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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咸海湾传奇 ...

  •   咸海湾传奇
      一 浪花有意千重雪 桃李无言一队春
      站在绝谷的高山上,看到的是仙海湾的边缘。淡蓝色的湖水仿佛仙女的轻纱,烟波渺渺,似梦似幻。
      这仙海湾是有个传说的。说草原上的夜莺仙子喜欢这里的湖光山色,因此常于夜深人静时来此唱歌,她总是穿着淡蓝色的薄纱裙,仿佛与湖水融在了一起。每个夜晚,湖边的生灵都尽享这美妙的歌声。可是不知什么时候起,夜莺仙子再也没有出现。也就再也没有了歌声。此地也就得名仙海湾。
      桑御栀站在绝谷的高山上,看着高耸入云的云雾山将村子与外世隔绝开来,她突然有种想要打开这种玄妙的冲动。桑御栀是一位萨满,她来绝谷的目的即是接受村子里桑太太的教化。本来这绝谷,是不许外人包括任何萨满进来的。因为这里居住的,都是依靠时间积累的老年萨满。他们所有人,看上去都已经几百岁。可是桑御栀天生即会一种普通萨满没有的能力,这给她带来了一个机会,可以让她进入村子里,接受这些老萨满们的教化,来提高她的悟性,以及教会她如何运用这项奇妙的能力。
      这项能力即是-----占卜。
      是的,在这个世界,萨满是不会占卜的。萨满存在的意义,即是在战斗中给予大家生命能量来恢复被伤害的身体和体力,或者在生活中在所在的地方给人们带来治疗的方便。极少有萨满会占卜,这是天生的能力。而这种几率几乎可以忽略。所以每一位天生即会占卜的萨满都被视为大巫医。而普通萨满是要六级才可以被视为大巫医的。
      这一天已是桑御栀在绝谷村来学习三个月后了。
      昏黄的灯光偷偷映在桑太太那皱纹如沟壑般斑驳的脸上,显得既神秘又恐怖。桑太太的屋子里总是不许有亮光的,早晨就开始用厚厚的帐幔将窗子遮上。桑太太讨厌阳光,一如村子里那位永晨大萨满讨厌别人唱歌一样,因为他不会说话。
      “御栀,这三个月你已经将萨满所有的占卜术皆已学会。下面我要告诉你最后一项萨满的秘籍。”桑太太的脸色在皱纹的勾勒下阴晴不定,说话时时而扭曲,显得异常丑陋。在这样的对比下,桑御栀被显现的更加夺目美丽。
      “桑太太,是什么秘籍?”桑御栀知道,这位桑太太这样郑重的告诉她,必是重要的能力。
      “这项秘籍,谁都可以学,唯有会占卜的萨满不能学。其实所有的占卜术都是萨满的先辈人一代一代传下来的。绝谷村十几位大萨满中没有一人会占卜术。这其中也包括我。”桑太太的语气很是沉重,这样的语气在御栀看来很配她那承载着所有厚重的脸庞。
      “这就是----回生。我们萨满之所以可以治疗别人,那是因为我们拥有世上最敏感的心灵,最善良的内心。我们可以感悟所有生灵的情绪,感悟他们的生命。正是我们这种感悟,凝结了生命原力,透过这种生命原力的光芒,来做小巫医术,回春术甚至大巫医术来治疗战斗中负伤的战士,尤其是武士。没有萨满,武士孤掌难鸣。而回生则不是用原力的光芒来治疗,是借用所有的原力来让已经过世不足三天的人起死回生。当然这项法术的消耗不是你所能想象的,而且至少要八级萨满才可以施展。而你,是萨满中的天命人。占卜师是萨满代代延续的保证。你不可以学习这样的法术,因为萨满不可以失去占卜师。”桑太太语重心长的道来。桑姓是萨满中的大姓,许多伟大的萨满都是姓桑。也因此桑御栀认为她是桑太太的本家小辈,所以桑太太总是对她特别照顾。更是将记载占卜术的羊皮卷借给御栀看。而这是有些违反绝谷的规定。绝谷每代占卜萨满都是依靠绝谷老萨满的口口相传才学习的占卜术。其中语意不详,意会言传等不便之处,只能靠自己领会。而桑太太却不同,她总是对御栀法外施恩,多些照顾。
