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魔》沐流辰

25、第二十四章

　　“你在做什么？”凯恩看着季风摆放在桌子上的东西，十分的好奇，似乎是某种游戏。

　　“这是‘弛伎’，我问青骑士们要的，是西塔现在很流行的一种益智游戏，你要玩吗？”

　　“可是我不会玩啊”虽然这么说着，凯恩还是颇有兴趣的坐了下来。

　　“没关系，很简单的”季风今天心情似乎不错，最近难得可以听到他用柔和的语气说话。“规则很简单，一人持黑子，一人持白子，不同色相邻的棋子位置可以对调，目的是将对方的棋子围起来，围的最多的就算胜了”

　　“听起来确实不难，我来试试看”

　　多兰城的南面有一个树林，在四周环绕着沙石的多兰城郊环境中，它就如同沙漠中的绿洲一般。树林的面积不大，里面有一个小小的湖泊，生命力顽强的坚甲树呈现弧形围绕着这片小小的湖泊，而与湖泊的另一面相接的则是一片荒芜的沙石。

　　渊娜喜欢这片湖泊，这个森林几乎成了她的栖息地。坚甲树的树皮有着甲壳一般的纹路，无论是看起来还是实际摸上去都无比的坚硬厚实，这是一种需要水分极少的树木，所以它的树叶形状都十分细小，即使在秋天也不会变黄，依然扎了满树。树林里还栖息着其他一些生物，诸如色彩单调的雀鸟，在这里生活的雀鸟大多羽毛呈现出灰色，黄褐色或是棕色，以沙地里活动的爬虫类为食。它们也很少啼鸣，所以绝大多数时候，树林里总是安静的。

　　渊娜很少离开湖泊进入树林里去，她是深渊，她喜欢有水的地方。

　　但是今天，她还是走入了树林，却是受到了琴声的吸引。

　　那是怎样的琴声呢？她说不出来，明明如此真实地传达到了她这里，却又仿佛飘渺得无处可寻，时而低转，时而悠长，如同在耳边的细语，婉转倾诉。她不自觉地就拨开了横在面前的树枝，一脚踏进了森林，她不知道前面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但是令她奇怪的是，她本应当提高十二万分的警惕，此时却毫无戒备。

　　然后她听到了一声轻响，是什么在滚动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最后碰触到她的脚尖停了下来。

　　那是一个比手掌略微还要大一些的花球，一个色彩鲜艳的，用绣线所扎成的花球，在球的6个顶角上分别系着金红色的流苏。

　　渊娜俯下身子，将花球捡起来，她几乎可以想象，这个花球的主人，一定是一个非常可爱的人类小孩。

　　就在这时候，琴声突然变了，变得调皮起来，每一个音节都在欢快的蹦跳。渊娜又向前走了两步，终于看清楚了坐在树下的人。

　　那是一个非常俊美的人类男子，即使并没有抬起头来，渊娜仍然可以通过他下巴的轮廓推断出来。他有着一头天然的黑色卷发，手中拨弄着纯白色的七弦琴的动作并没有因为渊娜的到来而停止，直到一曲完毕，人类男子终于抬起头来，他向渊娜点头微笑，神情十分友好，但是渊娜却瞪大了眼睛猛地向后退去。

　　因为她此时才注意到，人类男子有着一对诡异的异色双瞳，而其中一只，是金色。

　　“虽然是个美人，但是，真是不礼貌呢，捡到的东西可是要还的呀”

　　文殊轻笑道。

　　渊娜这才意识到，自己手上还拿着那个花球，她想将花球丢掉，但是显然为时过晚。

　　“哎呀，怎么又输了？”凯恩懊恼地道

　　“那是因为你还不明白围捕的技巧。”

　　“那是什么？”

　　季风神秘一笑“有的时候，退让出一定的空间”他翻过一个白子“反而能为自己嬴得更多的空间。”

　　凯恩点头，依旧似懂非懂“再来一次！”

　　精致的花球在渊娜的手中砰然爆裂，随即魔女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烟雾，在烟雾散去之后，她发现，她所在的地方，已经不再是多兰城南面的树林了。

　　她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这是一种类似虚无常用的把戏。那个人类男子制造出了一个空间，将她分割在了真实的世界之外。

