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忆·圣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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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隆德拉的傍晚，残阳似血，城墙上的火花随着日照西沉映得人的脸明明灭灭。
弗雷雅站在墙垛上，本不该站在如此靠近前线的地方的祭司，在战事一触即发的时刻显得分外突兀。
城墙之下，是梦罗克部队驻扎的营地，这里来的不仅仅有最精锐的神射手部队，连一些初出茅庐的小辈们也纷纷加入前线队伍，也不知道梦罗克首领究竟是怎么想的。
几个跃跃欲试的少年拿着手里的弓箭不住地往城墙上的少女比划着，而少女好像浑然不知。
“你们在干什么？！”一把不纯白的弓箭挡在了少年们的面前，银白色的马尾随意束着，却给人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圣朝城墙上瞥了一眼，训斥道：“既然是下了战书的，我们就不该违背约定，难道你们想背上‘狡诈’的恶名么？”
那些刚刚还在嬉笑的少年们顿时没了声音。
弗雷雅看在眼里却没有任何举动，她这一次回来，主教大人就亲自颁发了十字勋章，只因为她在战前坚定地表明了忠心——而没有被感情蒙蔽。
“神谕曰：为普隆德拉二战。”教导她的神父这样和她说。
她对主虔诚，但内心深处真真切切地感到了一丝动摇。
弗雷雅下意识地抚上胸前的十字勋章，硬冷的轮廓摩擦着她的指腹，此刻训诫完少年们的圣也抬起头向她望来。
夕阳落下去，熄灭了彼此眼中最后一点光亮。
弗雷雅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而圣也几乎在同一时间低下头不再看她。
开战的号角终于响起，激荡在每个人的耳中……
“弓箭手齐射，对方法师要念咒了！”
“骑士团冲刺，打乱对方阵型！”
“牧师快放治愈，保护法师！”
……
弗雷雅站在两个法师中央，周身施展了一个神圣殿堂，这让他们方圆三米之内没有任何偷袭的刺客可以靠近，为了保险起见，她又为每个人设下一个暗之障壁。为了源源不断地释放防御和治愈的法术，弗雷雅的魔力迅速消耗着，这让她的小脸显得异常憔悴。
而敌方的阵营，身为弓箭手主力之一的圣，站在骑士方队的后面。尽管对面扔过来的火球冰霜大多由骑士抵挡了，但对一些漏网之鱼以及刺客的偷袭，弓箭手们仍旧因此伤亡不少，连续不断的射击也让他觉得疲惫不堪。
攻城的战斗打了一天一夜，原本整洁光滑的城墙已经被魔法和弓箭变得残破不堪，但双方都还在坚持，踩着无数同胞或敌人的尸体厮杀着，身体疲惫到快要失去知觉，但手中的剑还在挥舞着。
双方的主帅已经战到了一起，原本规整的方阵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凌乱，久而久之，战斗变成混战，攻击变成本能，以至于连这一场战争的目的好像也被遗忘了。
弗雷雅苦苦支撑着，身上的魔力矿石所剩无几，她只能维持着神圣殿堂不散，而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防御从远处射过来的流弹。她们所处的位置正好是通往守城水晶的唯一通道，只要她们守住这里，即使……即使城主大人阵亡，这座城池也不会轻易承认梦罗克主帅的所有权。
法师拼命放着群攻的大魔法，但身前为他们挡住敌人的骑士却越来越少，每个人都知道，这场战争到了要结束的时候了。
弗雷雅前面最后一个同伴倒下了，一个英俊的身影带着众多的刺客骑士出现在她的面前。
收起懒懒的笑容，不再说出调侃的话语，尽管是同样的面孔，但他早已从一个普通的诗人成为了攻打她家园的神箭手。
法师放出暴风雪，两个巨大的漩涡在上空形成，迅疾的冰雪阻住他们前进的脚步，风呼啸而过，将双方的脸都吹得生疼。
圣定定地站住了，他望着弗雷雅喊出话来：“普隆德拉的祭司，你们的城主已经被我们擒住，只要你们让开道路，我们主帅会赦免你们全部的罪行。”
弗雷雅没有说话，她转身看了同伴一眼，她们因为施展了太久的法术，精神都有些涣散，身上也因为中了不少攻击而变得血迹斑斑。如果再这么下去她们一定会力竭而亡。
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两个法师都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们成为法师的那一天就注定为普隆德拉耗尽最后一滴魔法，我们不会投降的。”
