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伤》淳渊

133、归去

　　转过了几道弯，远远的便看见了一群人围坐在一个亭子，无涯眉目暗皱，一刻前就发现王公公前行的方向不是来时的路，无涯沉默不问，心底有些明了他要带自己去见谁。
　　“妹妹，这边……”玥胧站起身朝远处走来的无涯挥手招呼，
　　“无涯妹妹……”华王起身走了出来，无涯含笑回礼，
　　“明大哥，玥胧姐姐……”这一次无涯没有拒绝华王伸过来的手，轻轻的放了进去，随即而来的炙热让无涯心底一滞，脸上依然含笑而视，
　　“蝶妃可还好？”华王为无涯举动有些难以置信，随之而来的喜悦充满胸膛，这一生终于牵到了她的手，
　　“不是太好，”无涯叹息道，眉目间游荡着忧伤，
　　“妹妹切勿担忧，皇兄已吩咐太医要竭力救治，蝶妃定能挺过去的，”玥胧起身走过来牵起无涯的另一只手，安慰道，
　　“病来如山倒，想来这也是蝶妃命中的劫难，若得善果，自让人欣慰，只怕……”无涯表情沉重的坐到位置上，
　　“妹妹也说这是劫难，上天定会好生之德。”玥胧为无涯斟上了一杯清茶，
　　“谢谢……”无涯端起茶杯大饮了一口，仿若想要压下心底的悲伤：“哎……想起第一次见到蝶妃还是在桃花盛开的季节，那时的她就若那桃花芬芳艳丽，造化弄人啊……”
　　“世事无常，无涯妹妹要宽心一些……”华王低低的安慰，压抑着要去抚平那微皱眉宇的轻愁，那一瞬间竟有了若能让无涯妹妹展笑颜开，做什么自己都愿意的念头。
　　“明大哥的话，无涯省得，只是刚刚与蝶妃聊起以前，她竟说这辈子最后愿望就是想再回去看看那片桃花，看看那里山山水水，也算得落叶归根。”无涯声音有些哽咽低沉：“可她也知道，如今已是皇家媳妇，这些个荒唐的念头，只能在梦里想想，都会觉得满心不安……”
　　“是啊，王城是我们家，我们故乡，可对于蝶妃来说确是异乡啊……”玥胧心情开始滴落，想到不久之后的自己就要远嫁他国，虽贵为皇后，可是谁能知道自己能否得到幸福？会不会也像蝶妃一样，只能在梦里回到家国？
　　“……”无涯低垂着眼帘掩盖着那泪光闪闪的眼眸，亭中一时间被悲伤弥漫，
　　“皇上驾到！”一声高呼传来，亭中众人忙收拾着情绪，起身迎驾，谁也没有看见无涯的嘴角微微的扬起，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都坐吧……”待到众人礼毕后，一个浑厚的声音传入无涯的耳郭，周围的气场都带着皇权的威严，
　　“谢皇兄（皇上）！”无涯直起身来，随着玥胧的手劲坐到一旁，
　　“玥胧这位可就是你义结金兰的妹妹？”声音中带着笑意，无涯抬头颔首一礼，看清了这位启国的君王：他与华王有五分相似，却比华王更加阳刚，眉目也多了一份凌厉，带着笑意的薄唇，透着倔强，
　　“皇兄真好眼力，”玥胧含笑拉住无涯的手：“这位就是无涯妹妹，皇兄可不得吓着她！”
　　“无涯见过皇上金安！”无涯起身微微一礼，
　　“果真是个灵秀的女子，难怪明弟只看了一眼，就挂念了这些年，”玥皇点头赞赏，看来很是满意自己胞弟的眼光：“如今明弟觅得佳人，也算结了多年的心愿，想来母后得知也定是欣慰。不如趁此机会，把这亲事给办了吧，明弟也老大不小，这也算了却朕的一桩心事！”
　　“……”亲事？无涯脑袋有些麻木，这那跟哪儿啊？掉转头对上华王的视线，居然看见一双期待喜悦有却难掩忐忑的眼睛，无涯突然醒悟，那么这些日子以来，华王怪异的态度有了解释，原来这位老大居然在N多年前对本人一见钟情。虚荣心小小满足一下，马上回到现实，嫁人？嫁给这个王爷，不太好玩……
　　“亲事？”无涯惊讶的朝周围人环视了一圈，才木木的说道：“皇上，难道明大哥没有告诉过你，无涯早已是他人之妻，幼子已满周岁？”好吧，老公是没有的，但是儿子绝对是真有的，
　　“有此事！”玥皇皱眉看向玥胧和华王二人，从二人的表情中得出来答案，眼神一冷：“荒唐，如此大事，怎么不回禀与朕，差点酿成大错！”无涯心底拍拍胸口：还好还好，扼杀在摇篮里！
　　“堂堂的亲王，怎么能迎娶已嫁之妇，传出去我皇家的尊严何存！”无涯在心底暗自点头，不过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啊，哦……嫁了一次就不能再嫁给皇家的人了撒？切……老古董！
　　玥皇凌厉的扫过二人，视线落在无涯的面上：“无涯姑娘既已嫁人就应该作妇人装扮，怎可如此轻浮，让人错认了去！”
　　“……”无涯的双手一紧，暗暗吩咐自己：无涯你要忍着，一定要忍着，至少现在忍住，这是在他的地盘上，忍字头上一把刀，不忍要流血的！
　　“皇兄错怪了无涯妹妹，是臣弟未向皇兄说明情况，错在臣弟，请皇兄责罚！”说罢，华王下跪到了一旁，
　　“皇兄，不管二哥的事，是玥胧看二哥这么年思念的辛苦，才故意混淆了视听，皇兄若要责罚，玥胧愿一人承担！”玥胧也跪到华王的旁边。
　　无涯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有些诡异，貌似现在坐着的人就只有自己和那个皇上了。自己要不要表示一下，毕竟待会儿还有事相求，可是下跪啊……这个事情有些麻烦，