      “其实这回生术,过了六级的萨满都会依靠我们的传承记忆来领会,只是要想施展,必须要八级以上。而你如今才是四级萨满,所以我并不担心。毕竟你距离八级太久远了。”桑太太眼含慈祥的望着御栀,那一瞬,御栀有种莫名的感觉。
      “桑太太,按照绝谷的规定三个月已是最长期限,我要走了。”御栀满心不舍,可是却没有办法。绝谷是萨满的圣地,也是萨满的禁地。
      “终于要走了么?”桑太太自言自语中,“啊,御栀,临别之际,赠你几句话。在生活中,我们萨满是被抱怨最多的人。记住,要想做一个合格的萨满,要记得收敛心性。要学会包容,要知道海纳百川,乃是因为一个容字。不过我说这些也是多余,你是占卜萨满,不久后大汗就会派人来找你的。会要你在朝廷任职,也就是说你不必卷入江湖的争斗!“
      ”桑太太,我想问的就是这个,如果朝廷派人来找我,我可以拒绝么?“桑御栀小心翼翼的问到。毕竟现在蒙古统一四海在即。得罪他们毕竟不是好事。
      “可以,历史上就有两个占卜萨满拒绝朝廷的先例。记得,不论如何,不要违背自己的本心,不要违背善字。”桑太太边说着,边走到铸药炉旁开始炼丹。
      “桑太太,谢谢您这段日子的教诲。我已经知道怎样做一个合格的萨满了。记得替我像其他大萨满前辈告别。离别之时,总是伤怀。我这就悄悄里去了。记得告诉永晨前辈,下次来我会带来一只漂亮的能解闷子的魔宠。让他不会再在无声里生活了”桑御栀恋恋不舍的看了桑太太一眼,在她心里,早已将桑太太认作自己的亲人。那昏黄的灯仿佛照不亮一切,却将桑太太映的如此高大。在桑御栀转身离去时,她没看见,桑太太眼角一滴泪落入了滚烫的药炉,泛起了阵阵白烟。

      二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秋风悲画扇

      沿着绝谷的密径,桑御栀的心绪五味杂陈。来绝谷的两年前,她唯一的亲人姐姐桑御棋留书去浪迹天涯了。她姐姐也是一位萨满,而且十分出色。御栀一直是以姐姐为目标的,突然失去了这个目标,让她有些无所适从。本以为学了占卜可以卜上一挂算算姐姐去了何处。只可惜,桑太太告诉她:“萨满问天,问地,问苍生。这是三问。不问情,不问祸,不问己。这是三不问。”这样一来,就又失去了姐姐的消息。
      想着想着,就已经距离绝谷好远。御栀的马是一匹珍品的波斯马。此马是一匹多智灵马,骑上它可以无形中增强萨满或者先知的能力。脚程也快,不久就到了每日要登高望远才看得见的仙海湾。这里如今强盗鼎盛,水泽不清。但是也有许多的马市和灵宝商在这里叫卖。危险与财富总是并存的。
      御栀找到了一家客栈预备休息一夜,然后去浪迹天涯,一是探险增长见闻提高功力,二是寻找姐姐的踪迹。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御栀是很喜欢夕阳的景色的。每到傍晚之时,她总是透过合适的角度来观赏垂暮的凄美。
      一阵敲门声响起。御栀打开房门,门口站着的是一位年纪虽轻却颇见风霜之色的武士。见他身着宝甲,手提配刀,身后跟着几十个兵卫。御栀料定他必是朝廷来人。
      “请问这里是大巫医桑大夫的住处吗?”那将军目光酌定。心暗想着:这传说中占卜大萨满长的清清纯纯,却不张扬。但看相貌,中等而已。
      “我是萨满桑御栀,请问将军是哪位王子麾下?”