　　她静静地站在空无一物的空间之内，她在等待，她想知道那个男人接下来要做些什么，他一定不会仅仅是将自己关在这里，他的目的应该是，杀了自己！

　　但是，如何杀，这是个问题！

　　她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这个时候，比的就是耐心，谁先耐不住，谁就有可能会输，而输的代价，将是他们一方的生命。

　　时间过去了多久，她完全无法计算，她不是人类，时间对于高等魔族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没有时间的概念，她注定要输掉耐力，她动了，仅仅是不到一微安的幅度，代价是她脸侧的一条伤痕，鲜红的血液自脸侧流淌下来，滴落在“地”上，完全不见踪迹。

　　“因为你是美人，所以我才提醒你”夹杂着笑意的男声自耳边传来，但是渊娜知道，那说话的人，并不在她的耳边，完全判断不出方位。这是真正的空间制造，不同于虚无对于空间之门的支配，这是一个完全属于那个人类男人的空间，一个完全由他所支配的空间，除了侵入空间的自己，他可以自由的操纵空间里的任何东西。

　　“你最好不要乱动哦”

　　渊娜的手上又多了一道伤痕，和脸侧的一样，如同被利器所切割的一条细长的伤痕。

　　“好吧，特别优待”男人的声音透露出几分几可乱真的无奈“让你看看吧。”

　　随着话音的落下，那伤害了渊娜的利器终于显现出了它的真面目，那是纵横交织在这片空间里的银白色琴弦，它们是如此纤细，却无比锋利。它们交错在渊娜的身体周围，如果她刚才动作稍大一些，极有可能落在地上的就是她的一只胳膊或者是一条腿，更悲惨的，也许，是她的脑袋。

　　渊娜冷哼一声，对于自己所处的危险处境似乎并不是那么在意。她依然站在原地，却如同前两次逃脱一般，化做了一滩水。

　　空间中传来男人的笑声，伴随着他愉悦的笑声，那些密集排列的琴弦突然发生了变化，牛毛一般密集的琴弦如铁丝一般垂直从上方扎了下来，刺入那滩水中。那些水依旧如同之前一般渐渐消失，所不同的是，在水消失的地方，另一滩水重新冒了出来，却是夹杂了泡沫的鲜红色，血的颜色。

　　文殊收起空间，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让她跑了？”

　　通过气息察觉到魔女动向的沙莱问。

　　“跑不了！”

　　“哎呀，走错了一步”凯恩懊恼的大叫。“本来这一次可以胜的，太可惜了！”

　　“不可以大意哦”季风笑道“一旦留下了空隙，可是很难挽回的。”

　　多兰城南的小溪中出现了异像，原本清澈见底的溪水中突然飘出一丝血红，并且那刺眼的红色不断扩大，最后那片溪水开始翻滚起来，渐渐抬高。紫发的魔女从溪水之中站了起来，原来，她的逃身之术也是以大量的水作为媒介。不过这一次，她显然逃脱得不够顺利。

　　渊娜脚步沉重地爬到岸上，她的腹部被穿透出无数细小的孔，鲜血不断的从那些伤口冒出来，虽然每个伤口都很细小，但是积少成多的道理谁都明白，这绝对不是什么小伤。

　　她知道不能放任这些伤口，她必须找到一个有水的地方进行疗养，但是绝不是这里，因为这里，并不安全。

　　当一身劲装的艾维特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产生了一瞬间的绝望感。她和这个男人并不是第一次交手，在她没有受伤的情况下，就曾经被他伤过一次，而这一次，她获胜的可能更加渺茫。

　　不行，她还不能死！她想到了深渊，想到了沉在魔界天子湖水底的美丽的深渊宫殿。

　　她已经忘记了疼痛，仿佛身体从腹部以下的部分都消失了一般。

　　就在她打算拼力一搏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门。她毫不犹豫地踏了进去。

　　当然，在艾维特的眼中，是没有这道门的，他看到的只是魔女在他的眼中向前一步，然后便凭空消失了。

　　他皱了皱眉头，在四周又查探了一遍，在确认自己丢失了魔女的气息之后，收起他的巨剑离开了。

　　“这是什么？”

　　在“樽围”的房间里，苏和欧陆枼等候着消息。

　　苏不知从哪拿出一颗红色的玻璃珠子，正对着太阳看。

　　“我也不知道”