　　“哎……你们两个都是老大不小的人，都是朕把你们给惯坏了，起来吧……”玥皇的脸色一转，凸现慈祥，无涯看的目瞪口呆，这才叫做皇上的人啊，瞧……这变脸的功夫就是一等一的，果然天分是很重要的！
　　“谢皇兄不罚之恩！”那二人站起身来，重新坐下，玥胧把着玥皇的手嘟着嘴撒娇：“就知道皇兄最好，最疼爱玥胧了。”
　　“你呀，都是要做新娘子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你让皇兄怎么放心把你嫁过去……”玥皇貌似真的很疼这个妹妹，
　　“那玥胧就不嫁了……”
　　“你舍得？”
　　“……”看表情，的确舍不得，无涯却在YY，雪阙啊雪阙，俺现在就坐在你未来老婆的面前，你说如果俺告诉她，俺跟你有一腿，事情会有怎样的结果呢？貌似不太好……
　　“此事就此揭过，无涯姑娘可是蝶妃的故交？”玥皇话语一转，
　　“是的，皇上！”无涯一怔，
　　“恩……这些年是朕慢待了她，即是故交，就留在宫中陪伴她一段时间吧！”玥皇平静的神情，无涯没有感觉到一丝愧疚，这就是选择多了，失去一个两个根本不用在意？
　　“皇上的好意，无涯心领。”无涯起身微微一礼：“想来皇上也听说蝶妃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她一生情系皇上，但也知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所以只能在心底记挂皇上。”无涯心底抖着鸡皮疙瘩：好吧，为了目的，善意的谎言可以多说！
　　“听她说，最近常常梦归故里，想起儿时走过地方，无涯满心感伤，所以无涯在这里有个无礼之请：请皇上能让无涯带蝶妃会故乡看看！”
　　“的确是无礼之极，既做了皇家妇，进了这皇宫，就该忘了昔日种种。好了，此事就不要是说了，朕也罚了。你们下去吧！”玥皇挥挥手，无涯气结，靠……反正你有不要了，真真是‘站在茅坑不拉屎’，呃……貌似这句把蝶妃也算了进去。
　　“妹妹你怎会有如此的念头，你应该知道自古到今，到了皇宫的女子，就是被废了，也只能呆在冷宫直到死去。万没有出去的可能！看看故乡，那都是皇上给荣宠之极的妃子的恩典！”待到走了很长一段路程后，玥胧才细细道来，
　　“……”无涯无语，索然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可是没有想到这启国的皇帝就像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
　　“无涯妹妹，此举确实有些越矩了！”华王在一旁也点头称是，
　　“……”幸好不是生在启国，否则自己早就被那皇帝到处缉拿。看来皇泽清明那老头也是有些优点的。看来要把江蝶儿弄出皇宫只得另想它法了。要不，也跟玥皇做笔生意，进行交换？想想那皇帝那张脸，无涯心底就马上否决，说不定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只能是下下策。
　　三日后
　　“无涯妹妹不再多留么？”华王试图再次挽留，
　　“明哥哥好意，无涯知道，可是实在是家中又要事传来，无涯不得不赶回去……”一刻钟前，无涯收到消息：煞有了苏醒的迹象。那一瞬间，无涯唯一念头：回去，最快的速度回去。
　　“既如此，我也再挽留，只希望妹妹能够承诺，会再来王城，看看大哥！”华王像个孩子般，拉住无涯的手，深深的看着，要把她每一个神情记在心里。他知道事实太过无常，或许这只能今生唯一的一见。
　　“……”无涯一顿，轻吸一口气，抬头看着华王微笑着点头：这个男人的爱意，虽然来的莫名，但这情自己记在了心里，却只能辜负。朝护卫微点头，灰衣男子提着一个笼子过来，里面是一只白鸽，无涯接过来递给华王：
　　“这个信鸽，是我训练用来传信的。以后你要写信可以放在它脚裸的竹管里，用腊封上，它就会飞到有我的地方。”
　　“好……”华王虽不太明了，但也知道无涯不会骗他，
　　“保重自己，待我向玥胧问好。”启程奔向回家的路，马声远去，华王伫立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阿古……阿古……”行进的马车中闭目养神的无涯，突然睁开眼睛，静听了一会，伸手敲了敲车壁，随即在坐垫下打开一个木箱，拿出了一个长长的臂腕，扣在左手臂上 ，马车已经停稳，无涯撩起车帘站了出去，抬头一望，果然头顶盘旋着一只海东青，无涯举起右手，放在唇边，吹响哨声，
　　“阿古……阿古……”海东青兴奋的嘀咕，盘旋两圈后，便向下飞来，最后慢慢的停在无涯举起的左臂上，
　　“风儿好久不见，辛苦了。”无涯伸手拍拍风儿的头，风儿撒娇似的在无涯的脸上蹭了蹭，
　　“调皮……”视线一转，落在风儿的脚踝上，一惊：黑色信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