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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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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夏天的花，不会开很久
“我说，芊芊，你打算报考哪所学校？”夏天趴在芊芊的桌子上，芊芊前面的那位男生被硬生生的赶出了自己的位置，却拿夏天没有办法，夏天人好到做坏事都是一种应该的天理。
芊芊停下手中的原子笔，脑子还停在地理那些大篇的理论中，想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想了一下，说:”大概是上海的学校吧，我爸爸希望我考到上海去，以后在上海找一份工作。”
夏天呵呵的笑了，说：“你老爸巴不得你成为那种穿着制服的白领。”
“还有嫁给一个上海老公，生一个上海人的孙子。”芊芊懊恼的说：“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爸爸就想我去上海，还说是圆他没有实现的梦想。”
夏天知道，芊芊的爸爸是个上海的知青，下乡来到这里，因为和芊芊的妈妈结婚，所以没有回到上海。那一直是他的一个遗憾。
听到这样的话，夏天觉得自己的心忍不住就觉得疼了，闷闷的，被一个巨大的玻璃罩住了。外面，是芊芊展示给她看的必然会发生的她的人生。她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见，那时候那个精致干练的白领女子，觉得一切都很陌生，也很让她痛苦。
“你呢？”夏天?芊芊拖着自己的下巴看夏天，好奇的问，夏天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理想，就好像，虽然夏天热情外向，似乎可以为你挖出心来让你看看她的心的颜色，但是，其实骨子里，夏天是个藏的很深的人，她总好像在自己的身边设了一堵无形的玻璃墙，你以为你离她很近，可是，怎么也不能碰到她。突然一个时刻想起来，这个什么话都会告诉你的夏天其实根本就把自己的秘密藏了起来，她没有说自己的理想，自己的爱情，自己的未来。这样的一个人，你明明觉得你看透了她，可是，事实上，你却连她的心都没有走进。
夏天抿着嘴巴，不说话，过了很久，才说：“我想出去走走，到很远的地方去，看很多很多的东西，我没有看见过的人，没有听过的语言，还有那些奇怪的生活习俗，觉得那些都让我感到兴奋。我常常幻想自己背一个巨大的包立刻出发，在我老妈还没发现的时候我就逃走了，我一个人，坐了一辆又一辆的车子，看见了一个又一个陌生陌生的脸孔，在一个又一个不知名的车站下车。其实，我是想去流浪。到地图都标记不到的地方去流浪。”
芊芊看见夏天第一次露出那样的神情，满足的向往的，眼睛里发着光芒，似乎伸手就可以在她的眼睛中捞起一手的水钻。她沉浸在自己的梦想里，有一个目标，隐约可是看见她身后有一双翅膀，快要展翅，欲飞冲天。她是留不住的流水，关不住的鸟，她的灵魂有会飞翔的翅膀。
多么生动的女子。芊芊心里说不出的羡慕。
“可是，我老妈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打断我的腿的。”夏天嘟着嘴巴，不爽的说：“她不会让我离开她半步的。”
芊芊摸摸她的头，说：“那是因为你妈妈舍不得你离开。”
夏天扯了一个不怎么明显的笑容，淡淡的，说：“才怪。”
芊芊仰头说：“那我们长大以后是不是就没有见面的机会了？我希望我们可以再见面，就像是电视里演的一样。也许以后，很久以后，一天，天空也是那么的蓝，风轻云淡，我在上海的一家咖啡厅里喝着咖啡，穿着整齐的制服，脸上化着妆。我正转头看着外面的马路上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车子，突然，咖啡店的玻璃门打开了，上面的铃铛叮叮当当的响了，就像是清脆的流水撞击的声音，我好奇的转头，看见了你，穿着简单的衣服，背着一个大包，风尘仆仆的样子，你看见了我，疲倦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你向我挥手，说，芊芊，是你。”
“你觉得我们这样再次相遇好不好？”芊芊笑着看夏天。
夏天的眼神落在芊芊的脸上，眼睛中闪着光芒，那是芊芊的梦想的画面，也是夏天的，夏天分到了她的梦，参与了进来，并且，在其中。
“呵呵，如果未来也能这样多好。”夏天也学芊芊的样子，拖着自己的下巴，微微的笑着说。
