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暗香》悲情小巫婆

5、偶遇

　　“青霞，过几天，雨馨就要回来了吧！”霜霜道。
　　“嗯。转眼，她都走了一个月了。”
　　“是呀！不知道，这次去省亲，她的那些亲戚对她怎样。唉，如果你对应晓泽也像对雨馨一样就好了。”
　　“好什么好啊。他们不一样，绝对不一样的。”
　　“雨馨现在也是小姐了吧。跟我们也不是一个身份的人了，你不也不排斥吗？”
　　“这怎么可以比呢？我和雨馨是一起经历过苦难的，我们那么小就认识了，彼此的感情当然就深了，绝不会因为她的身份而改变的。应晓泽嘛，不了解，我也不熟，以后也不会很熟，我觉得我们还是安安分分地好，不同身份的人，没法做朋友。”说道应晓泽，她的态度总是那么果敢坚定。
　　“好啦，不说这了，那我们就走着瞧了。说来，要不是你，雨馨也不会找到失散多年的家人。她真的要好好感谢你的。”
　　顿时，青霞有一瞬的分心：“谢什么！都是好姐妹来着！可能失去和得到是相等的，你不觉得或许她同时也会少了那么一点自由吗？还有什么家规，仪态，相亲的。”
　　这时候有人扣开了门。厨房里，大伙儿齐刷刷地都站起来，等着门口那个人宣布些什么。是应晓泽，“讨厌的家伙！”青霞低下了头。
　　“你们，谁和我一起去外面送饭？”
　　谁都没出声。
　　应晓泽环视了一圈，最终目光停留在青霞一个人身上。“就你吧！”他伸出食指指着青霞。“喂！叫你呢！”应晓泽侧身站着，斜视着青霞，见她头都没抬。霜霜挤了挤青霞，给她提了个醒。其实低着头的她一直用余光注意着应晓泽，她也早就知道应晓泽指的是她，她还是在那儿僵了10秒左右，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就我！走啊！”向前跨出了一大步。应晓泽哑然失笑。
　　两人推着车子。青霞一句话都没说，总是扬着头，往旁边看。
　　“你知道我为什么挑你吗？”应晓泽道。见青霞迟迟没有反应，他继续说道：“不说话啊！”一边再次转过头看着她。
　　“没兴趣知道。另外请不要用‘挑’字行吗！”青霞表现出十分的冷漠。
　　“不会啊，你就这么不好奇吗？”应晓泽爽朗地笑了一下。青霞再一次没有回答。“呒……”应晓泽故意把“呒”字拖得很长。“因为啊，我听说你是厨房俪力气最大的厨娘。”他一个人说得津津有味地，没有被青霞的冷漠丝毫挫败他的本身的热情。
　　“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跟我过不去啊！”青霞很生气，不经意间松开了车子的车柄。车的重量一下子全都落在了应晓泽的手上，毫无防备地给了他重重一击。他表现出非常痛苦的神情。傻呆呆地看了一秒钟，她似乎恢复理智，一句话没说，准备重新拿起另一边的车柄，却迟了一步。
　　“行了。我来！”是应晓泽抢先一步，毫不迟疑地双手都拖住车柄，一个人推起来。“跟你开玩笑的。还当真了啊。不觉得厨房里太闷，外面比较透气吗？”应晓泽一个劲推着车往前走，青霞有些没反应过来，慢半拍地跟在了后面。“你可别表现得太感动哦。”应晓泽再一次“咯咯咯”地轻声笑了。
　　“怎么会？”青霞瞬间不知再说什么，“什么嘛，跑出来还要被太阳晒，捉弄我才差不多。”
　　“哦，这我倒没考虑到，下次注意嚎！呵呵，你也没那么差劲么。”
　　“什么？”青霞的耳朵又变得尖利起来。
　　“我是说你力气还蛮大的！啊！”他微微转过头，有点让青霞不知所措。
　　“这么说什么意思啊！”青霞俨然又一副被气到的样子。
　　“瞧瞧！是不是看我不顺眼啊？总跟我过不去！小孩子似的！”
　　“走开！”青霞大步走到一边，又想抓住车柄。
　　“说了我来！”应晓泽完全不给青霞插过手来的机会，推得更快了。
　　“喂！你不累吗？”还是习惯的凶巴巴的语气。
　　“那你就是小瞧我了。”
　　“哦。我知道了，刚刚是装的吧！”
　　“什么？”
　　“还装蒜！我就知道你这个人不真诚。”
　　“什么跟什么啊！你来下试试。”他停下来，见青霞一脸严肃的样子。“没错啦！小装了一下，不疼呢还不至于……算了，算了。”他抹了抹额头的汗，又继续往前去了。
