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黄裳录》潇湘砚

7、 晶 帘 一 片 伤 心 白

　　紫裳来到前厅时，秦屹正把玩着一件精致的玉雕兔子。这小兔子手掌大小雕刻的栩栩如生，更难得的是两只兔眼睛竟嵌的红宝石，端的是价值连城。
　　秦屹回身正巧看见紫裳过来，连忙冲她招手，“紫裳，你快来看看，这只小兔子是不是很可爱，我得了它，就想到你一定会喜欢，赶忙给你送过来了。”
　　看到秦屹献宝的样子，紫裳不禁一乐，“你看看你，哪有半点王爷的样子。”
　　“有样子也是给外人看的，我们这么熟了，也就不用装了吧。”别人怎么看他，秦屹可是丝毫不在乎。
　　紫裳接过玉雕兔子，那沁凉的手感让她浑身舒服的不得了。
　　“知道你怕热，有了这么个东西，你热的时候摸摸它就行了。”
　　紫裳有些不好意思，“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有什么不能收的，在我看来，这也就是一块石头，因为它有这么点用处，才有些价值。紫裳，你就把它当作一块石头就行了。”
　　“不，这不行，我不能无缘无故收你这么大礼啊，你的心意我领了，这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
　　“好，你不要我就把它砸了！”秦屹赌气地说。
　　“你，你这又是何苦呢，你是存心让我不好过是吗？”紫裳也有些生气。
　　沉默了一阵，秦屹说道：“紫裳，你还是把我当作外人是吗？”
　　“秦屹，我，我怎么会当你是外人呢，你是我的朋友啊。”
　　“朋友，只是朋友吗？”
　　紫裳看着秦屹，不知道该如何说起，自己怎么忍心伤害他，但长痛不如短痛，只好快刀斩乱麻了。
　　“秦屹，你的心意我了解，我很感激你，但是，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请你原谅。”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接受我？是因为我皇兄吗？”秦屹的声音出奇的平静。
　　“是，是的。”紫裳决定实话实说，虽然实话有时很伤人，但总比说谎要好得多。因为说一个谎话，就要再说一百个谎话来圆，那种感觉太痛苦了。
　　秦屹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皇兄也深深喜欢着紫裳，可没想到自己竟输的这样快。“紫裳，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要在一起是不会那么简单的，除非你不计名份跟着他，否则以他的身份，父皇、母后又对他寄予厚望，你很清楚，他未来的妻子不可能是一介布衣。”
　　“秦屹，我明白，我都明白。可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啊。我现在什么都不愿去想，也许真到了那么一天，我会作出一个决定也说不定。你现在知道了，我只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如果有一天他不再喜欢我，那我就离开又何妨。”
　　“紫裳，如果你跟我在一起，我一定会娶你为妻，我只想作个逍遥王侯，我的妻子不一定要身份显赫，我……”
　　“秦屹，不要说了，我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
　　“我明白，但我不会放弃，如果，他让你受了委屈，如果，他不能娶你，我还是会来带走你。这个小兔子你就收下，就当，就当是提前给你们的贺礼，祝你们，祝你们幸福！”终是不甘心啊，艰难地说出祝福以后，秦屹头也不回的离去。
　　紫裳怔怔地看着秦屹的背影，忽然觉得手里的玉雕兔子冰凉刺骨。身后传来一阵温暖，秦崚轻轻地环住了她，真希望他能永远这样站在她的身后。
　　是夜，晋王府内灯火已熄，一切归于沉寂。但王府花园中却有人在对月把酒。酒入愁肠，秦屹只觉心里翻江倒海，坐立难安。他拔出佩剑，使尽全身力气舞起了天网十三式。剑气所指，飞沙走石，转眼间花园中便是一片落红无数。
　　“好剑！五弟，你的天网十三式又进步了。”站在花园入口处鼓掌的人竟是秦崚。
　　秦屹没有答话，只是收了剑，坐到方才所坐的石凳上斟了两杯酒。“三哥，既然来了，就陪小弟喝一杯。”
　　“好，你我兄弟，也有好些日子没有痛快地喝过了。”秦崚说完，也走了过去，坐到另一边。
　　两人沉默地喝了三杯酒，秦屹忽然开口说道：“你打算怎么办？”秦崚看着他，知道他只是想要一个答案。“我会娶她。”他答的十分笃定。“娶她？你明知道母后不会允许你这么做！”“但我会坚持，娶她是我现在最想达成的愿望，不管有多难，我不会放弃！”