      “末将阿尔斯楞,是三王子麾下。末将代三王子喻,邀请大巫医桑大夫入朝,大汗会亲自接见。日后您就是朝中举足轻重的大国师。”阿尔斯楞双手叩拜。倒让御栀有些无措。
      “进来说话吧,众位将士就在一楼大厅用些茶,我请客。”御栀转身让开,阿尔斯楞尾随她进来。众将士却纹丝未动。御栀转身一看,难免尴尬。阿尔斯楞低喝:“按照大国师的意思去做!”众将士行动如风,这才有序的离开。
      御栀不免轻笑:“将军好军风,您请坐。”随手倒了一杯茶,随后从随身的香囊中取出一颗清露丸放入茶杯,用金丝细勺轻轻搅匀,最后茶香四溢,这才递与阿尔斯楞手中。
      “将军,这是清露茶。有回体疗伤之效,可延续三年。”御栀微笑的看着他,阿尔斯楞发怔半响,随后一饮而尽。
      “将军,清茶要细品,烈酒入喉风。你这饮什么皆是一个样子。真是糟蹋了我这茶。”御栀只一味轻笑,阿尔斯楞面色泛红,随后干笑了两声。又立转面色,正经的道:“桑大夫,您看入朝之事-----”
      “将军,说到入朝之事,我想问将军,您可曾读过书,读过多少年?”桑御栀不急着回答,倒沉稳的看着这位年轻的将军。
      阿尔斯楞微一沉吟,“末将之父是位学士。所以末将也略微读过几年书,知道些文章道理。”
      “那将军,如果此时有人请您去做教书先生,您会同意么?”桑御栀不紧不慢的道,她知道他已经入了她的陷阱。
      “末将虽然是以文出身,但从武多年。三王子待我不薄。我怎么可能去做教书先生?再说我学的不精。不知桑大夫问这个做什么?”阿尔斯楞有种感觉,有种入了陷阱的感觉。
      “将军,您虽是文士出身,却爱武从军,如今为国家报效自是乐得其所。而我才是四级萨满,你们叫我大萨满大国师,无非是因为我是个占卜萨满,这跟我的实力毫无关系。我如今想要四处游历,来增长见闻多些经历。年轻不做这些事,难道要等青春不再迟暮垂垂才去做吗?将军不肯弃武从文,难道我就愿意舍弃江湖拘束于朝堂。每日三跪九叩,纠结于繁琐的礼仪和众人的利益之中?况且想必你也知道,萨满三问三不问。到了那里,还有我的自由吗?我还能保持这个规矩吗?将军,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桑御栀用饱含真诚的眼光看着这个一直张口却未插上话的年轻小将,夕阳西下,一缕缕最后的灿烂透过窗子打在御栀的脸上,反射出了别样的光辉。
      “桑大夫,您的心意我懂得了。只是大汗他---”阿尔斯楞欲言又止。
      “将军,萨满问天问地问苍生,大汗问的想必定在三问其中。我早就卜过了。告诉大汗:元伊始,定乾坤。”御栀将卜出的命签递与阿尔斯楞。
      阿尔斯楞郑重的接过命签,“那末将就不耽误桑大夫休息了,定当将桑大夫的话带到。”说着转身走出了房间,随后传来众多卫兵跟随的脚步声。御栀才缓缓坐在椅子上。卜这一卦,乃是地卦。无论是天卦地卦还是苍生的万民卦,都太过消耗心力。她甚至有些怀疑她的心血仿佛被人抽走了些似的。随后自己摇摇头,暗笑自己胡想。 阿尔斯楞走后,桑御栀于第二日早晨骑着她的多智灵马沿着海湾边向边塞走去。清晨的风总是很迷人,可是这一次,她的灵马却开始了焦灼的踏步不前。御栀勒紧马绳,她仔细地看了看此处,这才发现高高的草丛之后有些人影攒动。她心下有些害怕,她知道此地强盗惯匪横行 ,而且这些强盗许多都是由武士和剑士组成,这就意味着他们都是近战的高手。而萨满是最怕近战的!
