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魔》沐流辰

38、第三十七章

　　他在自我意识的海洋中沉浮，他的身体和四肢从未有过的放松。

　　记忆，他的记忆，神兽的记忆交织在一起，在他的脑海中纷乱而过，他的世界一片漆黑，恐惧，接踵而来！

　　他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住。

　　你们在哪？

　　梅

　　文殊

　　艾维特

　　沙莱

　　欧陆枼

　　还少了一个，少了，谁？

　　在黑暗之中，一片嫩绿的叶子从上面飘落了下来，最后落入了一个幼小的掌心中。

　　男孩抬起头来，有着一头鲜艳的橘色头发的清秀少年，他认识他，是的，少年时候的苏。

　　少年时候的苏双手捧着树叶递到他的面前，他迟疑了一下，接过了叶子，再抬头的时候，少年时候的苏已经长大了。

　　依旧是鲜艳的橘红色头发，却成了长长的卷发，比女子还要艳丽的容颜，他静静地站在自己的对面，就这样微笑着看着自己。然后他突然转过身，向黑暗的最深处走去。

　　“等等！”

　　他呐喊着，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根本发不出去，他追上去，抓住苏的手。

　　“你要去哪儿？”

　　依旧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可是却苏听到了。

　　他看见苏的嘴在长合，但是声音却是在自己的脑海中响起。

　　“去我该去的地方。”

　　“什么是你该去的地方？”

　　“去我不得不去的地方。”

　　“什么又是你不得不去的地方？”

　　苏摇了摇走，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他的手腕就从自己的手里滑了出去，这一次，季风再也没能抓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黑暗的最深处。

　　“他要去的地方，你去不了，他却不能不去。因为他已经死了！”

　　他知道这个高傲的声音，熟悉这个声音中的每一个音调，因为它一直存在于他的脑海中，伴随了他很多年很多年。那是神兽的声音！

　　“你骗人！”

　　“他已经死了，你知道的。”

　　“不，他没有，没有！！”

　　那个声音不再响起，他抱着头蹲了下来。他知道这是神兽对他意识的考验，它侵占了自己的记忆，并且寻找自己心中最薄弱的地方进行攻击。它之前挖掘了自己记忆之中最为黑暗的地方，但是它没有想到自己已经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了，然而现在，他突然觉得好累好累。

　　这都是为了什么呢？来到这里，为了自己能够存活下去，却让苏失去了宝贵的生命，自己，真的具备这样的价值吗？

　　对于文殊他们来说，一无所长的自己也不过是个负累吧。

　　是不是，就这样被吞噬会比较好呢？

　　“醒过来吧，拜托你！”

　　这是谁的声音？又从哪里传来？如此清晰的冲进他的意识。

　　啊，他想起来了！

　　是他，花都最耀眼的国王，他的名字是

　　寇坷恩.维.博尔特莱佳……

　　他的眼前浮现了一张美丽的面孔，他那头比太阳还要闪耀的金发仿佛一瞬间驱逐了所有的黑暗，他的堪蓝的眼底盈满了深深的悲伤。

　　他在，为自己担心着呢。

　　原来，还有人需要自己吗？

　　他抬起头，在博尔特莱佳的身后看到了自己熟悉的人，梅，文殊，艾维特，沙莱，欧陆枼，他们看着自己，眼神里充满了焦急。

　　他能够听到他们的声音，他们说

　　回来吧！

　　回来！

　　回哪呢？

　　他睁开眼睛，他能够感受到握着自己的手掌传达给自己的温度，温暖的，然后是一个嵌入骨髓的拥抱。

　　活着，真好！

　　“寇坷恩！”

　　他终于可以听到自己的声音了。

　　博尔特莱佳放松自己的双臂，他张大了嘴巴看着季风，也不知道是惊讶还是激动，他的手还在颤抖着“你叫我的名字，你刚才叫了我的名字？”

