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红藕香残玉簟秋 ...
-
“杜将军，手下留情。”
他闻之，确是收了手，而那三人却依旧猛攻。
单可樱见此，急呼，“夫君小心。”转瞬，她望着我，似央求道：“晁夫人，他们既是你的人，你赶紧叫他们停下别打了呀。”她泪眼迷沙，心急如焚，她亦是此般爱他。
“我也不想。”这三人只听晁飒孺的，我说的话又怎么管用呢？唯有赌上一把。“住手，你们只是奉命保护我，而非与人缠斗，他是伏威将军，你们如此，就不怕他怪罪。”前一个‘他’是指杜濬谙，后一个‘他’指晁飒孺。
随之，打斗逐渐停止，单可樱迫不及待地奔向杜濬谙的怀里。
“属下不知，误以为他们要伤害夫人，请夫人降罪。”三人向我一拜，随即对杜濬谙道，“望将军恕罪。”
他笑脸依旧，挥手道：“无碍，不知者不罪，况且你们只是护主心切罢了。”
“打扰将军与夫人雅兴，我实在过意不去。“不能讲太多，这会儿，晁飒孺该回府了罢，想必回去他必将知晓今日我与杜濬谙会面。
“夫人不必在意，夫君也有不好的地方，况且夫人你方才亦救了我夫君，可樱在此谢过。”
我笑答，“夫人客气了，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随后唤了紫姮离去。
回府的时候，晁飒孺并没有回来，想必是公务缠身。这两个月来，我与他见面的次数并不多。
“夫人，您回来了，爷让您等他回府吃饭。”晁旭见我回来了，迎道。
“我知道了。”
回到厅堂，晁旭招呼着众丫鬟干活，忙得不可开交。
“今日可是要请宴？”若只我与他吃个饭，也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晁旭见我前来，放下活，对着那些个丫鬟道：“动作利索点。”随后向我走来，“是，爷说，今日要宴请伏威将军。”
杜濬谙，他请他干吗，不会是因为我和他见面吧？不回呀，他向来不管我的事，而且，我和杜濬谙也没做什么呀。我急忙问道：“晁总管可知是为了何事？”
“夫人久居琯珺阁，怕是不知，西域西陵又来攻打我国边境，已夺下两座城池，皇上命叶与杜将军共同商讨。”
“我转向门口，却见有两个男子相谈甚欢，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他们身畔站着一粉衣女子，自是俏皮的单可樱。而那两个男子便是晁飒孺和杜濬谙。
晁飒孺转眼见到我，笑着向我走来，我福了福身，轻声低唤，“夫君大人。”‘夫君’乃是称谓，‘大人’更显尊重。
他挽起我的手，保持着他一贯的笑容，“裳儿今日气色尚好。”
“是，许是这两个月来都待在房中，闷坏了。今日出去走了走，散散心，感觉好多了。”
“是该出去走走，下回裳儿若闷了，便与我说一声，为夫陪你出去。毕竟独自出去不安全。”我“嗯”了声，只得苦笑，我出去都有相府的暗卫跟着，又怎会不安全？他是在警告我今日之事罢。正当我思虑之时，他带着我走到杜濬谙面前，道，“裳儿，这是杜将军。”
我微微福身道，“见过将军。”又对单可樱笑道，“杜夫人。”
“夫人多礼了。”他的话语平淡无奇，单可樱却热情的说，“叫我杜夫人多见外呀，我比你年长几岁，不如我叫你妹妹吧，你可愿认我这个姐姐？”
“自然愿意，裳儿求之不得。”单可樱不似寻常千金，她单纯可人，有一腔豪爽与热情。
“如此甚好，裳儿平日在府里没什么事做，我又不常在府中，若是杜夫人有空，可常来相府陪陪裳儿。”晁飒孺微笑地看着我，我亦不清楚他的目的，他既知我与杜濬谙…又为何……
单可樱见此嗔笑道：“妹妹果然有福气，外面传言真不假，‘千金一掷美人笑’妹妹倾国之姿，连我此等女子都垂怜不已，何况男子？妹妹此等佳人，只晁相如此人物才配得上……”
“樱儿。”杜濬谙打断了她的长篇大论，三分嗔怪，七分怜爱，我不禁走神。
“杜夫人性格爽朗，甚是难得。都聊了那么久，竟忘了吃饭，杜将军，夫人请。”晁飒孺拉着我走向宴席，仅四个人的宴席，我坐于晁飒孺身畔，与杜濬谙相对。
我不知这晚饭是如何吃完的，又是如何离去的，只记得单可樱一个劲地跟我说着说那，我随声应付着，不敢抬头望那双澄澈的眼眸。
濬谙，我至始至终都没忘记过。
转眼间，我已回到琯珺阁，眼前的梅花早已凋零，只留下秃兀的枝干。
单可樱挽着我的手进了屋，仿佛她是主我为客了。我不禁叹道，她这性子若是碰上了有心之人，又该如何应付？
“妹妹这屋子看似古朴、大气。却是无比精致绝伦。”单可樱绕了一圈，打量着我的屋子。
