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Knock Tam

1、在路上

　　大概因为看完了《在路上》，夜里做了个公路电影般有点忧郁的梦。

　　梦里头，自己的角色现在已经记不得，总归是跟着一大帮人，清晨驱车到了一个只见平房的小镇。小镇周围大概是有水的，因为很清楚记得有建在沙滩上的小餐馆。

　　下了车，和一个同事女孩在小镇里逛，模样和气氛都没什么深刻记忆，只依稀知道房子都挨着好紧，路窄得只够两辆小车堪堪并排，路边小店、村民之类，大概跟印象中黔城古道差不多。

　　究竟是什么状况下听到那个故事的？明明是很重要的细节，一睁眼就跑了。梦里听到的故事，大概是说一对司机兄弟，常年累月互相扶持、轧路讨生活，彼此都是对方不可或缺的生活必需。一人累了，换一人开，路匪多的地方，两人各守一边挑灯警惕，所有苦难、所有欣喜，都因有人共担而可以承受、可以分享。

　　后来却发生了事故，或者是人祸，不但掐断那份祥和，而独独留下来的人，勉力撑在阴阳界的另一边，承受着本无法承受的，分享却再也找不到归属。

　　连小镇里回转弯曲的小道，也显得狰狞可怖。

　　连最长久的时光，也只能让寂寞在年月里沉淀，无可消亡。

　　这故事远不及任何连续剧来得狗血，可那画面却隐隐透出许多悲伤。我和同事走着，上了一辆本镇的大车，明明记得是观光用的，印象中却是个货运车的模样。司机脸很方正，声音很沉，不急不慢的语调里有很多稳健的东西。

　　车开得挺慢，好几次在窄路上跟别车相遇，都是紧挨的擦过去，分毫不差恰到好处。司机对小镇可说是熟悉到角角落落，即便是某家门前台阶的几片青苔，在他嘴里也颇有几分历史的感慨。他跟我们说起街角糍粑店捣糍粑的老妇人，说起北街和东街两家大户罗密欧和朱丽叶范儿的辛辣秘史，……细节记得很不准确，但大致是差不多的。可司机始终没提过我感兴趣的那两个老司机。

　　车停在某家小店门前，走进去，这才发现店里的地面全是沙了，因为沙地无固定，连店里的桌桌凳凳，都是歪歪斜斜的。女同事已经奔进去找吃食，司机却只是在最靠近门边的位子坐下，眼里透着些许我看不明白的神采。他轻轻说着什么话，好象是对我说的，又好象不是，我靠近一些，听到他的声音比先前又低沉了：……我那个老弟，从来就只挑这地儿坐，他觉着，坐这儿能盯着车上的货，早晚时，还能看到街那头的样子，恁好看了……

　　我有些激动的抬头，放眼望去，街那边是片开阔地，没有平房的阻隔，只有微微的暮色的光，把周围都笼在一起，连小镇都突然高贵的像座暮光之城了……

　　手机铃声乍然响起，我迷迷糊糊摸到手机，居然是梦里同游的女同事，一接通就只听到：“喂喂，跟你说我做了一个梦……”

　　也许真的有那个镇，也许真有那么个声音低沉的司机大叔，对生活凭空多了份信任，我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