来和我一起住。”虽然不是强硬的口气却坚定得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要！”恋次一口拒绝，却被白哉掠夺了敏感处，腰部一软嘤咛一声再次倒入白哉怀里，“嗯…我不，你家太大了，而且我讨厌别人指指点点！”

　　白哉不予理会，依旧伸舌逗弄着蜜色光滑的颈项，并有逐渐下移的趋势，“谁敢指指点点，你不是一向很嚣张么？”他知道其实恋次有时候的倔强不过是撒娇的一种的，而他相当享受折这种被依赖的感觉。

　　“那…那……冬天再搬过来好了。”恋次讪讪着，背部倒退向后，却让白哉更加轻易地压倒了他，“夏天太热了啊…”

　　“冬天？”黑眸眯了起来有一种戏谑的味道，“你想做什么？冬天被窝里更加温暖呢……”说着便自自然然地压了过去。

　　“喂，你还没有告诉我这个梳子是哪里来的，这么脂粉的东西、这么脂粉的东西……”感觉到不妙的人忙着岔开话题，却更加顺从地躺下了身体。
　　“这个啊，这个是战国第一倾奇踊出云阿国在京町出演静御前时的名饰物，我来告诉你关于它的故事……”

　　逐渐低沉下去的声音和光线，堂前的玉树屏风静静地遮住鸳鸯帐内凤凤双栖的春光旖旎，一会儿便传来了粗重不一的低吟喘息……

　　溽暑，也不过是增加一个躲在家里尽情纵欲的借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