　　“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你也许真的是耶鲁法尼斯转世？”季风却不理他，自顾自地说。

　　“没有，你没说过，你从来都没说过！”他再一次将季风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你刚才真的叫了我的名字了吗？我没听错吧！”

　　“父王好狡猾啊，雪耶也要抱抱”说完也扑了过去。

　　季风被他们抱得胸口一窒，翻了个白眼“你可以把我刚才说过的都忘记了。”

　　然后抬起头，猛瞪了一眼捂着嘴笑的沙莱。

　　沙莱忙咳嗽了一声走过来，拍了拍博尔特莱佳的肩“陛下，季风才刚醒来，能不能先让他休息一下？”

　　博尔特莱佳这才终于松了手，依依不舍地被艾维特请了出去，带着同样依依不舍的皇女雪耶。

　　屋子里终于只剩下恶魔们。

　　三条尾巴的名为影的不明生物之前大约是藏在了房梁上，此时见季风的床边空了下来，一下子窜了上去。

　　季风任由影在自己的身上磨蹭，他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它毛绒绒的脑袋“好久不见了，影。”

　　仿佛回应一般，影发出一声轻细的叫声。

　　“欢迎回来”洛.文殊挂着一贯玩世不恭的痞笑，没有任何亲热的动作，只是淡淡的四个字。

　　季风微笑着点了点头。

　　“身体还会有什么不适吗？”沙莱开始尽他医师的责任。

　　季风想了想“不会。”

　　“意识上呢？”

　　刚刚清醒过来有一瞬间的混乱，现在才慢慢回想，似乎，在他醒来之前还有看到什么，是什么呢？

　　对了，是那只美丽的神兽，它对自己说了些什么。

　　它说，记住吾之名号，吾乃……

　　“拜西欧，它的名字是拜西欧！”

　　“拜西欧？传说中的神兽？”神兽拜西欧，在古老的史书上曾经有过对它的记载，有着似马的身体，似鱼的鳞片，以及似鸟的巨翼的无比美丽的神兽，光暗战争时期精灵女王伊逖茜雅的坐骑。

　　这只在光暗战争时期伴随精灵女王征战四方，立下战功无数的伟大神兽却在数亿年后落得如此下场，实在叫人叹息不已。

　　“它既然已经报上它的名号，就说明它已经承认你了，甘愿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你将拥有它全部的记忆以及力量。”

　　“那么是不是说以后季风就不再需要神血来延续生命？”洛.文殊突然问。

　　沙莱沉默了一下

　　“不！”他的语气里透露着失望“神兽能控制的也只有它的自我意识罢了，至于血液，那是生理上的…….”

　　季风看着沙莱，他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血液在自己体内平稳的流动。

　　然后，他突然睁开眼睛，坚定地说“在离开多兰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布雷窨推开空间之门，一眼就看到了季风。

　　此时的他卸去了平日的伪装，一头天青色的长发散落在洁淡色的床单上，他坐在床边正对着自己微笑。布雷窨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笑容，完全不似平日充满了嘲讽的冰冷，而是一种最原始的，最真纯的微笑。

　　布雷窨对他这个少见的柔和表情有一瞬间的迟疑，但他还是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执起他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

　　“在做什么？”他笑着问。

　　“在等你呀！”

　　布雷窨对于他几乎可称上是罕见的温顺更加觉得奇怪“等我做什么？”

　　季风突然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了出去，他将布雷窨的脸扳向他那边，然后布雷窨看到季风的脸越来越大，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一直近到布雷窨脸上的肌肤能够感受到季风的呼吸。就在布雷窨以为季风要亲吻自己的时候，季风却突然停了下来。然后他的耳边传来季风的笑声。

　　布雷窨立刻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了，他微微恼怒起来，一把将季风推开“到底想做什么？”

　　“你爱上我了。”

　　布雷窨惊讶地转过头来看季风“你说什么？”