　　这是那个焰燎贵族送的东西，那个晚上他第一次出现在自己的窗口，然后不由分说地在自己脖子上套上了栓着这颗玻璃珠子的绳子。在太阳下面看，玻璃珠子里似乎有一簇小小的火焰在燃烧着。

　　“很漂亮” 欧陆枼走近过来，也看清楚了珠子里燃烧的火焰。

　　听到她的赞叹，苏才想起来冰之妖精酷爱宝石的习性，他笑着将珠子从脖子里拿下来，挂在欧陆枼的脖子里“送你吧，我不需要这样的装饰品”

　　欧陆枼拿着珠子对着太阳看，显然十分喜爱。

　　苏宠溺地摸了摸欧陆枼的脑袋，突然想起来，似乎很久没有见到那个红发的贵族了，是叫，吉列加吧？是不是，回魔界去了呢？

　　浑浊的空间之中，紫发的魔女跪坐在地上，鲜血不断的从她的腹部流淌出来，不过她已经不再着急了，因为她知道，有人会帮她。

　　“原来是你”

　　她不需要回头，光是通过气息，她就已经知道了来人是谁。

　　“切尔西”

　　金发少年模样的贵族走了出来“不然你以为是谁？我君可没有这个闲工夫来管你。”

　　“我也没要他救我”

　　虽然虚无没有出现，但是切尔西能够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奉了他的命令。渊娜挣扎着站起身来。

　　切尔西走上前扶住她“你还是算了吧，我君让我转达你，在你将他所交代的事情完成之前，可千万别死了。所以，我会负责照顾你，直到你伤口痊愈为止”

　　渊娜没有反对，任由切尔西扶着。

　　“那个人类真狠，内脏都被刺穿了”切尔西见到伤口，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渊娜的腹部几乎没有一片完整的皮肉，一片血肉模糊，很难想象她是如何支撑到现在的。

　　“不行，光是药是没有用的，你必须吸食一些低等魔物的养分。”

　　切尔西先给渊娜上了一些止血药，如果不先止血，渊娜极有可能因为血液流干而成为一片空空的皮囊。在上药的过程中，他的手指能够明显的感受到渊娜的颤抖。

　　等血止住之后，切尔西再次扶着渊娜站了起来，推开了另一扇空间之门。

　　夜幕降临的时候，影从艾维特那边带来了消息。

　　“怎么了？”沙莱问。

　　文殊将纸条放在掌心，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纸条就自己烧了起来，最后化做灰尘，融合到大气之中“让她跑了”

　　“她有同伴？”

　　“似乎是”他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不安好心的同伴。”

　　“为什么这么说？”

　　“能在在关键的时刻施以援手，恐怕不是凑巧赶到，而是从一开始就旁观在侧了。”

　　无论她的同伴是什么人，又是抱着怎样的目的救走了魔女，文殊都对魔女抱以同情之心。看来，还有比魔女更需要注意的东西存在。

　　“哪里来的琴声？”

　　凯恩推开窗户，晴朗的夜空下，一轮皓洁的明月挂在半空之中，从这里，完全无法判断琴声传来的方向。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却是凯恩的好友，来自夏沙的骑士渥特。

　　渥特的神色焦急，一进来就直冲到凯恩面前“总算是找到你了！”

　　“怎么了？”

　　“逑达尔在今天的比赛中受了重伤，原本拉摩斯陛下派了医师过来，情况还算稳定，下午不知怎的就陷入了昏迷，到现在还没有醒来。”

　　“怎么会这样的？谁能把逑达尔打成重伤？”凯恩一听也急了起来。

　　“是那个黑发的魔导士，叫凯亚什么的……”

　　“凯亚拉奈”补全这个名字的却是季风“你回‘樽围’去吧。”

　　“但是，你……”凯恩也想回去，但是他又放心不下季风，毕竟刺杀事件是他亲眼所见。

　　“我没关系，不会再有人来了。你回去吧，过会我会叫一个医师过去，不必担心你的精灵同伴。”

　　“那就谢谢了”还不等凯恩说话，渥特就帮他道了谢，拉着他直往门外走。

　　等门再次合上之后，季风独自走到窗前，风所带来的琴声是如此清晰。

　　“文殊”他轻轻唤着琴者的名字。他的手中，黑白色的棋子随着他的动作相互碰撞着“要小心啊，一旦被猎物逃脱，很可能被反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