“姐姐与那些千金小姐果真不同，爽朗，纯真，能得如斯姐姐，妹妹真是三生有幸啊。”我淡然笑道，又想起居于深宫的蓁姐姐，甚是想她，只是如今我只是诰命夫人，没有传召，又怎能轻易进宫？想到此处，不免有一丝忧愁。
单可樱先是一愣，方才道：“妹妹可是笑话我了，想妹妹此番佳人，只有那高贵的蓁妃娘娘才可做你姐姐，如今妹妹你认我做姐姐，是我修了三生的德。”
“姐姐可是不认我了，我既认了姐姐，便是真心把你当作姐姐的，姐姐怎么如此说。”我微显怒气，单可樱毕竟是容德夫人，自己又怎可大意？这其中，孰真孰假，又怎么看得清？
“好妹妹，姐姐错了还不行吗？唉，他也如此说，我太爽朗，太率真。时日一长，总会有问题的，自己人倒罢了，若是有心人，还指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呢！”她一口一个‘他’脸上的红蕴浮现出来，姁媮致态，一脸的怀春。
我微微皱起眉心，云层朦胧了月色，而她脸上的一抹红晕却触动了我的心，原来，时隔那么久，心还是会痛的，我一直微笑，看着她嘴角洋溢的幸福笑颜。从她口里那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我似乎明白了，她本生于漠北，军营的气氛渲染着她的爽朗与天成的大气。
可以想象当一身戎装，意气奋发的俊朗少年遇上这个纯真俏皮的女子时，是多么唯美的画面。顿时，心头一阵疼痛。
我嫣然笑道：“姐姐与将军的相遇令妹妹羡慕不已，”当你听着另一个女子讲述着他与她夫君的相遇的羞涩与幸福事，你或许会羡慕，可当那个男子是你所爱，且曾与你定下了生死之约时，你是否还会淡然自若呢？
可我一直保持着笑颜，那个五年之约，是他起的誓，也是他打破了誓言。五年前，我开始隐藏光芒，只为了等心中的良人归来，可是竟未想到，良人未等来，自己已嫁作人妇，却未知，自己的良人，早已归来，带着他的妻子，看着我披上红装，宜室宜家。
单可樱抿着笑，“孰不知妹妹与相爷才是折煞旁人。”
我嫣然一笑，不再言语，因为我已看到两个人步入屋内，一个超然如仙，一个飘逸脱俗。
“裳儿在说什么呢？笑得如此开心。”
我闻言而起：“夫君大人议完事了？”
他颔首，并不作答。
单可樱却是爽朗的笑道：“方才正说道丞相大人与妹妹乃一对璧人，谁想说曹操曹操便到。丞相大人似有顺风耳，闻言便到。”
“哈……杜夫人真风趣，孰不知夫人与将军伉俪情深，我若是再与将军议下去，杜夫人怕是要冲进我‘墨暄居’抢人了。”他笑如盛莲，单可樱却霎时羞红了脸，甚是可爱。
“晁相别调侃她了，樱儿会当真的，夜深了，濬谙便不再打扰了，告辞。”她挽起单可樱的手走出屋门，弗如久别后的重逢。
我嘴角弯起，勾勒出淡淡的笑靥，曾听姑姑说，世家女子唯一不可缺少的便是笑容，心更痛，更是要笑得妖娆，我自认没有姑姑的妩媚笑靥，只是淡淡的，仿佛世间一切都如此安然。
“已经走了，不必再看。”
“我知道的。”我如何不知，五年前，他便已离我而去了。“夫君还有事吗？”
“过几天便是浣花日。”
浣花日设百花宴，本该是皇后组织，各夫人小姐集聚一堂，参拜皇后与皇妃，也是为皇亲贵族联姻的机会，如此，便可见到蓁姐姐了，她虽不是皇后了，却是后宫之中妃位最高的，该是由她代替皇后组织百花宴，除非……
“夫君难不成想联姻纳妾，如此，妾身会为你留意的。”我狡黠一笑，不过他也该联姻了，当初娶我也只是政治联姻，如今……
“裳儿似乎闲着无事做。”他悠闲的拿起桌上的茶杯一口饮尽，脸色低沉下来，“又不是那些女子都似你，娶来干嘛？”
呃……这句话极其暧昧，若不是心如明镜，怕是会陷入其中，也对，哪有女人能够忍受新婚之夜，不见其夫，空有夫妻之名，未有夫妻之实却不哭不闹的，若真娶了，相府便不得安宁了。我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那是我喝过的。”
“那又如何？”他略有玩味的看着我。
我笑着，极尽娇柔，我们都对对方心知肚明，相互算计，余下的恐怕就只有那些暧昧不明的玩笑了。
“还是安定些好。”转眼间，身边已无人，最后的话语伴随着淡淡墨香消失在微风中。
天涯咫尺，岸上水中。
你在彼岸，我在此岸。
爱在左岸，心往右转。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红藕香残玉簟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