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吟》洳欣海笙

8、熟悉

　　看了看花吟的神情，绿意拍了拍胸。“娘娘，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哦，天哪！奴婢差点忘记了。平阳王约娘娘你在等湖湖畔见面，说有事情相问，瞧奴婢这脑子。”

　　花吟的心跳了跳，桓波，就是那个让她隐隐有熟悉之感的平阳王？点了点头，花吟举步准备下楼。就在这时，身后绿意扯了扯花吟的袖子，回过头，就见绿意一副怯怯的模样。“娘娘，虽然奴婢知道这话不该说，但正因为奴婢喜欢娘娘，所以还是想要对娘娘言明。虽然我国的律法对于后宫嫔妃都很是开放，但是娘娘还是不要和臣子们见面次数太多，否则，就。”顿了顿，“人言可畏啊！何况，娘娘，皇上待你与其他娘娘实在太过不同，若你再有什么把柄被别人抓住的话，就大大不妙了。“

　　花吟冷笑一声，拍了拍绿意的肩膀，望向窗外。”绿意，你不懂。皇上对我特别并不是因为他喜欢我，而是因为他想要找一个对他来说较为特别的人，以便玩一场时日持久的游戏罢了！我，并不适合他，所以就算他肯，我也未必会陪他一起玩。“

　　使劲的甩着头，绿意紧握双手冲着花吟解释道：”不，娘娘，你不了解。可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心里却是再明白不过了。娘娘可知道，这魅河殿在没有您入住之前是什么样吗？“

　　花吟看着绿意少有的激动模样，愣愣的摇了摇头，心中有些迷糊。“这些于我有什么关系？我知道了又能怎么样？绿意，究竟你想告诉我什么？”

　　绿意叹了口气。“悲哀，寂寞，荒凉，神秘。这魅河殿从它建立到您入住，所弥漫的感觉就只有这些。因为，这魅河殿至始至终的主人就只有一位，那就是您。”

　　“我，你的意思是这魅河殿是专为我所造的？开什么玩笑。”

　　“奴婢没有开玩笑，这魅河殿是皇上自六年前就开始举手建立的，自五年前建好后就从没有让人住过。两年前，极受皇上宠爱的清河殿娘娘舞美因为圣眷正浓，所以便打起了这魅河殿的主意，在皇上春季猎围，不在宫中的时候居然自作主张擅自搬进了这魅河殿，结果。”苦涩的皱了皱眉，绿意像是又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眼中闪过了一丝惧意。“结果皇上回来后，勃然大怒。竟然不顾群臣反对执意废了她的名号，将她活活杖毙，而清妃所生的二皇子咏翼殿下也因此被驱逐出宫，永世不得回京。”

　　“什么？”

　　“所以在这件事情发生过后，后宫各妃再也无人敢打这魅河殿的主意，各殿下人也对这魅河殿敬而远之。”

　　“可是我记得我刚入住的时候这魅河殿就已经十分干净，没有一丝污垢了啊！原本照你所说，这魅河殿自两年前清妃一事后就再无人靠近，那么就算是在我来时大清扫过，但这两年内所积累的灰尘污垢也不可能仅凭短时间内的清扫就会被清理的如此干净啊！难道，可是不可能啊！”

　　“娘娘果然聪明。你猜得对，虽然这里是不准备给任何人入住的宫殿，皇上却还是指派了比后宫任何一位嫔妃手下都要多的婢女随从来到这所宫殿，负责每日的清扫打理事件，并且吩咐就这殿里总会有主人的，所以必须日日清扫，否则十倍惩戒。”

　　“原来你们的皇上还有浪费人力物力的好习惯啊！”

　　“娘娘，你是不同的，皇上一定是喜欢你的，你要相信。”

　　“不，绿意，我不会相信。或许任何人我都可以相信，就是他，我永远都不会。”

　　“为什么？娘娘，你也不过只见了皇上几面，怎么能斩钉截铁的这么肯定呢？也许，也许以后你会喜欢上皇上的。皇上虽然外表很冷漠，但是对下人侍卫确实很好的，也许是娘娘误会皇上了？”

　　“不会，永远不会。因为是他亲手摧毁了我的一切。”

　　走向湖畔远远看去，花吟便见桓波一个人立于湖畔。雨已经停了，在他身边，杨柳依依，文珠兰盛开着，好似仙境。“什么事情要见我。”她走了过去，一眼便看到了桓波脸上的痛苦和纠结，和以往的潇洒自若大有不同。“怎么了？”