      突然一个人影从草丛中闪现,他骑着一匹蛮力灵马,看了看四周没什么人,对御栀笑道:“小巫医,有什么本事还是藏起来吧,赶快把灵宝交出来,我会绕你一命!”说完,他一个眼色,逐渐从草丛中走出二十几个剑士,偶尔还有几个武士。桑御栀非常清楚,面前这个强盗首领是个四级的剑士。正好克制同级的萨满,尤其是在四级的时候。虽然其他二十几个剑士和武士都是二三级的级别,没有什么威胁,可是眼前这个四级的剑士着实让御栀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面色沉了下来,纵马向后退了几步。心下不禁仓惶,若是到了五级,我就不必再怕他们。施展恐惧后立刻逃跑也就是了。如今这可如何是好?灵宝是绝对不能交出去,尤其是卜灵。没有了卜灵,如何占卜呢?
      “想要灵宝?杀了我再说!”御栀突然施展了一次群体魔法火凤之舞,她开始攻击那些二三十级的剑士。可是剑士的攻击果然够高,仅仅一会,她就开始觉得自己力不从心,回春术根本无法迅速的恢复自己的伤势。那个强盗首领嘴角一抹冷笑告诉了她什么叫做不自量力。
      一道道伤口从御栀身上裂开,鲜血染红了她紫色的巫袍。御栀绝望了,她甚至有些后悔没有和阿尔斯楞去大都入朝拜官。
      “四级的剑士好了不起么!”一个灰色的身影突然从小山上纵马跳了下来。话也不多说一句,开始和强盗首领打开。只见那强盗首领虽然攻击超然,却无法在灰色身影身上留下多大的伤势。御栀一看就知道此人定是个武士。体质好防御更高,正是克制四级剑士的。她忍住自己的伤势,开始对那个灰色身影使用回春术,还有小巫医术。众喽啰见首领要顶不住了,一哄而散。逃命的速度果然是快的。那个剑士见到手下如此绝情绝义,手下更是有些发软。一不留神,身首异处。
      “你还好么,小巫医?”那个武士嘴角带一抹邪邪的笑容,却在御栀看来这样温暖。她不由得痴了。随后自己发觉,低下头去,用治疗自己的伤势来掩盖红彤彤的面庞。
      “你一个人就敢出来闯荡?连个武士都没带?”二人治理伤势完毕,在湖边坐着,边吃点东西边欣赏湖光山色。
      “我向来独自一人,不认识什么同伴的。武士,你叫什么名字?”桑御栀大胆的问道。她吊起小炉,点火煮茶。顺便从香囊中取出一颗百年清露丸,犹豫了一下,想起桑太太那温柔的目光,还是放进了小壶中。
      “我是四级武士玄空。你呢?”他没等御栀回答,就自顾自的说:“你干脆和我一个小队算了,武士加萨满,那是无敌啊!”他仿佛看见了他们横扫天下的场景,不自禁露出得意。
      “我是御栀,桑御栀。”御栀虽然没回答他,却心里早已应承和他一个小队。
      “我们出来的地方是鱼湾镇,从这里沿着路走,路过大金矿,就是玄石镇。我们到那里歇歇脚,出了关口就是边塞了。到时候天南海北任我们驰骋。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就五级了!”玄空这样说着,一口一个我们,听的御栀有些神往。
      看着湖水中他的倒影,挺拔,健壮。肤色有些黑,眉眼却有些孩子气。桑御栀心下暗许,若是一切有如想象般美好,那这个世界多么不同。

      三 欲把此心嫁东风 奈何东风不拂尘
