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破梦钟声之章 其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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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仍在山峦边挣扎，清晨热气尚未上来，三人起了大早，整装后往山里进发。沿路青翠欲滴一派清新，雾气氤氲，面前挺拔的树木身影模糊，像是陇上一层薄纱。步入这片水雾中，一不小心，震动叶片上的露珠抖落，不过片刻功夫瑶琴等人的裤管处已经微润。
山间雀鸟鸣唱，久居城市的三人醉心自然景致无意交谈，或低头行路观赏道旁花草，或抬眼眺望远山含黛，或好奇注视穿流而过的溪水。
侧耳聆听山林的呼吸，万物生长的气息，只是感觉空气中隐含一种焦躁，瑶琴皱起眉，再次将视线放到树枝上不停跳跃的雀鸟身上，直觉得歌声不像歌声，听着倒有些似求救。
求救？瑶琴好笑自己的多心，生长自然的动物们应该比人类更自由愉快才对，怎么会有焦躁不安的情绪？
三人继续前行，路上偶遇几个外出巡山的老猎户笑着招呼，瑶琴见对方虽然样貌苍老，却面色红润健康，走起山路如履平地。她指着不远处的浑浊溪水，问道：“老爷爷，为什么溪水这么浑浊，流速这样快？我总以为山里都是清澈见底的水流呢。”
老猎户呵呵笑了笑，回答道：“这几天大雨，水流过的地方卷走松动泥土就成了这样。”
“会不会山洪暴发？”瑶琴又看了看混合了黄色泥土的急促水流，满是担心地问。
“小姑娘放心，年年如此，见怪不怪，哈哈……”老猎户豪爽大笑打消了她的不安情绪，瑶琴舒缓了紧皱的眉，笑着另讲起其它。
腕上手表改变了数字，瑶琴恍惚觑了一眼，随手抹去额上淌下的热汗。才发现，一轮明日已从云端喷薄而出，沿树梢间隙投下光线。于是雾霭退去，一股林中特有的枝叶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混着泥土的味道，却不觉得一丝厌恶。
“累不累？”易臻走到瑶琴身边，轻声问道。瑶琴避开对方的关心，轻轻摇头否认后，跟上老猎户步伐，笑说起不相干的闲话。
易臻定定凝视瑶琴脸上的轻快表情，许久没有再开口。
“我这个妹妹，什么不学，偏学我脾气固执。”宜祈年在旁看着有些不忍，快行两步与易臻并排而行，一边走一边笑着劝道。
“我知道。”易臻轻声回答，见到瑶琴脸上露出疲态，不自觉又泛滥担心。
“爷，你怕是知道了……”宜祈年看着易臻小心斟酌词语，见他吞吞吐吐一阵为难，完全失去了平日的爽快作风。
“知道什么？瑶琴记起所有的事？”易臻好笑反问，惊得宜祈年张大嘴，半天没有回答上来。望向瑶琴单纯的笑容，易臻嘴角上扬，解释道，“这事早知道了，把她接到临海别墅时心里就起了怀疑。”
“那么早就知道了？我还以为她去到八爷、九爷那里，听他们说了什么才想起的。”
易臻微微摇头，说道：“恐怕在老八第一次见你那时，她已经真正想起了，我如此认为是有原因的，她曾一再提醒我注意你跟老八的合作；加上后面她不经意说起‘哥哥’这个词，我才确信了心中的怀疑。”
“这丫头！”宜祈年心有不满，愤愤说道，“早想起来怎么不说？我倒要问问她这么藏着瞒着什么意思！”
“亮工！”易臻低声阻止对方的冲动，抬眼看了看走在前面的瑶琴一味沉浸在老猎户讲述的故事里，并未注意他二人的对话，才又说道，“你刚说她脾气固执，怎么这会儿自己倒要去逼问她了？”
宜祈年顿了顿，自嘲道：“劝别人总是容易，牵扯到自己立即就本性毕露了，哈哈……”
“爷当真不介意我那傻妹妹的自作聪明？”宜祈年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
“既不愿意提起，我又何必逼迫她？由着她喜欢吧。”易臻脸上带笑，固有的严厉表情因而变得柔和不少。
太阳缓慢升至中天，众人走到个三岔路口，老猎户顿住与三人作别离去，不一会消失于树林间。瑶琴放慢脚步等待易臻二人，嘴上问道：“你们刚才在后面说什么那么开心？”
宜祈年与易臻互望一眼，笑道：“在说一个自作聪明的人的趣事。”
“是么？”瑶琴一脸狐疑，视线从哥哥拼命忍笑的脸移到易臻满含深意的笑上，直觉得二人谈笑的话题似乎是她自作聪明胡乱行事的过往，心里不爽快想要出言反驳，宜祈年见状急忙举手告饶，一时没了斗嘴对象，她冷哼一声与二人拉开一段距离。
