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雀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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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楼今日客多。
我坐在靠墙边儿不显眼的位置抚摸我的药匣子，暗自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把里面的东西都卖出去。
一身穿白衣腰配长剑的人走进店里，叫了声“小二，上碗凉茶。”
这人三十岁不到的年纪，剑眉朗目，长相颇为俊俏。他在椅子上坐定，擦了擦汗。
就是他了。
啊，我当然不是只挑漂亮的人搭讪的。真的。
我大模大样走过去，“这位大侠，请问可否与你共用一桌？”
“请便。”果然是大侠，头都不抬一下的。
我把药匣子摆在桌上，从里面倒出瓶瓶罐罐一字排开，又从腰间抽出一条巾帕，抖了抖，开始小心翼翼逐一擦拭。
大侠果然开始好奇了，抬眼看着我。
有门儿。
“这位大侠贵姓？”
他立刻满脸警觉。不用吧，干嘛这么紧张？
他紧绷着一张脸，眼睛盯着我，手却已经暗自搭上了腰间的长剑。
唉。
这档生意还要不要做？
我一般的步骤是：搭讪，展示药品，再搭讪，若对方感兴趣，卖出去，若对方不感兴趣，则趁他不注意，下毒（依据情势，选泻药，慢性心悸昏迷，突发昏厥几种），待对方发作，好心询问之或热心解救之，他充满感激之时，附上本人亲历感人故事感动之，最后达成交易。根据多年经验，讲故事效果颇佳。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前几天那个愣头青。啊，想到就气。
眼前这人神情戒备。
我判断不出他有多高的功夫，也不知道他眼力如何，若是被他看出我暗中下毒，可就糟了。
做，还是不做？
想到积存的十几瓶百炼丹……赌一把吧。
事实证明，好赌是不对的。
当我抬头朝他粲然一笑转移他的注意力并手腕转动巾帕轻抖的时候他的长剑横扫过来直指我的咽喉。
“你是‘雀音’的人？”
我马上哭了出来，“大侠你认错人了，我只是个生意人。” 想和你做生意，可惜没做成。
他眯起眼睛，紧盯着我的脸。我想我的脸上一定是惊恐，无辜，脆弱，无助……
僵持了几秒钟，他突然伸出手来，封了我的穴道。
“不管你是不是，姑且跟我走一趟。”
哪有这样的道理？我想大喊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当众劫人我XXX，但是他的剑尖始终正对着我，我只好紧闭嘴巴转而四处张望，希望可以有不平之士会站出来解救我这个可怜人，无奈茶楼里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望着这里——集体沉默。妈的，店小二那贱人竟然躲在桌子后面瑟瑟发抖。估计明天他又有新的八卦话题了。
正是烈日当空，我和白衣大侠急急赶路。哦，他很急的样子，我被迫迁就。
“大侠，你带我去哪里？”
“沈家堡。”
咦？咦？怎么这两天总有人要带我去沈家堡？
“为什么去那里？”
“我怀疑你是雀音的人，要把你交到沈秋白手上。”
“大侠你真的认错人了放了我吧。”
“你为何要下毒？”
啧啧，眼力真是不错。
“我没有下毒啊，我是无辜的。”
“……”
“大侠，你真的冤枉我了。”
“……”
十分钟后，“大侠，你放过我吧。”
二十分钟，“大侠，我是无辜的。”
三十分钟后，“……”“……”“……”
别误会，只是被点了哑穴。
行了十来里路。我不停用眼神批判他并试图挣扎，突然身上一轻。大侠手指拂过我的脖颈，穴道解开了。他在我耳边飞快说了一句，“对不住，我认错人了，你快跑。”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然转身，持剑力挡，只听叮的一声响，一阵火花，他人已生生被逼退好几步。
两个黑衣人身形恍惚，形同鬼魅，转眼便飘到了眼前。
我突然被钉住了似地，遍体生寒。明明是朗朗白日，却如同身在地狱。
这两只鬼，我认得。
只听其中一只鬼开口道，“周大侠，纳命吧。”声音却是清越悦耳。
白衣大侠嘴唇紧抿，“正好，就让我会上一会大名鼎鼎的雀音。”话音一落，长剑出鞘，只见寒光一闪，剑势伶俐，直取黑衣人颈项。黑衣人却保持身形不变，只是凭空向后飘出丈许。白衣大侠一招未老，收回剑势，身子凌空而起，半空中一个反身，身形一挫，鱼跃之势直扑黑衣人落脚点，这一招去势极快，凌厉狠辣。黑衣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长索，两手握于两端，只轻轻在长剑上一担，借力又飘出丈许。白衣大侠顿了一顿，仰天长啸一声，只见他将剑倒掼于地上，足尖儿于剑尖一点，飞身于半空，双臂舒展，恰似一白鸟凭空展翅，突然双臂急转，手中已多了两把短刀，飞扑黑衣人而去。那短刀一把向着咽喉，另一把罩住身前要穴。这招想是白衣大侠的必杀技了。黑衣人身形微晃，那长索无声无息，荡悠悠好似没半分准头，却恰到好处扫开了短刀。可那短刀竟突然改变方向，脱手而出。原来这竟是要当作飞刀来用。飞刀甫一脱手，后面长剑紧随而至，竟是刚刚插在地上那把。黑衣人轻叹一声，“好一招长风双罄。可惜了……”话音一落，原本飘荡荡的身形突然一变，只单掌劈开短刀，侧身回闪，好似一道黑色闪电，长索惯空而来，只听一声刺耳剑鸣，白衣大侠突然停住不动了。
我慢慢靠过去，换了个角度才看到，那长索已然透胸而过，鲜血滴滴答答，沿着索链下落。白衣大侠的衣裳瞬时染个红透。
整个过程不过是眨眼之间。另外一个黑衣人一直在旁静静注视，根本不曾出手，只见他走过去，轻推白衣大侠，尸体应声倒地。他拍了拍手，说，“你忘了咱们的规矩？直接取人性命，不要过招。”他的声音有些低哑。
另一个人轻笑了一下，“我只是想看看周氏剑法这招长风双罄而已。”
他们自顾自说着话。
好像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当然，我知道，那只是好像而已。他们不注意，是因为他们觉得没必要。只要抬个手，就够我死上个十次八次了。
完蛋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雀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