　　青霞一直跟在后面，又不讲起话来，看着应晓泽的背影总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你这是何必呢？”青霞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未料应晓泽却听到了：“总要证明自己不是个草包啊！”他回头一笑，而青霞额眼睛却变得颤若游丝，晃荡不定起来。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那当然！我还不至于比你笨吧！”
　　“你……以后不要再说这么莫名奇妙的话了，否则别人会误会的。再有，不要用手指指着别人，一副大少爷的臭架子。”青霞忽然发现，不知什麽时候，应晓泽站在了自己前面，正对着自己。
　　“莫名奇妙的话？很莫名奇妙吗？你也没有没听明白嘛！不知道为什么，对你我说话总会不正经起来。”接着露出很满足的微笑。
　　“是吗？”青霞健步如飞，走到了车柄前，还是抓住了一头。
　　应晓泽好像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愣着干什么？叫我一个人推，那可没门哦！”
　　“还真倔！”应晓泽嘟哝了一下嘴，快步走了过去。

　　这天傍晚，酒楼的生意特别好。
　　“这下可好了！有了这项规定，大家轮流着洗晚上的碗，我们就再也不会吃亏了！”霜霜兴高采烈的。
　　“到底怎么回事呀？”青霞有些纳闷。
　　“我相信一定是他。我早说过他是一个充满正义感的人。”
　　“谁啊？”青霞依旧摸不到头脑。
　　“你最有偏见的那个人啊！”
　　“我什么时候对他有偏见了？都是你们在说，好不好？”
　　“没有吗？呵呵，看来你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吗？”霜霜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你的话我可是越来越听不懂了。”

　　酒楼里闹腾腾的，几乎没有了空位。一位老大爷，蹒跚地走了进来，环顾了下四周，有些不安起来。小二忙过去招呼：“老大爷，是要吃饭吗？你看都没位了，要不要跟其他客人和一桌子。”
　　“待会儿，我儿子要来！”
　　“那也要先找个位先坐下来吧。”小二环顾了下四周，注意到有一位青年“独占”着一张桌子。“这样吧，你跟我来。”他走到那个青年旁边：“客官，挤个位行吗？”那个青年瞟了一眼那个老大爷一眼，“请吧！”听上去挺狡黠的声音。“坐吧，大爷！”小二道。老大爷犹豫了会儿，又往门口看了看，很是不安地坐下了。“等等！”青年又说道，“你有钱吗？不要到头来，还要我来付账。我们一张桌，可是两路人。”
　　“我儿子，待会儿会来的。”
　　“谁想知道你有没有儿子。我是问你有钱吗。好家伙，付不出钱，你不会说我是你儿子吧？没钱别坐下来，我可倒不起这个霉头。”
　　“你……我有钱，我儿子可比你强多了！”老大爷也有些气不过，他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银票，只是动作十分迟缓。“这可是我儿子给我了！”
　　青年瞥了一眼，没再说什么。
　　“大爷！”小二开口了，“这钱数目也太大了，吃顿饭也不过几个铜板，这找起钱来有些麻烦！大爷，你有零钱吗？”
　　老大爷开始不说话，良久，终于又说道：“待会儿，我儿子要来的，就是他让我到这来等他的。”说着把银票放进了钱袋，重重地放在了桌边，很沉重的心情。
　　“那大爷，你的意思是？”
　　“算了吧！”应晓泽走了过来，“他要吃什么，你就拿给他！钱我来付吧！”其实他早就注意这位大爷很久了，从他进门的那刻开始。因为像这样腿脚不便的老人，是很少会在这么多人的时候进来，还一遍遍不断地扫视着周围还有门口，倒像是来找人的。
　　“我不吃饭。”老大爷说道，“小伙子，心地真好！”
　　“那您快把钱收起来吧！”应晓泽道。
　　“唉，真好！要是我儿子也这样对我，什么吃的喝的我也不要了！”老大爷唉声叹气着。
　　“你还是吃点吧！吃着等你儿子！”应晓泽未免老大爷再推脱，也便吩咐了小二一句后，走开了。
　　“虚伪！”那个同桌的青年咕哝着。
　　过了一会儿，那个青年跨着很急的步子往外去了。应晓泽有过那么一回头，看见那个人出去了，觉得怪怪的。他刚好出去望了望送菜的人来了没有，却见那个人跑得极为快而慌乱。这时，见里面一阵骚动，模模糊糊听到一个老人在喊：“有贼啊！”
