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伤》砚雪深

107、陌路

　　跟踪着那队马车到了八方来客，刚好赶到那路人马下车，躲在街道拐弯处的无涯，看见那辆马车的车帘轻撩，一只纤纤玉手伸了出来，然后一个白衣似雪的女子躬身而出，而瑞也已跳下马背，朝女子伸手，两只手交握，无涯看见了那张被埋藏在记忆深处的脸颊微笑着，那双冷冷的眼睛，此刻满是柔情，那白衣女子嫣然一笑，两两对望，仿佛这天地间只有彼此！
　　待到一对璧人相拥着进入到酒楼时，无涯面无表情，附在胸口的手，紧握着衣襟，白皙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放出冷冷的青光，那抹疼痛扩散开来，刺痛着眼睛，却没有眼泪，只有满心的空茫……
　　无涯看着四周漆黑一片，没有来路也没有去路，天地间似乎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无涯站立在原地，四处张望，黑夜竟没有边际……
　　耳旁传来若隐若现的呼喊声，侧耳倾听，是谁在换自己的名字，一抹温暖，刺激着神经，睁开似有千金重的眼帘，一张脸颊面冠似玉，一双眸子带着深深的担忧……
　　“涯……”雪阙轻抚着那张苍白的小脸，缓缓睁开的眸子，没有焦距，
　　“阙？”嘶哑的声音传来，无涯不由的苦笑，又是这种感觉，
　　“涯，别动，你身子很弱，先躺着！”雪阙阻止了无涯挣扎着起身的举动，
　　“我怎么了？”望着雪阙眼睛，
　　“你晕在街头！”把那小小的身子拥进怀中，那么刺痛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承受的，因为自己感同身受，所以明白，
　　“是吗……”无涯拍拍额头，这具身子好像越来越虚弱了，却找不到原因，不过症状倒是和前世的心脏病有些相似，可是自己还如此年轻，平时也没有费什么心思，而且派人去查过将军父亲和娘亲的祖先们，都未有这样的病症，这样就可以排除先天性心脏病的可能性，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自己中毒了！
　　“涯……”雪阙端起桌案上的药碗，试试温度，然后一勺一勺的喂着无涯，
　　“我认真检查了一下你的身体，发现你一切都很正常，却有一股经脉暗藏逆流，一旦你心思大起大落时，就会逆转全身经脉，但是最后却会自己慢慢恢复平静，到目前为此还不知道要怎么弄……”雪阙有些自责，心中却在怀疑是不是因为龙涎珠的原因，可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还不能下结论，只能等到回去问问师傅，还有就是尽快找到师伯，
　　“……”无涯听见雪阙有些失去频率的心跳，静待着下文，
　　“而且，每发作一次，身子就会越见虚弱，所以……”收紧手臂，紧贴着怀中的人儿，
　　“涯，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时候，千万不要憋在心里，发泄出来，若找不到人，就对这我，好吗？”
　　“……”无涯对上雪阙那双眼眸，微微一笑：“好！”
　　……
　　明日就是管家聚会的日子，无涯却没有了任何心思，静望着矗立在城市中心的八方来客，心思一点点的沉静，
　　“阙，我看见瑞了！”
　　“……”背在身后的手掌猝然紧握：“涯，定是看花了眼，罗少公子他……”
　　“我知道！”无涯轻叹一口气，可是今早送来的资料却让自己不得不怀疑这一切都太过于巧合：
　　金国的喋刹将军-孟叶，是金国宰相孟宗的独子，现年二十一岁。幼小因身体羸弱，被其父送到高人处习武，五年前回府，后成为金国的文武状元，因其卓越的军事才能，所以很快随军出战，连续夺得金国边缘小国化、浚、铎三国的领土，使其成为金国的附属国而战功赫赫，便已二十岁的年纪被御封为：喋刹将军！
　　去年，金国国王赐婚与他，乃郢飒最为宠爱的胞妹华容公主，将于明年三月完婚！