      沿路的景色其实御栀也走过的,只是如今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自然的恩赐,是多么的生机勃勃。她也破例地笑了一路。尤其是看见玄空的时候。沿途也偶有几个盗匪来扰,御栀躲在玄空身后,不断的用小巫医术和回春术恢复他的伤势,因此一路上都没什么危险。御栀心下暗叹,武士与萨满果然是最合适的搭档。她甚至想着,大勇士场是六级才被允许进入的。她要和他到了六级一同去参加。那该多么惊心动魄,此生难忘。御栀知道,她进入了对于玄空深深的迷恋。仿佛前生有缘,见到他第一次面就难免心跳不止。她贪恋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看着他骑着健体灵马昂首阔步,望着他的背影,桑御栀多么希望他可以主动表达一些意思,那样她会毫不犹豫。只是这一路走着,却没有其他她所期盼的事情发生。
      到达玄石镇已经是赶路一天以后。玄石镇还有个称呼既是玄石驿站。许多官兵来这里换马。因此这里也有一些投机的走马商在这里做着生意。远远看上去,众多人谈价格的,卖马的,换马的,旅店招客人的,很是热闹。玄空带着御栀在一家马市旁边的客栈投宿。这里虽然价格高些,但是比较安全,住宿条件也好一些。他们要了两间房间,就各自休息去了。
      御栀一个人在房间里思考着这一路上的见闻,和玄空的每一句话。正自开心时,突然旁边的马市传来吵闹声,像是许多人在吵架。随后玄空来敲房门,“听见了么?走,我带你瞧瞧去。”
      玄空带着御栀赶到了马市,只见两名男子正在和老板吵闹。
      “你卖我的时候说是独一无二的追影灵马,结果竟然是蛮力马!害的我逃命时差点丢了性命。这马慢的像蜗牛!作为马商,一点信用都不讲,不是汉子!”那名挽着弓的男子大声吼着,只见他全身是伤,一身白色的锦袍被染得血红一片,身上的许多伤口还在流血。旁边的沉默男子虽然不说话,可是眼中尽是愤怒,双手紧紧的握着一把火枪,仿佛随时都要开枪似的。双眼好似已经被熊熊火焰点燃,他穿的是红色的战衣,已经分不清哪是血,哪是原来的花纹。
      玄空和御栀一听即是明白了原委。弓箭手和火枪手靠的就是迅速敏捷的攻击,他们来无影去无踪,边攻击边转换位子,用迅捷的身法来弥补近战防御的缺陷。因此他们对于马的要求是非常高的。必须是追影灵马。一旦被骗,那就意味着逃命时,你的马根本跑不快。那样随时会丢了性命。
      御栀仔细看了看他们二人的马,发现神情委顿,双眼呆滞。打鼻响时露出的牙齿缝有些泛蓝。御栀笑了。在玄空耳边说了几句。玄空立刻站出来说:“这位老板,我们也理解你们。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够收齐各种各样的马来应对不同职业的需求。可是您也不能因为这种资质不佳的蛮力马多了,就偷龙转凤,卖给我们弓箭手和火枪手兄弟啊。你要知道,这样会害死人的。”
      “武士大兄弟,我冤枉啊。再说买的时候他们是心甘情愿的。如果是蛮力马,他们怎会看不出来啊。这分明是他们冤枉我。”老板一副委屈的样子,那样子比真的还真。
      玄空却不答话,径直走到他们二人的马旁边,掰开马嘴,用手抹了一把牙缝中蓝色的职业,故意放在鼻下嗅了嗅,“这种蓝风草啊,如今也这样不值钱了!”
