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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梨落春风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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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时期卫国朝歌]
春风微起,轻拢衣襟。
亭台楼阁,香樟水榭,小渠如银丝带般蜿蜒的穿过庭院。满树盛开的梨花如雪满枝,微风吹过,落下些许,如白色的小船般顺水飘过,好不惬意。我不禁伸出手去,抓住一朵梨花,放在手心,轻嗅它的芳香。
照理来说,此般景象对于见了多年的我应该已经不希奇了,而我却仿佛第一次见这美景般,不自觉的为它吸引,真是怪哉。放开手中的花瓣,任其在空中摆出优美的幅度落在地上。
“小姐!你又偷跑出来了,虽然已是春天,可这风也微凉了。要是染上风寒,老爷可是会怪罪于我的。”丫头为我披上滚着白狐边的披风,责备的语气中含着浓浓的关心。
我笑着眨了眨眼睛,看着依依。面若桃花,纤腰款款,一双干净清澈的眼睛含着聪慧之光,她定是投错了胎,没见过这般像小姐的丫鬟。依依将手炉塞给我,冰凉的手顿时暖了起来,我笑道:“哪有人春天了还用手炉的呀。”
“为何不可,手凉自然要用。小姐性凉,如不用手炉,这纤纤玉手冻坏了,岂不叫那些王公贵族文雅学士都伤了心。”依依颇不赞同我的说法,出声辩解。我微笑,不语。依依说的已是过去。
我,汝嫣问芙乃名震卫宋齐三国的才女。传闻不仅美貌出众,且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其中以琴艺最为突出,曾有幸者听之赞道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促使一干王公贵族文学才士莫不以听闻汝嫣小姐一曲为荣。
但,那已是从前。数月前我坠落山崖,大难不死却在伤在额头,更甚失去大部分记忆。忘记了如何奏琴,忘记了如何疾书,忘记如何为画,一切技艺通通散去。此刻的我,不过是一名毁了容貌,失去记忆,没有半点才学的普通女子。
遭遇如此变故,正可谓世事难料。我不记得以前如何风光,只知晓如今的悠然,有时不免感叹这也许是上天给我的另一个机会,让我可以重新再活一次,不在风华耀人,只消清闲的过自己的日子。
正当我醉于这宜人之色时,我房中的另一名丫鬟彩衣踩着碎步来了。
“小姐,今日是拆纱之期,老爷已回府,小姐快请回吧。”
我收回目光,将手炉搂紧,轻轻点头。迈着步子向着房间的方向走去,依依在我身旁用着清朗的声音道:“老爷对小姐真是关爱备至呢,知道小姐今日拆纱,就从外赶了回来。让依依好生羡慕呀。”
濮阳德,我的义父。约莫七岁时,将被姨父卖入青楼的我从火坑中救出,且收为养女。多年来关爱有佳,待我比亲女更好。惹来亲生女儿濮阳湘的冤怒,数月前二女出游,便是濮阳湘使性子错手将我推落山崖。义父震怒,但也不好处置亲生女儿,于是便将我安置在了这处别业。我醒来以后便在这了,当依依告诉的经过与结果且为我打报不平时,我却不已为意,毕竟濮阳湘是他亲生女儿,这样处理已然是最好的办法,不然还能杀了濮阳湘不成。
推开雕花木门,义父慈眉善目的望着我,我带着微笑侧身行礼,“女儿给爹爹请安。”
“快起,你我父女二人何时这般见外。”义父扶起我,我这才发现房间内不止义父一人,竟然还有一位男子。义父甚少带人来此地,尤其是我受伤之后。
暗中打量男子,见他一身便于活动的窄袖青衣,身形颀长挺拔。发束玉冠,剑眉入鬓,双眼深邃有神,鼻梁直挺,抿着一张薄唇,满脸的淡漠冷然。从那双眼中,看到复杂的神色,直觉告诉我,此人不简单。
“来~芙儿,爹给你介绍。这位是南宫然之,南宫公子。”
我拿出应有的礼仪,福了福身子,“见过南宫公子。”南宫然之却只是冷漠的点了点头,真是一个性冷之人。
义父满意的点了点头,但目光触及我头上一层层缠绕的纱布,眼眸中尽是担心的神色。我抿嘴一笑,“爹爹无须担心,若是毁去容貌也无所谓,倘若这世间男子只在意芙儿的容貌,那芙儿就永伴爹爹左右。报答爹爹的养育之恩。”
“你这是什么话!”义父拧紧双眉,急言令色。我惊讶,从未见他发怒,如今只是说了这句话,竟然引他生气。见我的目光,义父发觉自己的失态,缓和下表情,揉了揉我的发,“哪有孩子不嫁人的。”
不在多语,乖巧的坐在椅子上。任义父命依依拆了我的头纱,我只是有些惊讶,为何我拆纱要带这南宫然之来看。若是想撮合我与南宫然之,断然不会挑这时候,若是额头这纱拆下面容尽毁,南宫然之九层会拒绝义父。既然不是撮合,那义父带他来见我,又是何意呢?
依依轻柔的动作,额上的纱慢慢减少。最后全数显现,房内吸气声响起,我抬头。见依依双目含水,义父神色激动,而冷淡的南宫然之也目露惊讶之色。我自嘲一笑,手不自觉抚上自己的额头。果然破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