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
-
距离黄金周还有一个礼拜的时候，C3接到齐桓打来的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齐桓也学会饶大圈子说话了。
电话那头的齐桓才清了清嗓子，“假期你有安排吗？”
“还没定，所以不知道要不要值班。”
对方似乎愣了一下， “那就到时候再说。”
“齐桓。”
“恩？”
左手描绘着面前照片中的人，C3眯起眼睛，“这段时间你怎么样？”
话一出口，就听得对方轻叹了一声，半晌齐桓才说：“就那样，我没什么好不好的，只要你……”
“齐桓！”急急地打断他的话，C3皱起眉头：“那都是不可避免的，换了我，也许会和你一样选择。”
在B市那次分开后无数次的电话里，齐桓都表现得像个赎罪者，很小心地斟酌着语气和自己说话，生怕说错什么话会伤了自己。
但是那样就不是齐桓了，C3在某次放下电话后回味着那客气的语言，纵然彼此都理解了对方，彼此也都能体谅心情了，可这种有隔阂的感觉还是难受的要命。
他不是女人，不需要什么周全的照顾，严密的保护之类的。
时间确实会改变很多东西，而人的改变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但是C3一直以来认识的齐桓不是现在这样小心温吞的家伙。
那人即使是喊别人臭南瓜，喊别人废物，也都是那么理直气壮地无法反驳，即使说话会考虑人的心情，但那也并不是这样过分的谨慎。
C3觉得自己猜不透现在的齐桓心里想的是什么，或者说自己从没把这个男人看清楚过，但无论如何这样的齐桓无法让人接受。
觉得再这样下去两个人都会被折腾的体无完肤，C3开始努力地思索对策，时间是回不到从前的，那至少可以把现在这样别扭的关系扭转一下。
他试着开口，对方却沉默着，半天才说下次会注意。
这简直是跟领导说话啊！
火大的C3狠狠地撂下电话，也是第一次不再忍受这样的难过而中断了对话。
这次不愉快之后，就连工作和生活也都带来了霉运，先是把资料放错了地方，又是在回家路上发现隔壁着火波及到自己家，一连串的打击让C3路过庙门都想跪下好好地拜拜了。
又过了几天，大家整理旧资料和文件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封的很严实的保密文件，即使和其他的混在一起，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名字。
打开袋子，那是一份很普通的上级下发文件，这种类型的东西根本不能列入保密行列，他们局里一天就能接到上百份这种东西。
可是上面的印章显示了这张纸的尊贵程度，中央下发文件的专用章，下面还有一堆经办人的签字。
铁路、袁朗和几个不认识的看名字就是大官的签名，最后几行他看到个无比熟悉的人——齐桓。
原来大家都说的后台硬就是这么几位给撑起来的，C3苦笑着，一直都知道齐桓家和部队有关系，算是将门虎子那一类人吧，但没想到自己分配工作这一事连齐桓也有凑一脚。
如果说在不知道那件事始末的时候看到这个，恐怕会说这家伙阴魂不散。现在嘛……
说不出的感觉，很想笑，却又觉得有点苦涩。
和齐桓几天没有联系，C3有点庆幸自己那天的话还是有效果的。
结果第二天齐桓就打来电话，解释说是前些天有事所以没联系，口气依旧“恭敬”得要命，C3怎么听都像是旧社会揣摩主子心意的仆人。
不该是这样的，本来以为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慢慢走回正轨，结果却是这么别扭地离他想的结果越来越远了。
“你说，我们到底哪不对了？”
C3揉着太阳穴问对方：“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我们什么时候这么客气的说过话？”
C3觉得问题不在自己这一方，他虽然一直都是主观意识比较强烈，但这次他确定奇怪的一方不是自己。
之前见石丽海还有成才、吴哲他们，都还是一样嘻嘻哈哈的，看不出勉强的样子，都是那么真诚地把好的、不好的直接呈现出来。
而齐桓却是把不好的藏起来，好的也很隐忍地表达出来。C3不止一次觉得齐桓变化大得让人没法接受，特别是动不动就不说话。
“齐桓，只要跟过去一样就好，就像以前一样，不需要假装什么。”