弗雷雅回过头，微微一笑，这是他们分别以后她第一次为他绽开笑容，美得让他的心就这么疼了起来。
她说：“圣，神谕说为普隆德拉而战。”
他听了她的回话，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绝对不会让路，因为她曾说过神谕就是她的宿命，她会为自己的家园战斗下去。
暴风雪的威力渐渐弱了下去，看来对方的法师也没有力气再施展第二个大魔法了。
但此刻神圣殿堂的光芒又一次亮了起来，它可以抵御住所有的近身攻击，只要它还在，骑士和刺客就永远不能穿越这里。
于是，圣身后几个弓箭手少年纷纷亮出武器，弗雷雅淡然地看着他们，她心里明白无论是神圣殿堂还是暴风雪都抵挡着不了敌人的脚步，破城不过早晚……
身边的法师已经支持不住，她们正在用自己的生命力来维持法术……而她，不想任何人死。
神圣殿堂的光依旧亮着，风雪停止，晶亮的飞絮细碎地飘浮在空中，然后慢慢落到地上。
弗雷雅翻着圣经，将它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最后停在了末页上。她微笑着用手掌拂过上面古老的字迹。
圣后面的少年似乎耐不住过于平静的气氛，有两个已经拉满了弓。
圣暴怒地拍掉他们的箭矢，低吼道：“谁都不许动她！听到没有！”
这时，天空中将要散去的冰雪再次旋转飞扬起来，那两个魔法师不惜以生命来绊住他们，而远处各自为战的普隆德拉战士也纷纷朝这里聚拢，只要再等上一刻，他们就会被敌军包围，毁掉守城水晶也会变成难事。
圣不由得喊话：“放弃吧！你们的暴风雪会摧毁你们自己的生命，弗雷雅你也不愿你的同伴白白牺牲吧！”
弗雷雅低下头，手指抚上胸前的十字勋章，晦涩难懂的句子从她的口中飘出来，有光亮渐渐从她身上散发出来，飘向四周，神圣殿堂的光芒越发强烈，而那两个法师也渐渐感到有魔力充盈入体内，暴风雪也更加迅猛。
圣这才发现她在念圣经最后一页上的咒语，他曾听她说过，那是必须用生命灌注的禁咒。这个咒语可以引出地下沉睡的上古魔力，施咒者周身5米内的人能从而补充他们所有亏损的魔力和体力，但是代价就是施咒者全部的魔力以及……生命。
不行！她会死！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不能从他的脑海里抹去，圣本能地举起了弓，吼道：“停下！弗雷雅你疯了！”
弗雷雅继续念着，仿佛沉入了自己的世界里，越来越多光粒飞出她的身体，好像逃离枷锁一样，失去了那些光粒，弗雷雅的身体迅速灰败下去。
圣一连射出两支箭矢，箭矢擦过她的小腿和手臂，她一下子跪倒在地上，连圣经也从手上掉落，但那些句子却好像刻在她眼前一样，她仿佛都察觉不到痛楚，一字一句地念道：“显我为义之神，听我祷告……”
“停下！弗雷雅！”箭矢又对准了她的眉心，手却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怎么能……杀她呢……
圣第一次这样害怕起来，他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我愿以己身为祭……”
“停下！不要念……你给我闭嘴！你会死的！”
“……救受造之物脱离苦难……得享神儿女自由之荣耀……”
“弗雷雅！你说过我不死你就不会死的！”
这一刻，回忆如潮水般袭来，撞在心口，疼痛地无法呼吸，周遭的声音也变得飘渺起来。咒语还在念，如同耳语呢喃般传进他耳朵里，圣的心突然就沉了下来。
她从来不会违背神谕之言，也永远不会背弃自己的家园，即使是和他这个敌人度过了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她也不会丢掉自己的信仰。
但无论他们如何改变立场，他知道，他还是爱她。
……在这个战场上……我一定会有杀掉你的决心……
所以不会假手他人，他会亲手，结束她的生命。
此刻弗雷雅的咒语也终于念到尾声，她深深看了圣一眼，缓缓闭上眼睛，原本含在眼中的泪水也终于滑落脸颊。
“救——赎！！”
“弗雷雅——！”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地，圣手中的箭也飞一般地射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忆·圣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