　　“皇兄，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和我争她的人是你！从小到大，你总是让着我，但我知道，这次你是不会让我的。”
　　秦崚从未看过自己的弟弟如此失落过，但感情是个双选题，只有一个人选中是不行的。他很爱自己的弟弟，但这件事情如果处理不好就是三个人万劫不复。他无奈地拍拍兄弟的肩膀，只希望他能够很快从这件事中振作起来。
　　天宇国的皇宫位于都城东华的北面，宫殿群巍峨起伏、气势卓然。有四大门：东顺、西平、南昌、北荣。有四大殿：乾正、天元、泰德、吟风。乾正殿乃正殿是平时朝会之所；天元殿乃举行各种典礼之所在；泰德殿是神殿，供奉祖先、祭祀之所；吟风殿是歌舞燕乐、举行宴会之所。有三大宫：明昱、淑瑶、宁寿。明昱宫乃皇帝寝宫，淑瑶宫是正宫皇后所居，宁寿宫是太后宫。三大宫外其他宫殿也是鳞次栉比，交相辉映。
　　秦崚从大殿议事出来，远远地看见右相云奕正朝这边走来。云奕也看到了他。遥揖一礼。走到近前云奕又施一礼，“臣见过齐王殿下。”齐王上前一扶，缓缓说道：“云相，前几日听说您身体欠佳，不知可好些了？”“托您的福，微臣的身体已无大碍，谢齐王殿下挂念。”“云相乃国之栋梁，正该保重身体才是。”秦崚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云相，不知您是否沅城人士？”“正是，请问殿下有什么事吗？”“那，不知云相是否认识一个叫云静谙的人。”云奕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殿下，沅城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此人微臣没有听说过，不知殿下找此人所为何事，微臣可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秦崚笑道：“也没什么，只是为一故人所问，既然云相不知，那便罢了。云相还有要事，本王就不耽搁了，请。”秦崚说完正要离去，忽有一内侍上前行礼，“齐王殿下，皇后娘娘有请！”
　　秦崚随内侍而去，云奕则望着齐王的背影陷入沉思。
　　淑瑶宫中终年点着皇后所爱的玉檀香，烟香袅袅，宁神静气。皇后周氏歪坐在凤榻之上，手中拿着一幅画像，不知在想着什么。
　　“娘娘，齐王殿下来了。”贴身宫女彩映轻声禀报。
　　“让他进来吧。”周皇后正了正身子，等着儿子请安。
　　“母后，儿臣恭祝母后金安。”秦崚笑着行了一礼。
　　“好了，快起吧。”周皇后打量着自己的儿子，如此风神俊朗，即使不是贵为皇子也是人中龙凤。
　　“崚儿，你也不小了，独自建府住了几年，齐王府上下也该有个王妃了。”
　　秦崚心中一凛，回道：“母后，儿臣现在心不在此，而且目前国事繁忙，还是以后再说吧。”
　　“哎，这是什么话，齐家、治国、平天下！先把家里安顿好了，才能再图国事。母后为你选了萧相之女为王妃，萧小姐知书识理，温柔大方，定是你的良配，来，这有她的画像，你先看看。”
　　秦崚并没有去接画像，他思索再三决定和母后说明。“母后，其实儿臣心里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所以儿臣不能娶萧小姐。”
　　周皇后看着儿子一脸坚定，心中着实吃惊不小，她稳住心神，缓缓说道：“哦，那你说说你心仪的这位姑娘是什么人啊？”
　　“她是儿臣偶然遇到的一位民间女子，她兰心慧质美丽善良，她……”
　　“好了，不要说了！”周皇后深深看了儿子一眼，“我明白，能让你心仪的女孩儿又怎能不是好女孩儿呢，可是，你应该清楚，你的妻子将不止是一位王妃！我把话说白了，你的储君之位并不是万无一失的，你的大皇兄一直都在虎视眈眈，那帮人在等你出错。后宫虽有母后为你撑腰，但朝堂上的形势你比我清楚，支持大皇子的也是大有人在，这么多年了，立嫡还是立长还未有定论，你父皇到底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这种时候，我们需要大臣的支持。萧相国世家大族、弟子众多，若能得到他的相助，你就如虎添翼了。”
　　“母后，我知道您对我寄予厚望，我一定会加倍努力，但是这件事我不能听您的，我是真的爱她，我只想娶她！”
　　“崚儿，你听母后的，你可以先娶萧小姐，再纳她为妾，这样不就两全了。”
　　“不，母后，我既然爱她，就不会委屈她，况且她也决不会作人妾室，我要对她明媒正娶！”他的话斩钉截铁。
　　“崚儿！”周皇后强压怒气，半晌后说道：“这件事已不容再说，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秦崚行礼离去，周皇后半合凤目陷入沉思。他已情根深种了吗？作为一个帝王最要不得的就是痴情啊。
　　“周荣！”
　　“奴才在。”
　　“去查查那个女孩儿是什么来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