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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错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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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2月,南京大屠杀纪念馆内,悼念者如织。
外形为棺椁状的遗骨陈列室内,放置着建馆时从“万人坑”中挖掘出的部分遇难者遗骨。森森零散的白骨,无声地控拆着日军的罪行。几位参观者久久凝视着遗骨,脸色异常肃穆。
呈墓穴形状且半地下的史料陈列大厅内,一幅幅珍贵的历史照片揭露了那腥风血雨的场景。百姓们的哭泣淹没在魔鬼们的狞笑声中。南京城里无比惨痛的历史在人们眼前一一掠过,如此这般地触目惊心。
曾经破碎的河山,曾经被蹂躏的同胞,曾经这里是一座悲伤之城。
人群中传来压抑的涰泣声。
一队日本参观者行走在纪念馆广场的沙石上。那“沙沙沙”的声响,犹如冤魂的低声在控诉,萦绕在各人的耳边。
其中一位老人由两位中年人搀扶着,颤巍巍地跟着队伍来到“紫金草”花园内。
园内,密密的紫金草整齐地排列着,很多已经抽出了嫩叶。放眼望去,如同一片绿色汪洋,平静无波。
老人缓缓地蹲下身,用残存的手指细细触摸着这些小草。“明年3月,你们就要开花了吧?”他喃喃地自语道,耳边好像响起熟悉的悦耳女声。“丰,我的同胞就像它一样渴望生活,渴望生命。即使南京变成了一座地狱,我们都会去争取生的希望。”
小璇,这辈子我们恐怕再也无法相见了吧?老人低低地叹口气,脑海里浮现出那决绝的眼神。漫天火光中,这悲伤无奈的眼神,成为他心头上难以磨灭的烙印和无法跨越的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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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新年,成田机场内旅客熙熙攘攘。
陈嘉瑄拖着她的大行李箱,灵活地在人群中穿行。
大过年的,还被派来日本出差。吃不到姥姥过年才做一次的独门红烧肉,真是不甘心啊。嘉瑄嘴里咕哝着,心里暗暗批起公司的秃头老总,那个永远笑眯眯的老狐狸。
正想着,眼尖的她看见跟前的一行人中有个大叔的包没拉实,连忙上前提醒。
大叔身边的老人,自嘉瑄一出现,如失了魂一般,一直盯着她。
嘉瑄没注意到老人的眼神,只是操着流利的日语告诉大叔情况。又指指他的背包,只见包上印着几个大字:紫金草慈善。
大叔连连道谢,拉好链子,扶着老人准备继续前行。
老人征仲在原地不动,眼神还停留在嘉瑄脸上。嘴唇蠕动着,却又迟迟没有开口。
眼见嘉瑄抬脚要走,老人突然抓住她的手臂,着实把嘉瑄吓了一大跳。
“舅舅,你怎么了?”大叔问老人。
老人的眼眶渐渐温润,想笑可是却像似要哭。
平日里像鬼精灵的嘉瑄一时没摸着北,又不好意甩开老人的手,只好呆呆地站着任由对面表情复杂的老人打量。
经过的旅客纷纷侧目。
许久,老人才回过神来,放开紧紧抓住嘉瑄的手。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老人继续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应该已经变得和我一样满脸皱纹。我真是老糊涂了。”
见嘉瑄一脸惊讶,老人又朝她歉意地笑笑:“你长得和我一位好朋友年轻时很像。”.
原来如此。嘉瑄回了老人一个温暖的笑容。
笑起来更像。老人在心里重重的叹口气,对身边的大叔说::健夫,我们走吧。”
走出两三步,像是想起什么。老人回过头,对正要离开的嘉瑄说:“我叫她小璇。很久前,她来日本留学。在这样的季节我们相遇,又在这样的季节在她的祖国分开。”
嘉瑄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一味微笑着,目送着老人一行人渐行渐远。
这段小插曲让嘉瑄在行途中不时回味。老人那复杂的神情让她无法忘怀。“小璇小璇…嘉瑄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突然意识到什么:真巧,姥姥的名字里也带个璇字,会不会。。。。。。不会不会,哪有这么巧,一定是电视剧看太多了。嘉瑄使劲摇摇头,把注意力集中到窗外的城市风景上。
街心公园处,一男一女两个少年人正坐在树荫下快乐的聊天。女孩子银玲般的笑声随着空气流入她的耳里,让嘉瑄想起读过的一首小诗:
记得当时年纪小
你爱谈天
我爱笑
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
风在林梢鸟儿在叫
我们不知怎样睡着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