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殇》菊兰儿

36、第三十六章

　　公园里面人好多哦……
　　大概是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大家都想来见识一下河中游泳池的风貌吧，呵呵……只是没想到中午也会这么热闹。
　　河边绿树成荫，清风徐徐……
　　凌小漏赤脚站在大桥上，伏着石栏杆，微笑着看着桥下的河水中央大大的游泳池……好多人在里边嬉戏，看起来一脸兴奋和幸福的样子。
　　凌小漏是跃跃欲试啦，可是，不会游泳……不知道那些人在水里是怎么像鱼一样游刃有余地自由来去的……
　　徐子那个掉链子的家伙，又跑去找厕所了……
　　“这种地摊货还要它干什么呀！”
　　凌小漏惊愕地转头，正看到张樱拎着她刚脱掉的鞋子向下面抛去。“地摊货？！！那是我妈妈在专卖店给我买的！！！”凌小漏看着在水中飘荡着的凉鞋（她的鞋子很轻，所以在水中不至于沉下去），急得眼睛都红了起来，张樱啊张樱，高中最后一天也不让人好好过，有病吗你！
　　“你给我捡回来！”凌小漏冲着张樱冷静有力得说。只是发出声来才意识到自己的嗓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沙哑，即使再努力地咽着唾沫也淹没不了喉咙处泛出的疼痛感……
　　这样的声音对于张樱来说，毫无震撼力……
　　眼睁睁地看着张樱冷笑着跳进游泳池……眼睁睁看着凉鞋顺着河流的方向漂远……
　　那不是地摊货，真的不是地摊货……那是妈妈买给她的最值得骄傲的一双鞋子……
　　凌小漏努力地想冲着她大叫，可是已经发不出声音……怎么会……突然失声……
　　“怎么了，小漏？”终于从厕所回来的徐子，看到面孔皱成一团的凌小漏后焦急地询问。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他看到漂荡在河水中的白色凉鞋……低头看到她的赤脚，徐子拉着她快速地向桥下走去。
　　“交给我。”徐子说完，一头扎进了水中。
　　凌小漏愣在岸边上，她清楚地知道，徐子，也不会游泳……可是，他却艰难地拍打着水面，努力向凉鞋的方向靠近。
　　“扑通”一声，凌小漏跟着跳了下去……因为，两只漂散的凉鞋之间距离太远，这对不会水的徐子来说，是个太大的挑战，她不能让他一个人冒险。她向另一只凉鞋的方向靠近。
　　凌小漏在水中拍打着……拍打着……跳进水中才发现，只能勉强露出头来的她根本看不到鞋子的位置……疼痛的喉咙里已经灌进了好几口河水……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游人竟没有英雄救美的情形发生……身体飘呀飘￣￣飘呀飘￣￣
　　凌小漏艰难地来到了河岸边，拼死拼活地抓进了一双救命的脚……喘过几口气后，抬头，看到的是一张屠夫的脸……酱红色的皮肤，铜铃般的眼睛，满脸都是胡茬，拿着一瓶矿泉水，低着头，凶神恶煞地瞪着她……眼皮上方那颗大黑痣仿佛一颗即将飞出来的子弹……
　　慌乱地松开手，重新抓住岸边的一块大石头，凌小漏回头，看到徐子高举着一只凉鞋，伸着脑袋寻找另一只。（徐子个头比较高，所以在水中走起来比凌小漏轻松一些，他也是跳进水中拍打了一通之后才发现，河水并没有深到必须会游泳的地步）
　　然而……然而……然而……比她还要倒霉的是，徐子竟然……意外撞开了一对正在水中你侬我侬着的恶心男女……
　　这算是什么情况￣￣￣￣￣￣￣￣
　　那男子火冒三丈地抬头，展现的，是和被凌小漏抓到脚的屠夫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衰……
　　水中的屠夫向岸上的屠夫使了个奇怪的眼色……看上去，邪恶并阴狠……凌小漏在水中打了个哆嗦，上岸。