　　“你爱上我了！”季风又重复了一遍。

　　布雷窨看着他的眼睛，季风的眼神清澈而又坚定，让被他看到的人的内心似要无可隐藏，但他还是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他想，是啊，这不就是他要的结果嘛？从一开始，他不就是想让季风以为自己爱上了他嘛？然后，他就能得到他想妖的。所以他又重新挂起那一贯的微笑，搂上季风的腰迹“是啊，我早就爱上你了。”

　　季风任由他搂这自己，依然维持这刚才的微笑，淡淡滴说“可是我不爱你！”

　　布雷窨的手僵硬了一下“不，你是爱我的。”

　　“我不爱你，也不会有人爱你，你将孤独的度过你无尽的生命。”

　　海水蓝色头发的魔君说

　　“虚无，我为你感到可悲，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爱你，你记住了，没有人会爱你，永远！你将孤独的度过你无尽的生命……”

　　没有人会爱你

　　是谁在笑？

　　又是谁在说话？

　　是季风，还是深渊？

　　或者是……

　　“梦魇！！！”

　　虚无失去了一贯游刃有余的风度，他如同一只被侵占了巢穴的黑森林烈火兽，愤怒地咆哮。

　　刚刚的场景有如单薄的画纸，被瞬间撕裂成碎片。

　　这里没有季风，也没有深渊。

　　这里还是无边无际的混浊世界，在布雷窨的面前，空间之门还没有打开。原来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幻觉，不，应该称之为梦境。

　　“梦魇，给本君出来！”

　　在混浊的空间中，突然出现了一片霞色的雾气，从那雾气之中，深紫色头发的美丽魔君现出了身形。

　　“梦魇，你活腻了吗！”虚无咬牙切齿地说，他的语气中夹杂着因为被戏耍而产生的浓烈怒气。

　　“虚无，好久不见，你还是一点也没变啊”梦魇之君缇非鼎却丝毫不受他怒气的影响，依然淡淡地道。

　　“梦魇，这个时候醒来，终于睡够了吗？”虚无的怒气稍微缓和了下来，换上冰冷的嘲弄。

　　“见面礼还喜欢吧？”

　　“无趣”虚无嗤之以鼻。

　　“会中了我的梦境，还真不像你，还是说，我是正中下怀了，才能如此顺利？”

　　“开什么玩笑！还是你以为本君会爱上低等的人类？”

　　“我可没这么说”梦魇之君说这，露出一个微笑，一个无比真诚的微笑，大约连空之国度以慈善著名的精灵女王身在此处也要逊色三分。他纤长的手指无意识滴勾起额前的那缕红发，这是他的习惯动作，发上的金色碎发随这他的动作而抖动着，有如夜空中的明星“学着坦率点吧，虚无。”

　　“什么意思？”

　　“千万年没见，你依旧如此的让人失望”梦魇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虚无，你就像是个任性的孩子，究竟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能够真正的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呢？”

　　“孩子？你是说本君？”虚无冷冷地哼笑一声“梦魇，你睡糊涂了吧？”

　　梦魇没有搭理他的嘲讽，而是径自说道“虚无，我不会一再纵容你的，如果你还要继续任性下去，那么……不过，即使我不管你，你也会得到相应的惩罚吧，那个人类……好好的想一想吧，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现在还有机会，不然，你一定会后悔……”

　　梦魇的身形渐渐被霞色的雾气吞噬掉，他最后的话语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飘渺而模糊。

　　“究竟，在说什么呀！”

　　虚无看着消失在他的混浊空间之中的雾气也是毫无办法，因为他知道梦魇传送到他面前的不过是一个影像，梦魇不可能真的来人界，他的本体也不可能闯入自己的空间。他只是从他的梦境城堡将他的分身送了出来，而本体还在城堡里没有移动。

　　不过，他最后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最后虚无选择放弃了思考，推开了空间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