“不一样了，都跟以前不一样。”
果然不一样了么？
C3随手把那张两人的照片扣了下去，其实他也知道，就算是盘子碎过一次再重新粘好，那也是有痕迹在的。
也许是自己要求太多了，他笑。
之前不是还在想，能互相理解就好，那样就可以了。
可是心里却像永远都填不满，总是不停地去想要这样那样的东西，想要把那个不知名的痕迹给补好，无止境地苛求让自己忘了初衷。
C3偶尔也会怀疑，那天在招待所抱着自己的男人，那个声音哽咽的说着我想你的男人，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时候他真的以为这份高于一切的感情会圆满地回到从前，可是哥们意气毕竟比不上血浓于水的亲情，再怎么亲密再怎么关系好，只要不是亲人都会有离开的一天。
自己的焦虑也许只是失去了个朋友而已！
距离黄金假期还有两天，C3出了点小意外，过马路的时候被自行车剐了一下，胳膊上多了条口子，连缝合都没有包扎一下就出院了。和他一起送到医院来的几个人也都受了差不多程度的小伤。
几个骑车的人都跑了，而且也没人见到他们的脸，可能是中学生什么的恶作剧想引人注意，却没想到真的伤了人。
一个和C3认识的警察表情凝重地要他多加小心，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经常出现这种类似的伤人情况，特别还是警队家属院大门前这一片。
“是不是谁抓过的暴力份子来寻仇了？”年轻的同事开玩笑地说：“刑警那边去年可没少抓人，都是小年轻的，报复心也强，没准是冲谁谁来的，结果正好让你遇见了。”
“我看也就是不安定份子吧。”C3看着自己伤上加伤的右手，今年还真是多灾多难啊。
“也没准，前几天不是还有人烧好几辆车呢么。”同事把报纸翻得乱七八糟的，最后找出一张夹着烟的手一指：“烧的全是上百万的车，看来这帮人还挺仇富的。”
“多无聊。”
“也是啊，”
C3正要说点什么，电话就来了，看着号码是齐桓的。他纳闷地接起电话，不明白怎么这个时间就打来了。
“我在车站，明天到你那。”
电话里吵杂的声音瞬间都听不到了，C3猛地站起身全然不顾同事奇怪的目光，对着电话提高了点声音：“你说什么！”
“我去找你，明天到。”
齐桓语气耐心地重复了一次，这次C3听到了火车进站的声音，他才明白对方是说真的，顿时觉得哑口无言。
“C3？喂？”
“我还活着……”差点就吓死了，他摸摸自己健壮的心脏，还好还会动。
“我上车了，到时候见了面再说。”
见面？！C3猛地瞪大眼睛，“等会儿！你什么时候说过要来找我的？”
“临时决定的。”齐桓带点焦急的口气：“我必须上车了，见了面再说吧。”
“我靠！你下次能不能提前说！搞突然袭击！以为你还削南瓜呢！鬼都被你吓死了。”C3顺了口气：“几点的火车？我去接你！”
“不用，我认识你那。而且我还要去个地方。”齐桓在那头叹了口气：“顺道去李江家看看。”
“是去李江家看看，顺道来找我吧。”不知道为什么这话顺口就说了出来，C3说完立刻骂自己嘴边没把门的。
齐桓笑了笑，声音意外地比之前的电话中爽朗：“是特别去找你的，放心吧。”
一句放心吧就让C3骤然揪起来的情绪舒缓了许多，挂上电话后他还是笑盈盈的翻看报纸。
身边同事怪异地看了他半天，最后小声问了句：“女朋友来找你吗？这么开心。”
“是以前当兵的哥们儿。”
“那你笑得那么得瑟干吗？就跟前几天小吴追上那个漂亮的女大学生之后满办公室发骚的摸样一样！”
同事不经意的话让C3顿时僵了表情，自己确实很开心，但也没到那种程度吧。
齐桓不过是以前关系比较好的哥们儿，其他的也许还有信任之类的。
除此之外……
“不过看你的样子就是谈恋爱了，一会一个表情的，跟小吴一个样。”
C3已经完全僵硬地站在那，根本听不到同事在说什么。他并没有把和齐桓之间的事情仔细想过，只一直在纠结于对方的态度，总是想把这一切给彻底扳回正轨，像以前一样，像以前一样就好。
可是以前他从没有过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总是在一起，一个手臂的距离就能抓到的齐桓总是半笑不笑地看着自己，分享过很多东西，甚至连秘密都是公开的。
出任务之前会寻找那人的目光来给自己更坚定的信心，任务结束了想第一个见的人是齐桓，这样的心情……
“又来了吧！你就是谈恋爱了！”
同事笑嘻嘻地勾住C3的肩膀，不停地八卦起局里个人的恋爱事迹，但是C3却一句也听不进去。