　　“想走？把妞给大爷们留下！”公园葱郁的林子里，正准备离开的徐子和凌小漏，转眼就处在了一群手持木棒的大汉的包围之中。
　　徐子握着凌小漏的手，瞬间拢紧，捏得她生疼。“小漏，你快跑，不要回头，我来挡住他们……”低声说完，不等凌小漏回答，他已经使用一股蛮力把凌小漏推出了包围圈。
　　凌小漏并没有跑，她怎么能跑？回头，看着孤独地站在包围圈中的徐子，她害怕。
　　徐子不会打架，他从不打架，甚至不知道怎样动手……
　　他甚至，连招架之力都没有……
　　看那些流氓粗壮的体型，徐子连一个都应付不了，更何况是六个……
　　如若她走，他一定会被打成稀巴烂……
　　凌小漏的整个身体都在绝望中哆嗦，可是，徐子，竟然还在努力地用眼神催促她赶快离开……
　　被徐子惹怒的流氓们开始动手……四根粗大的木棒高举在空中，对着徐子的身体，眼看着就要挥下来……凌小漏不顾一切，冲了回去……恰好这一举动，让冲着她跑去的两个流氓扑了个空。
　　她又一次被推出了包围圈，这次和她一起被推出来的，还有徐子……还有充满暴力的一句：“带她走！”那么说……
　　王梓夺下一根木棒，在流氓中央，拼命地挥舞。
　　这是听了那么多关于他打架的传闻之后，第一次真实地看他打架。他确实很能打。
　　可是，他终究挨了打。
　　六个流氓，五根木棒，他不可能全都挡下。他挨了一棒子……
　　凌小漏捡起草地上的一根树枝，对准其中一根流氓的腿，狠狠地，挥了过去。这是她唯一能为王梓分担的……
　　然后，她就被徐子强制性地拉离了林子。
　　“徐子！”看着放下自己转身准备去打架的徐子，凌小漏的眼中充满了惶恐，哆嗦着嘴唇，却始终说不出话。怎么办？怎么说……难道，留王梓一个人对付那一群……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徐子毫无反抗地在棍棒下受伤……
　　徐子冲回去，不顾一切抓住其中一个流氓，发疯般地打，那个流氓，竟然无还手之力……凌小漏从来没看到过他这样疯狂的时候……
　　战斗结束，擅打的王梓，竟然成重伤。佝偻着身体，捂着腹部，低着头，艰难地独自一个人离开。
　　“王梓！……王梓！”凌小漏追了上去，扶起他的双肩，看到的，是一双逼人心魄的血红的眼睛。“王梓……”凌小漏强忍着眼泪轻声地呼唤，她的唇，像以前好多次一样，哆嗦地使人心疼……
　　王梓身体向前倾，抱住了小漏，头轻轻地放在她的肩上，整个身体不住地颤抖……原来，相距如此之近，竟如此痛苦……
　　“跟我去医院，好吗？”凌小漏偷偷抹掉眼泪，开口。
　　一切静止，只有时间缓慢地流走。王梓松开抱着凌小漏的怀抱，头一转，离开。竟一眼都不曾看过她。只留下一句话：“快跟他走。”
　　再看她一眼，会灼伤自己么……
　　小漏……小漏……
　　凌小漏站在那里，久久盯着他的背影，那样凄恍的背影，那样孤独，那样忧伤……徐子，你不要负我……

　　下午的考场上
　　“同学，控制一下你的肚子。”严肃的监考老师来到凌小漏桌前，敲打一下她的桌子，低声提醒。考试刚刚进行到一半，她饥饿的肚子，已经咕噜噜地叫了超过两分钟了……
　　监考老师怎么也搞不懂，高考期间，怎么会有饿着肚子的学生……凌小漏无精打采，用手支着脑袋，看起来病恹恹昏昏欲睡的样子……
　　文科综合试卷上，她最擅长的政治题目，竟然也让她理不清头绪。
　　手握着笔，写不上字……大脑昏昏沉沉，无边的困意席卷而来，看着空白着一半的试卷，只想随它去……
　　爸爸的脸，妈妈的脸，徐子的脸，王梓的脸……每一张脸引出的泪水，都足以湿透试卷。
　　她是不是，要辜负了所有人？
　　高考完全结束的时候，校园里出现一片喧哗。好多学生在商讨答案，平时成绩好的学生大多都愁眉苦脸，有的甚至在对着班主任哭泣……平时成绩就一塌糊涂的学生，一个个像是解放了的麻雀一般欢欣雀跃……
　　凌小漏躲避着班主任的搜寻，直接向校外走去。
　　妈妈早已等在学校门口，然后和她一起，去租住的小屋把铺盖行李拿回家。
　　漫长的一个暑假，凌小漏再没有徐子的任何消息……每天夜里辗转难眠，悄悄对着徐子的照片，一个劲地掉眼泪……原本两人合照的打头贴上，赫然多出的王梓的脸，总是让她愧疚成心痛……
　　乌黑的头发中间，悄悄地冒出一根根的白头发……
　　她的高考成绩，完全不是老师和父母期待中的样子。只是很勉强地考上了本科的会计专业……谁都知道，她最不擅长的就是理科，可是现在，她居然被调剂到了会计专业。
　　“要不是你最后那段时间情绪异常，怎么会考成这个样子。”凌小漏来到学校取大学入学通知书的时候，班主任用责怪失望的口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