      那老板听了这话,脸色大变。“伙计,将御马院里那追风和随影牵出来,送与这二位客官。”围观众人很不解,这老板怎么就不说话倒送马了。一些心思多的虽然猜不出真相,也估摸出了七八分。
      “这才对嘛。”玄空将手擦了擦,“既然老板你这样识相,这点银子你拿去。也别让你太亏了。”那老板自是有苦说不出。苦笑着收下。
      伙计将追风和随影一牵出来,那弓箭手和火枪手眼睛一亮,果然是一匹良驹。骑上后,果然是可追风,似随影。
      “武士,多谢您了。”弓箭手下马一拜。“一匹好马即是我们的一半生命。您让我得此好马,即是救了我的命。我是弓箭手萧幽,绰号一支箭。这是我的好兄弟,火枪手---”
      “我是火猛。谢谢您。”那火枪手说的郑重。
      “一支箭?火力猛?你俩的名字可真好听,这是小事一桩。而且我只是负责说的,真正看出端倪的是我们小巫医,她叫桑御栀。我是武士玄空。”
      御栀笑笑,做好事的感觉顿时弥漫了她的全身。她暗想:原来做善事是这样的快乐。从前在姐姐的庇护下,足不出户。果真是无趣味的。就应该多走走。
      “走,我请客。”玄空拉着二兄弟往旁边的餐馆领去。
      席间兄弟二人都看像御栀,“桑姑娘,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御栀放下筷子,“其实很简单的。我不禁是个萨满,还是个制药师。我们许多人都学过技艺,比如萧大哥,看你应该是个工艺大师。瞧你那两个手镯戒指,果真不错。而玄空大哥您应该是个珠宝大师吧。我看你身上的战甲镶了几颗不错的宝石呢。话题扯远了,我是个制药师,那么必要对许多药材有所了解。这些都是跟我姐姐学的。姐姐说有种药很是奇特,叫做蓝风草。这种草不论谁吃了都会迅捷如风持续几个时辰。只是药劲过后就会神情委顿,并且有些上瘾。成为一个废人。马也是一样的道理。我看那马打了个响鼻,随后露出了一点牙齿缝,有何蓝汁草一样的汁液眼色。再想想你们的遭遇就明白原委了。其实我也不敢肯定,只是堵上一把。”御栀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那兄弟二人脸上表情一样,都是“原来如此”。“年年打鹰,今年让鹰叨了眼。”萧幽摇头感叹,此时他身上的伤势已经被御栀治疗七七八八。“若不是因为我兄弟二人路上误入虎群,马因此而死。否则怎会在玄石买马。定是要去铁骑镇的。那里的马又好价格又公道。”
      御栀听了点头,将茶杯放下,正要端起饭碗,看着玄空用邪恶的眼神看着她,不禁心下慌乱。“玄空,你怎么了?”
      “好你个桑御栀啊,原来你根本不敢肯定那是蓝风草,赌赢了你领人情,显得莫测高深,赌输了让我丢人!幸亏那老板做贼心虚,否则我武士玄空一世英名,都丢在这玄石镇了!”那恨恨的表情让御栀开怀一笑。
      “好了,不管怎么说,这事情都过去了,并且大哥不但不丢人,而且还露了脸。来,我带我兄弟两个敬二位一杯。玄空大哥,你请。”萧幽一饮而尽。玄空只好饮酒,将此事作罢。
      “你们要去哪?”玄空结了帐,问着萧幽。
      “我二人本想共闯天涯,可是路途上高手太多。如果大哥不嫌弃,我愿跟随大哥。”此话说得正中玄空的下怀。此次玄空的队伍已经四人,距离他想布置的阵法六人已经相差不远。在这个世界,一个队伍最多六个人。这样可以布置一个阵法,增强彼此的能力,而且可以让彼此很清楚的感应到彼此的体力,伤势,魔法。最受益的莫过于萨满,这样萨满可以根据阵法的感应,判断谁更需要治疗。在第一时间给予队友最及时的帮助。
      四人一路上通过交流,更加了解,这兄弟二人也是四级功力。他们都来自昆仑山,玄空来自敦煌石窟,御栀是在莱茵长大的,却是中原汉人。四人越聊越投机,正是年轻热血的年纪,经过几次战役后,大家就结成了生死之交。