兀自行走于山间羊肠小道上，突然头重脚轻一阵眩晕，瑶琴不得不停下脚步，心里嘀咕是否因为这两天行程紧凑，身体困顿才会有这阵不适。
“怎么了？”易臻上前扶住瑶琴，语气关切问道。
“没什么，忽然头昏目眩的。”瑶琴努力轻松回答，无奈眩晕不减，她只得搭着对方伸过来的手。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前一片明亮。进山时隐约感觉到的焦躁感再度袭来，四周雀鸟乱窜，瑶琴猛地发现眼皮跳动，心中原本模糊不清的那个声音逐渐扩大，扩大……
她面色苍白的躲进易臻怀里，远远望见浑浊的溪流愈加湍急，轰隆隆的声音铺天盖地袭来。
“水。”瑶琴好容易找回失去的声音，她瞪视着流水，生硬吐出一个字。
“水？”易臻与宜祈年二人疑惑重复。瑶琴指着几乎漫溢上道路的急流，声音颤抖地问：“你们没有发现吗？水流比之前见到的更湍急了。”
顺着瑶琴所指望过去，果如她所言，在众人醉心自然风景的时间里，溪水像是挣脱牢笼的猛兽般不知觉间缓慢逼近猎物。卷起树枝的土黄色水面急速打转形成数个漩涡，水流冲劲巨大，一根碗口粗的枯树干被拦腰折断，发出巨大的声响。
易臻忙拉着瑶琴后退一步。“搞不好会出现泥石流。”宜祈年轻语，意识到问题严重的他隐去玩笑表情查看四周情况。
远处突然传来喊声，三人抬头望去，隐约辨出是刚才遇到的老猎户，只是距离过于遥远，仔细听了半天，才大概听清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可能出现泥石流，让我们勿再前行？”三人面面相觑，完全不敢相信这意外的事情将要发生。
率先反应过来的易臻当机立断，简单命令：“暂且返回。”
三人不敢耽搁立马调头，还未走上两步，耳中轰鸣声加大，昏天地暗，四周的树木摇动起来，连不远处浑黄的溪流也跟着震动。
“不好！快跑！”宜祈年大喊，话音未落，轰鸣声斩断一切，瑶琴看着易臻凝固脸上的焦急，无声电影一般缓慢放映，而后，是冲到面前的易臻紧紧拥住她的温暖，接着一片漆黑，再看不见其它……
瑶琴轻轻动了动，额头被小石块击中，隐隐的疼，恐惧感将其包围，瑶琴一阵慌乱。
“不要动。”易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心里瞬间平静了许多，缓缓睁眼打量周围，刚才还是绿意盎然的树林转眼面目全非，绿色不再，放眼望去黄烟滚滚，只是没有雾霭的微凉，充斥鼻端一股呛人的尘土味。
“易臻。”瑶琴心里害怕，说话声也颤抖起来。
“别动。”易臻紧握对方的手，压低了声音再次警告，“我们站着的地面不稳，随时可能崩塌。”
“你……受伤了？”瑶琴瞪视易臻，突然问道。原来二人所站地方刚好位于山体滑坡边缘，所以幸运未被波及，但是一味保护瑶琴的易臻却被碎石所伤，左手满是鲜血。“为什么要为我受伤？为什么？”瑶琴眼睛氤氲，拼命忍住泪水。
易臻艰难抬起受伤的手，疼痛令他皱紧眉，话语声沉了下来，责道：“不许哭。不过是小伤，现在我们要想着怎样获救，清楚没有。”
“嗯，我们一定要获救，谁也不可以轻易离开。”瑶琴点头，极力压下不安，四顾看了看，见到宜祈年在对面拼命挥手不断招呼，瑶琴大喜，却发现隔在他们中间横着一道深壑，推想是那阵山摇地动的泥石流使得山体断裂。
“难过去。”对面安全地带的宜祈年面色焦急，大声说道。
“小声说话。”易臻出言阻止宜祈年，“否则容易引起第二轮泥石流。”
瑶琴看见宜祈年冷静下来思考对策，他与易臻对视交换彼此心中想法。“你们要做什么？”一股不安弥漫，瑶琴抓紧易臻的衣裳，不愿放开。
“馨儿，不，”易臻低头定定看着瑶琴，突地将她拥入怀中，柔声说道，“瑶琴，不管过去还是现在，瑶琴，我拼命寻找，只为告诉你……”
瑶琴面露不解，抬头正要说话，听见易臻喊了一声：“亮工。”还未反应过来，她已被易臻推到对面。
宜祈年眼疾手快抓住瑶琴的手，将她拉到身边，一颗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快救易臻。”瑶琴话语焦急，扯着宜祈年一阵催促。视线放到对面，她睁大眼看着易臻脸上洋溢柔和的笑，缓缓说道：“我，动不了，能救的只有你一个。”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破梦钟声之章 其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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