　　“陪我聊聊吧！”不管花吟是否同意，桓波转身席地而坐，看向湖面。花吟看着他，微风过处，花枝摇曳，湖面涟漪层层。轻叹口气，花吟也俯身坐下。

　　“你看见身边这些花了吗？”经桓波这么一说，花吟才发现，确实，在她坐下的地方有很多浅黄色的小花，层层叠叠，就像是给湖畔镶上了一条金边。“是的，很美。”

　　“可是就算是这样的美丽，若有人想将它摧毁，也是易如反掌的，因为它太弱小。”花吟定定的看着桓波，终于有些了解了。她动容的沉思着。“也许你明白了一些这世间的残酷，也并非好事。”

　　“哦，怎么了？”

　　“桓波，你并不适合这个世界的丑恶，你与我们不同，你太干净，所以一旦有了丑恶就会很明显，你并不适合做坏人，所以就算你已经明白了，也不要试图去改变它。”

　　“你是说随波逐流吗？我做不到。”桓波直率地说道：“我要战斗，我要这个世界都变得干净，变的纯粹。难道这也有错吗？“

　　摇了摇头。”你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你是个太干净的人，正因为你的干净所以才会更加容易被这个世界上的丑恶所吸引，所软化。你不懂世间险恶，不懂心机暗算，所以太纯粹的你一旦在这浊世中生活得太久，就会走上歧路，难以控制和回头。尤其还是在这将丑陋与邪恶包围着的京城中心，你要想继续保护着你的这份出世就会变得更加的艰难。你明白吗？”

　　“你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的说服我，不要我去改变这个污浊的世界。”他问。

　　“因为我敬重你，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不是个坏人。何况，。。。”

　　“何况什么？”

　　“何况你的身上总有一种我很熟悉的感觉，虽然我并不明白。可是能够拥有这份熟悉感觉的你，我就相信你。”

　　惊讶，感动，疑惑，迷茫，这些感情就这样在桓波的眼中反复流转。终于，桓波轻轻呼出一口气。“花吟，不知为什么？，你也总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只要呆在你身边，烦恼就会减轻了。其实，花吟，我想找你聊得其实是我的梦。“

　　”梦？“

　　“恩，与其说是梦，还不如说是一份被我遗忘了的记忆。不知是怎么了，最近，我的脑海中总会不自觉的闪现出一些画面，很零碎，很模糊，却又让我感到清晰地熟悉。明明是我身为皇子根本不可能见过的事物，可是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一再的自我脑海中出现。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的梦里总会出现一个女孩的身影，虽然我看不清她的容颜，但是只要看见她，我的心就会有一种暖暖的感觉，幸福极了。可是不知为什么？当快要从梦境中醒来时，我的心又会痛的像是要撕裂了一样，全身就像是散了架，没了重心，好像天地万物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能在让我看见她。我就像是失却了一段很重要的记忆，重要到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

　　“很重要的记忆？”花吟一震，深深的看着他。“原来你我有着一样的感觉啊！只是你和我有些不同，不是我要忘记，而是他要忘记。”

　　“花吟，你知道吗？我有多么想知道那个女孩是谁？我甚至愿意用生命去交换这段记忆，可是，人海茫茫，我又要在哪里才能再见到她呢？何况，这段记忆真的是属于我的吗？花吟，你告诉我，我这样近乎狂热的执着真的可以吗？我好痛苦。”

　　“你没有错。”花吟轻声说，眼光蒙蒙如雾，声音低柔如弦音的轻颤。“你能拼命地喜欢着那个梦中的女孩，那么就代表你一定有过跟她的美好回忆，那么，拼命的想要记起又有什么过错呢？”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曾经很深很深的爱过一个男子，也曾经和他有过约定。可是当我努力的走到了终点时，才发现他依然站在起点，并且还换了路途，与我分道扬镳。”抬起头，花吟望着一脸震动的桓波，泪水慢慢溢出眼眶。“这样的独自努力真的是很让人伤心痛苦呢？可是，”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花吟笑吟吟的看着桓波，满脸的鼓励。“桓波和我不一样啊！我的独自努力结果只是让对方选择了忘记，而你，这样的努力回忆，却是为了要记得对方啊！这样想的话，桓波就会感到很幸福了。”

　　桓波怔了怔，“是啊！也许现在的我真的是很幸福的人呢？谢谢你，花吟。”

　　没有说话，花吟用手掠了掠头发，眼光闪亮了一下，有个微笑竟漾在了嘴边。“桓波，你真的很好呢？”掩去眉间的疑虑，花吟眯着眼淡淡的笑着。为什么？她会觉得桓波这么的熟悉呢？感觉越来越强烈，好奇怪。

　　“好了。”站起身，拍了拍衣裳的草屑，桓波若有所思的拉过花吟得手。“不管怎么说，我总想告诉你，也许你说的那个人，他并不想忘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