　　没错，是那个青年偷走了那个老大爷的钱。应晓泽于是便追了上去。
　　“蠢货！全都是蠢货！”自以为安全的他不禁喜出望外，掂量着钱袋甚是得意。一不留神，撞到了一个人。“怎么不长眼睛啊！没看见我过来吗？”嘀咕了一句后，想挥起拳头来。却被那个人给一把抓住，几招后就把那个人打得跪地求饶。“撞了人还这么粗鲁！”他说话的时候根本没看那人，眼睛不知道看在那个方向没有焦点。
　　这时，应晓泽也赶到了，他一眼就认出他手中的那个钱袋。
　　“记住：是你没有长眼睛。”一把将他推倒在地。那个青年扑倒在地上，一抬头就看见应晓泽。“怎么就这么倒霉！”站起身来，拍了拍尘土，还若无其事地往前跨出步去。
　　“你好像忘了一样东西。”应晓泽道。
　　看见刚才打自己的人就在前面，他思索了一下，停住了脚步。
　　“只要你把钱交出来，并且保证以后不再去偷……”
　　“那么多废话干嘛！”那个青年动作倒是很快，一个转身，把钱袋向应晓泽扔去，自己也迅速撒腿往前跑了。
　　“谢谢你帮我抓贼！”应晓泽跑上去追上那个人。
　　他沉默了良久，停都没停。而应晓泽也一直跟着。终于他说道：“我不是抓贼！他撞我，该打！”
　　“那也是帮到我了！谢谢！身手不错！”
　　“对付这种人，简直……”这时候，他不再说下去，加快了步伐。
　　“喂！说真的，很想跟你交个朋友！怎么样？”应晓泽跑着站在他的旁边。
　　“我最讨厌那些不相干的人在我耳边那么啰嗦。”他突然勃然大怒，一口很傲慢的语气。也停下步子，瞪了应晓泽一眼。
　　“讨厌不相干的人！”是青霞的声音。她和霜霜正巧从他身边经过。“不相干的人！”青霞对着应晓泽挤眉弄眼的，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一面朝相反方向离去。但是事情好像总是乐极而生悲。昨天晚上下过雨的泥路还未干，有些泥泞，脚一溜，眼看就要向后倒去。可是又是谁从旁边抓了一把，跟那天从围墙上摔下来的经历很相似。“谢谢啊！”青霞转过脸。看到了那个人的脸。“是你啊！又碰到你了！你真是我的救星啊！”
　　“你们认识啊！”应晓泽忙说道。
　　“跟你没关系吧！”青霞依旧先前那傲慢的语气。
　　“我们不是已经讲和了吗？”应晓泽不禁嚷道，心中很是纳闷。
　　“谁和你讲和啦！”
　　“真搞不懂你！”应晓泽万分无奈的表情。不过，他很快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个人身上。“你什么时候转身的？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发现！反应还真快！”笑语盈盈地。
　　那个人一直沉默。
　　“我们去走走吧！”青霞忽然热情的语气。
　　“好啊！去哪？”应晓泽也挺积极的样子，还以为青霞终于顿悟了。
　　“我有约你吗？”青霞的下颚抬得很高，那么斜视着应晓泽，仿佛还是一度的偏见。迅速，抓过那个人的胳膊，兴奋地跑着去了。
　　青霞对那个人的万分热情让应晓泽觉得他们相识故友重逢的样子，自己倒有些莫名失落起来。站在那边，望着远去的背影，似乎有种被抛弃的感觉。是那个老大爷的声音打断了他纠结的思绪。“小伙子……”
　　“哦！”没等那个老大爷说完，他很快就把钱袋塞到了他的手里，“这样吧！我把钱给您垫成零的，这样您用起来也方便多了，是不是？下次小心点了，大爷。”
　　“要是我有你这么个儿子就好了，真谢谢你了！小伙子真是个好人！”
　　“应该的！在我们的地方出了事，我当然要为你把钱追回来的，只不过……”他不禁又想起了那个人。“还请您原谅了。”
　　“唉！”老大爷连叹了几口气。
　　“大爷，您儿子还会来吗？”
　　“其实，我已经等了他好几天了，我总相信他一定会来。他本来也是个孝顺的孩子，这钱都是他塞给我的。只不过，我老了，他也早嫌弃我了……唉，老了！腿脚不便，也麻烦了……”老人摇着头，渐渐离去，那声音越来越微弱，也挺来越来越无奈，留给应晓泽的是一个落寞的背影。白发稀疏，佝偻着背，身形瘦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