　　听说孟叶和华容公主乃一见钟情，两人虽未大婚，却已同进同出，相濡以沫，孟叶对其甚是体贴疼爱，竟被人赞为：郎才女貌，一对璧人。
　　是啊，相濡以沫，是不是还应该加上一句：不如相忘于江湖！
　　无涯深吸一口气，竟一时间踌躇，不知道该不该去问问，或者试探一下，为何这一切会变了模样！又害怕这一切都是一个误会，也许世上真的有很相似的人呢？今晚就可以等到来自泽都罗奇将军的消息……
　　雪阙静静的看着远望着八方来客的无涯，心一阵收紧，自己也是在今日才得知，那位金国鼎鼎有名的喋刹将军，竟与罗瑞长得一模一样，也许他真是就是曾经的罗瑞！
　　八方来客
　　一身蓝色衣袍的无涯，登上三楼，穿过长廊，入眼的是一间偌大的茶坊，视线微扫，然后举步朝一个位置走去，伶俐的侍女端上茶具，一壶碧螺春，无涯抬眸瞄了一眼邻座的一对璧人，紧了紧手掌，斟满一杯清茶，入胃静了心，中心的戏台上，是一名蒙着面纱的清官在弹唱清曲，无涯垂牟静思，起身朝后台走去，
　　“公子，请留步，这里是后台！”一位侍儿甚是有理的拦着无涯的去路，
　　“这里不是可以自行献唱吗？”无涯暗皱眉头，
　　“可是时辰还未到，公子可否稍后再来？”
　　“……”稍后就晚了，
　　“公子很急？”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无涯不用转身也知道来者何人也。
　　“铭濑掌势！”侍儿甚是有礼，突然躬身一礼：“是！”悄声的退了下去，
　　“是，很急！”无涯转身挑眉看着铭濑：“我要一身女装！”
　　“噢……”铭濑扬起嘴角：“原来公子乃凰也！”
　　“是的！”无涯双手环胸，看着铭濑：“我知道公子是真凤也！”
　　“是你！”铭濑一挥袖子，认出了是那天与公子一起来的女子，
　　“是我！”无涯伸出手掌，一块紫玉环佩，
　　“你……”铭濑一惊，紫玉环佩-小姐：“铭濑见过小姐！”
　　“小姐，请随铭濑来！”铭濑身子向一退，无涯有些头痛的拍拍脑袋：今儿个是怎么了，怎就失了分寸？
　　“随意一点，我的身份还需保密！”摆摆手，踏进后台，少时一套女装准备就绪，无涯看着镜中的自己，五年的时间，曾经的小女孩已是女子，多了些袅娜，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切，那么瑞呢？是否还可以称一声瑞哥哥？
　　可是无论结果怎样，有事情必须明白，也必须面对，蒙上面巾，只露出眼睛，齐膝的秀发似心中的思绪，缠绕窒息……
　　朝大厅扫了一眼，那对璧人还在，而面对着自己的瑞呢，含笑看着对面的女子，柔情似水，无涯有些失措的收回眼神，静了静心神，轻拨弄花语，低低唱来：
　　花儿恋蝶的缠绵
　　就像古老的誓言
　　犹如花丛林间飞舞中的彩蝶
　　狂舞在红尘俗世间
　　整个大厅一片寂静，视线微转，瑞端着茶杯静静的看着桌面，没有抬头，而那位如花美眷的白衣女子，静听低低的吟唱，无涯只看见她的侧面，
　　而今芳华美少年
　　逗留青春岁月间
　　还在似梦似真静静的暗思念
　　那似曾相识的美红颜
　　瑞，可还记得着一首曲子，你十六岁生日送与你的，你我琴笛和鸣，五年的时间，你生死难寻，早以为你我阴阳相隔，突然的出现，我竟瞬间失措，
　　多情人筑梦相随痴心恋
　　却化作柔情淌血泪成烟
　　漂流在遥远黑暗夜幕天边
　　真情依然多依恋
　　曾常常午夜梦回时，泪湿秀发，一次一次的告诉自己，生命中总有人进来，也总会有人离去，努力的把你的影子压在心底，轻易不敢去翻看，
　　就算是划过时空永不变
　　也难改恋恋往事今生盟约
　　我的情难变
　　诚如你心狂野
　　好似那花蝶恋
　　……
　　曲罢，无涯抬眸对上瑞的视线，那里一片澄明，没有熟悉，没有悸动，哪怕一丝的涟漪也不曾闪过，无涯默默的收回视线，转身离去，心底徘徊着：君已陌路！
　　换回男装，却没有力气踏进茶坊，长廊的边沿，一个挺立的身影：阙！他听见了，无涯慢慢的走了过去，抬头看着阙的眼眸，微微一笑：“阙，借我你的胸口！”
　　“……”雪阙未语，只伸手拥紧住怀中的人，紧收着手臂，害怕她一转身，又隔了千山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