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凡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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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见钟敲子夜十二点。
是的。
夜幕还没有完全笼罩大地，夜晚就已经结束了。
***
“早安！”
夏夜刚踏进房门，就看见那个坐在摇椅上晃荡这□□头拖鞋的谢特，他手边还摆着没有吃完的半个橘子，满屋子充满了一股浓烈的酸味，再看看那橘子皮，还是完完全全的青绿色——真亏他吃得下去。
“走开。”声音不温不愠，却没来由地让人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谢特天生比别人迟钝一些，笑吟吟拿起橘子问：“要不要吃一点？早上起来吃点水果，对身体很好。”也不管夏夜根本没睡，谈什么早上起来。
不过……夏夜望望窗外的天色，分明是星辰璀璨，他说……早安？真是愚蠢的家伙啊。
“走开。”夏夜淡淡重申，他的位置从来不允许别人霸占。
谢特倒不是非要坐在原处不可，只不过……他眸光闪烁，有几分闪躲的模样：“你先出去，先出去我就走开。”
夏夜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唇角冷笑掀起，把谢特扔出去这种举手之劳他一点也不介意去施行。
“好吧。”谢特摇头叹息，踩着□□头拖鞋着地，紧接着身后哗啦啦地掉出十来本花哨的杂志，封面上的裸身女人尤其香艳动人……真是的，还想给室友留个好印象，这下全没了。
——孩子，这种东西你早就没有了。
夏夜额角青筋暴起，“把这些东西扔出去，或者，把你自己扔出去！”
“好……我扔。”谢特有气无力地回答。俯身捡起杂志时眼睛又亮起来，期盼地望着夏夜：“留两本可不可以？”
“你说呢？”
谢特比出一个手指，饱含希冀：“一本？”
“出去！”
“我全扔掉，马上。”神情灰暗。
和夏夜成为室友的第一天开始，谢特就过起了水深火热的悲惨生活。
妖魔学院的日程其实很宽松，不过是对夏夜、小雪、容天这类人而言，谢特么，是悲惨的特例，魔法、武技系的导师对他的能力都很不满意，秉着妖魔学院一贯对生员的高要求，谢特的训练量、任务量，都是别人的三倍四倍五倍乃至十倍，可惜成效往往是别人的减半减半再减半。令他捶胸顿足的是，在他累得像条狗的这段时间里，夏夜跟小雪已经发展出非常融洽的关系，他偶尔厚脸皮地凑上去打探也都铩羽而归。不过经过这魔鬼般的操练，他的魔法、武技总算有了半吊子的水平，至少不会在误入黑暗森林后死的太惨。
导师们终于大发慈悲让谢特回归正常的生活，但是，他的表现看起来似乎仍是不太正常——不过这大概是他自己的原因：
“谢特！”
“谢特！！”
“谢特！！！”
在众生员隐忍的笑声里念到最后，连导师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咒骂谁了。
“到！”
一个身影用力推开门，刹车不及险些往前栽倒。他依旧是穿着米黄色的带帽衬衫，□□头拖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报告，亲爱的老师，我迷路了……”
导师努力让声音维持平稳：“入座！”
迷路？一天迷路三次？还天天这样？见鬼！导师暗咒。
“是！”
谢特四处搜寻，最后目光落在冷漠地翻着手中书本的某人旁边。果然呢，血族，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为所动。
那么即使自己靠近了也不会有问题吧？
谢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夏夜犹未从书本上抬起头来，却冷笑一声：“谢特，你想到我的身边来？”
“唔，”谢特的□□头拖鞋赖在原地不敢向前，“不敢。”
“不敢？”夏夜抬起头，眸中带着几分兴味：“你是说，我很可怕？”
“不敢！”
“那就坐吧。”
“呃？”
“谢特同学，你还不入座！”导师濒临爆发。
“是！”
这是第一次安静地坐在一起吧。谢特垂头踢踢脚下的□□头，帽沿挡住了半边脸，用余光看着旁边静静翻着书页的夏夜，看着看着却不由瞪大眼睛，带着几分悲愤地瞪着夏夜。
“怎么了？”被这巨大的怨念干扰，夏夜转过头，看书时戴着的金丝边眼镜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文雅。
“这个！”谢特指指夏夜手上的书，“你叫我扔掉的！”
“是啊，真奇怪，我居然在寝室里发现了。”夏夜冷哼一声。
“我……”
“我建议呢，”夏夜把书往旁边一扔，“这种书你还是不要看了，想要看这些，不如让我教你点更实际的，如何？”
“……”
“这种表情，简直是在说‘快来欺负我快来欺负我’，”夏夜微笑，语气一转：“可惜——”
“可惜什么？”谢特不自觉地接口。
“可惜你这个人让人连欺负的劲都提不起来呢。”
“……唔。”沮丧地垂肩。
“看来你真的很想被欺负？”
“不是！”谢特马上拿出从未翻过的武技系课本，仔细看了起来，不过横看竖看里面的身法总有点诡异的感觉啊……明明导师说他已经能跟上进度了，为什么还是一点也看不懂？再说这些动作正常人真的能做到吗？
奇怪……
很奇怪……
非常奇怪……
剑招也能倒立着耍？
“当然奇怪，因为你的书拿反了。”夏夜冷静地指出。
“……”
窗外飘起茫茫白雪，妖魔学院似乎一年四季都是冬天，常常会不经意地下起雪来。夏夜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不曾看见谢特怔怔地望着漫天飞雪，那黑色的眼眸里浮现微微的笑意。
谢特转眸望向夏夜的睡颜，虽然平日里毒舌又恶劣，他的唇却好看至极，淡淡的色泽仿佛是春日里初绽的樱华，微微勾起却显得有些凉薄，说话时更让人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幸好他睡着了啊……谢特目光带笑。
却冷不丁，撞入一双偏金色的眼。
那双眼似乎永远都那么冷静，可是偶尔又会带着几分兴味，让人觉得不是那么遥不可及……但是，正是这样才可怕……吧。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凡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