夏天的风，不紧不慢的扬起教室里的窗帘，外面的梧桐树的叶子柔软的舒展着，丰满的绿色中，一片蝉声，一个热热闹闹的季节，这个季节适合幻想，用当前的幻想去安慰不安的灵魂，知道，有些事情必然会发生，也许，和生命中的未来挂着勾，也许，明天你就不在了，也许，我就不是我了。等我再次张开眼睛的时候，那教室的墙壁会消失，那外面的梧桐树会消失，那黑板也融化在一片白色中，他们和她们都会变的单薄，慢慢的稀释，最后什么都不存在了。我留在原地，却是长大了的我。面目全非。我也许会不能自己的哭泣，或是抱着自己的身体紧紧的，冷的像是一个丢了回家的路的孩子。那是未来啊，谁都会用那种期待和恐惧的心理去迎接的不确定的未来。
夏天偶尔会在书本中抬起头，看看那密密麻麻的黑色人头，看看外面的天空，乡下的天空总来的那般的晴朗，却不知道外面的天空也是否如此般清澈墨兰。抬头就可以看见坐在她前面的芊芊的背，看着看着就会失神，背对着她的人一定不会知道，有一个女生那么认真的看过她的背，也不会体会到，那种幸福，拥有一个人的背影，占据着她的身后的天空，就好像，在她的身后捡拾着她的零碎的脚步，当作是最珍贵的宝贝，藏进自己的秘密的盒子里，可是，没人知道，自己暗自庆幸。
夏天的身后，子川转着圆珠笔，看着夏天。他知道，夏天抬头看的人是谁，他想知道，夏天现在在想什么。他的心里有一种冲动，想跑到夏天的前面摇着夏天的肩，问她为什么总不肯看自己一眼，但是他忍住了，子川是个内敛的人，即使太多的情感，他都藏在自己的平静底下，很有节制的表露。他把自己弄的太完美了，以至于，所有的人都相信，他的心，也一定是那般坚固，可以负担一切的。
子川不了解夏天这个人，只知道她的火热，还有把自己的秘密藏起来然后倔强的用面具伪装自己的样子。可是，她的心底在想什么，却从来没有去了解，夏天把自己保护在一个虚假的自己后面，她跟自己靠的很近，但是，总隔着很远的距离，子川喜欢她，却恨着她，这个任性的女孩子。
子川不知道为什么，夏天的眼神总是追逐着芊芊的背影，那就好像，她的世界里只容得下一个人，那个人的背影就可以填满她的世界。而自己永远进不去。再用力也是无用功的那种感觉。
【六】我想把一切都撕成碎片，这样会不会开心点
成绩出了的那一刻，全部的人都围在公告栏前，密密麻麻的人头，黑压压一片，拥挤着挡住那排着无数名字的纸头。芊芊的心里有这样的想法，冲进去，推开挡住她的所有的人，心里不安定叫她怎么安定的下来，高考前最后一次期中考试，成绩说明一切。芊芊习惯在自己是第一，习惯了做一个好学生，所以，她更加明白，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掉下去。
夏天站在她身边，阳光很大，直直的悬挂在她们的上空，她们的影子就在她们的脚下，芊芊觉得自己快被热昏了。
一个同学从人群里挤了出来，看见芊芊，说，你这次又是第一，什么时候请客？
那笑容中，带着那么些的嫉妒和羡慕，太过年轻的容颜总藏不住那些心事。
芊芊也笑了，带着她的骄傲和胜利。
那个女生看夏天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慢吞吞的说，在我前面没有看见你的名字。
夏天无所谓的笑笑，她的笑容淡定，不把一切看在眼里的感觉。
回去的路上，芊芊开始说起夏天，你怎么能这样不在乎呢？
夏天苦笑着说，我就算在乎了还能怎么办？
芊芊说不出话来，她真的不明白夏天这个人，似乎与她格格不入。她在乎的东西在她眼里一文不值，夏天总是那么叫人恨。
可是，芊芊却不知道，当试卷发下来到时候，夏天看着那张纸头上的红色的叉叉和那惨不忍睹的数字，心中是怎么样子的。她一直一直在看，在回忆，当时自己是怎么写下那些字的，可是，脑子里是空白一片。
下课的时候，她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僵硬的走到六楼，走上了天台，关上门，锁了起来，靠着墙上，突然之间，哭了起来。试卷在她手中被她紧紧的抓住，那数字在扭曲。
谁会不在乎，白痴。夏天边哭边说。我在在乎，我比谁都要在乎。芊芊，你不懂的。
眼泪滴到蓝色的百褶裙上，染开一个个的深色的圆圈。夏天从来不在人前哭泣，她只哭给自己看。她好强到把自己最灿烂的一面给别人看，但是，自己收拾着自己的悲伤。
她不会让芊芊知道一切，她怕，芊芊会说她，多么虚伪的人啊。可是她必须要这样做。
她开始拧起试卷，用力的撕开，撕成无数的碎片，知道再也看不见自己的名字那些让她觉得受不了的数字。
看着满地的纸张，心慢慢的沉淀了下来。夏天抱膝坐在天台的地上，坐在满地的白纸间，突然想起芊芊，她的笑容她的背影，觉得自己快要失去她了。原本，她想过，要跟她走的，去上海，再看着她的背影过四年，四年的时间够自己死心，其实不如填一个遥远的地方，这辈子都见不到她算了。无论是哪个选择，都叫夏天心疼。舍不得的，放不开的。傻子一样的自己。