他是喜欢齐桓，可是这种喜欢在以前他可以肯定是对亲人的喜欢。事到如今，被同事那么一说，再想想自己焦虑雀跃甚至是沸腾的情绪，他恐怕真的对齐桓有其他的感情了。
我该怎么办？C3茫然地低头看自己的右手，这已经成了习惯，在和齐桓失去联系的几年里他总是习惯看着右手想问题，因为自己不灵便的右手是唯一能和齐桓有关系的了，其他的都被他丢在A大队了。
辗转了一夜，C3看看表是早上7点了，其实也不能说是失眠，他基本上还是睡着了一段时间，但都被纠缠着的梦给干扰了，强打着精神爬起来C3努力不让自己躺回去睡回笼觉。
昨天跟单位请了假，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但还是让心情驱使了一切。
他想见齐桓，想在对方一下火车就见到他，如果不是对方马上就要来了，他可能真的会为了同事说的那几句话而直接丢下工作去B市。
很长时间没有过这样强烈的欲望了，特别是这几年退下来之后更是平淡。全身细胞都战栗喧嚣着，就连半残的右手都灵活了不少。
人是要有动力的，就像汽车需要汽油一样。
C3在到火车站后边想着之前自己教育过新南瓜的话，边拨了齐桓的电话。
结果对方关机了。
大概这家伙忘了充电吧，他挠挠头想到齐桓的毛病，嘴角微微扯动。
A大队是不允许用手机的，大家通常的联络都是无线电，或者在网上交流交流A人心得，只有在放假出门的时候才会拿着手机。
大家都是在放假的前一天把手机电充好，第二天直接拿着就出门了。可是齐桓总是在临出发了才发现手机没电，很多次之后C3就担任了帮齐桓手机充电的任务，时间一长齐桓更是想不起来要充电这挡子事了。
这几年他到底过的怎么样？C3盘旋地在脑海中回顾这个问题，一定比从前要好很多吧。
武警是一块肥差，特别是在市区里的部队更是吃香，又没有那么多纪律要求，想来应对什么的应该比在A大队轻松了。
只不过习惯了那种对正常人来说刺激到过分的生活，一下回到大众中来，齐桓会适应吗？
在C3的印象中齐桓并不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甚至还经常在任务时候水土不服。那时候他还指着齐桓铁青的脸色大笑，结果对方一把按下他的脑袋，下一秒头顶飞过一排子弹。
C3茫然地看着一脸镇静的齐桓，好象刚才那个水土不服的人不是他一样。不管什么样的难关齐桓都能挺过来，C3一直挺羡慕齐桓那种无比坚定的毅力。
车站的喇叭声音不算大的广播着上一站的城市水灾的新闻，一开始并没有多注意，可当听到各类交通工具停运、大型广场等地的避难所开放和往那个城市的来回线路取消后，C3手里的电话啪地掉在了地上。
“怎么这么倒霉！”人群中几个年轻人嚷嚷着，推搡着身边的人。
和C3一样看起来都是来接站的几个人也都茫然地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乱糟糟的车站本来就是扒手的天堂，再加上刚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很多在远处观望的扒手都凑了过来，不一会就有人喊着丢了东西云云。
C3侧头发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个衣着时髦的小青年，嚼着口香糖叼着烟，每个人都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他心里大叫不好。
当对方掏出刀子的时候，C3左手敏捷地扯过离自己最近的青年，一扯再一推几个人被推的后退了几步，C3一个后肘直接打在自己身后拿刀的人脑袋上，对方闷哼了一声蹲了下去。
几个同伙一看不好，丢下手里的东西撒腿就跑。只有那个被C3直接打中的人起身后，死死地盯着他半天，那眼神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一般，在警察来之前，那人也离开了。
C3被那眼神瞪的有些迷惑，总觉得在哪看到过，意外的熟悉。
正想着脑袋就被人拍了一下，紧接着是对方带些沙哑的声音：“跟着干吗呢！发芽呢？”
C3回头，咬牙切齿地：“齐桓！你个生锈的菜刀！怎么没被大水冲跑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