夏天看着蓝天，一架飞机低空飞过，嗡嗡的震撼着天空。夏天问，我该怎么办？
等眼泪都流干了，夏天还是那个微笑着的夏天的时候，她才慢慢的起身，打开门，走了下去。
快要上课了，外面的人往里面赶，笑声，打闹声，还有尖锐的铃声在夏天的上空盘旋，夏天觉得自己的脚步都是虚浮的，踩不到点上，眼前的教室的墙在晃动，天空就像是那幅星空一样出现了漩涡。
夏天扶着墙，走进教室的时候，芊芊已经打开书本，认真的看了起来，她没有发现夏天什么时候走的，什么时候来的，她在自己的世界里。
夏天趴在桌子上，没有心思听课，她看着前面的人的背影，开始发呆，身后传来子川压低了的声音，夏天，你怎么了？
夏天的脸埋在手臂里，闷闷的说，没事，出去走了一圈。
子川也觉得没有什么好问的，也不说下去了。夏天不想告诉你的时候，是没法子得到任何的消息的。
【七】是不是我永远都只能追逐着你的背影
高三的学习简单单调紧张，六月的那一天的倒计时用红色的粉笔字写在后面的黑板上，每看一眼，就明白，自己在接近死亡，从来没有那么真切的发现，自己的时间会珍贵的可以用厚厚的日记记录。
芊芊回家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开始写日记，写一天中发生的事情，可是，日子每天都是这样的过，没有起伏，开始写的第一天和过的每一日，都在重复。自己似乎在相似的一天一天的轮回里长大。
日记里开始写那个心中喜欢的子川，还有夏天。
芊芊说，夏天有一个鲜活的灵魂，夏天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大声的笑起来，夏天是一个天才，夏天对我很好……
写到子川的时候，总会拿起红色的彩笔，在下面画一个小小的红心，暗恋了很久的男生，想起那个干净的名字就觉得甜蜜和怅然，为什么他会喜欢夏天而不是自己呢？有时候偷偷的幻想，如果他喜欢的是自己多好。
少女的心事，在她的日记本里，写的密密麻麻的，子川的每一个细节都被她描绘的无比的完美，那是一个恋爱中的少女啊、
芊芊不敢告诉子川，她的心里还是退缩的。子川太完美，她配不上他，子川有喜欢的人，却不是她。
想着，就开始恨夏天，淡淡的恨，那种被嫉妒淹没的情绪应该叫恨吧。这个恨着的夏天出现在子川名字的下面，似乎她是时刻伴随子川的影子。
写完，日记本放在桌边，从梦幻回到现实。
可是，一天，日记本不见了。消失在她的手边。
芊芊跑到客厅，妈妈在厨房里做菜，芊芊问妈妈，妈妈你看过我的房间里那本本子没有。
宣母头也没没有回的说，我没有进过你的房间。吃饭了，等下再找，
不是啊，对我很重要。芊芊跑去问爸爸，爸爸也摇头。
坐在台灯前，咬着手指想，早上的时候似乎把一本熟悉的本子放进了书包，然后要交作业，她就随手拿了一本给收作业的那个同学。那本本子好像是日记本，那个人好像是夏天！
不！芊芊站起身来，冲到电话边，翻开电话本，翻开了夏天家的电话，打给她。过了很久，才有人接去，一个不悦的声音问，有事么？
芊芊说，伯母，我是夏天的同学，我找夏天有事。
那边，芊芊听见夏天的母亲尖着嗓子叫夏天下来，语气很不愉快。
夏天扯着嗓子喊，晓得了。
等夏天接起电话，芊芊就焦急的问，夏天，你今天收作业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本蓝色的本子，上面画着漫画的。
夏天说，没有，怎么了？
那……没什么，我本子交错了，问下而已。
那我明天给你去看看，老师那里应该还没有修改。
那谢谢你了、夏天。芊芊笑着说。挂了电话，心中还是不安定，觉得好像自己的秘密似乎被一双手打开了，那眼睛在浏览着她的心中最私密的交流，那些话，她自己都不敢交给她的嘴巴说出去。
嘟嘟……夏天听着挂断的话筒，过了很久才放下时。
她的老妈在那里骂着，那么晚了还来吵。夏天也懒得和她说什么了，走上楼，关上自己房间的门，台灯开着，洒下一圈光晕，台灯下，那本蓝色的笔记本摊开，上面是芊芊干净的字迹。
夏天看完一页，就撕下来，撕成碎片。她知道自己在发疯，但是，没有人知道不是么？黑夜里，所有的眼睛都闭上了，她看见自己的心被割除无数道血痕，流血不止。她快死了，被那些言语给杀死了。她在梦里看见了芊芊的正面，芊芊看着她，那眼神似乎在说，夏天我们是朋友我们是朋友我们是朋友……然后，子川出现了，他只是一个简单的身影，消逝了，可是芊芊的魂给了她，她的脚步跟着他走了。夏天伸手要拉住她，却被芊芊嫌恶的说。夏天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原来，自己追逐永远都是那个背影，因为背影会说谎，背影不会说话。
秘密，其实，应该被埋葬起来，永不见天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