      御栀也曾想着,就这样跟随他们走天涯。哪怕他永不说,哪怕他或许根本不喜欢她,她也认了。又是一轮夕阳西下。御栀仰头沐浴着阳光,那火红色的夕阳照将御栀显得那样神秘,却又触不可及。她的不远处,一个火红色的身影伫立着。
      四 春情只到梨花薄 片片催零落
      这一路上,他们四人小队总是扫平盗匪,铲尽妖兽。玄空用一招笑骂千军,将身边的敌人尽数吸引到身边。御栀在不远处用她的猎犬帮忙攻击,自己则是一次又一次的治疗他的伤势。回春术,小巫医术,甚至大巫医术,皆是用的得心应手。在远处相对安全的地方,萧幽和火猛二人则是不断的利用尖锐而犀利的远程攻击来用最快的速度来消灭敌人。就这样在大家的配合下,四人一路平安无事,在千百次战斗中也前后步入了五级。大家在感受着功力的提升的同时,也感觉到了需要攻击力更高的队友来给自己支持是必须的。
      这种想法在玄空心里盘桓着。他甚至想过可以去原来曾经效命过几年的佣兵团看看,是否可以雇佣一两个。但是一来路程太远,二来雇佣的打手和生死之交是两回事。他们不知什么时候会背叛你,或者为了利益杀了自己。所以玄空一直没做声。御栀却是不想这些的,她只想着下一站他们可以漫游到哪里,她可以在战斗中怎样表现更加得到玄空的赞赏。而玄空的心事,御栀却没有洞察。
      这一天他们四人到了一个繁荣的大镇,他们要到这里的马市买马。到了五级的他们波斯马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他们需要天方马。这种马比波斯马资质更高,在战斗中显得更加能够帮助主人。
      四人先后选定了符合自己性质的灵马后,随即向西边走去。
      “玄空,我有点事想和你还有萧大哥火猛大哥谈谈。”御栀想了又想终于开了口。
      “恩,说来听听。”玄空骑着马养神,闭着眼随口应道。
      “我想大家既然没有目的地,不如我们一起去莱茵看看。那里水草丰美。”御栀本想着铁木真大汗已经将战火拉到了莱茵边上。她惦念着这个地方,故此回去。二来也想看看云游四方的姐姐是否回来了。
      “恩,也好。”玄空应着,随后即不说话。
      “桑,”火猛轻声叫到,“想家了我们就回去看看。”随后也陷入了沉默。
      经过这一段日子的战斗,御栀知道大家都有些乏累,由于没有高输出的剑侠或者先知。所以每次战斗的时间都比较长。这让玄空显得总是那么疲倦。活泼的他说话越来越少。
      御栀对于这点是很担心的。一路上他们想拉拢的剑侠和先知,要么是不喜和众人一起的独行者,要么已经有了自己队伍。这让原本就有些情绪的玄空更加恼火。
      大家就这样各自有心事的一路无话的前行。走不多远,即听见兵刀声,玄空原本沉寂的眼光突然又亮了起来。只见几百人围着一男一女在草丛中打得天昏地暗。玄空吼了一声,即冲了上去。那一男一女虽然攻击卓著,杀了不少敌人,可是自己却也明显支撑不住了。御栀见到情况紧急,立刻开始施展法术。玄空还是一招笑骂千军,御栀在旁边辅助攻击,而萧幽和火猛则隐藏在草丛里远程瞄准。过不多时,强盗支持不住,随即扬长而去。
      那名女子却已经累的昏厥过去。御栀见状,知是失血过多。还有些中毒,御栀先是一招救命的大巫医术,那女子身上的伤痕立刻以眼见般的速度恢复着,随后一招雪神附体,将所有毒素等负面影响消除。只见她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一些血色。嘤咛一声:“大哥,救我。”缓缓睁开眼,御栀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日月失色。她穿着的是淡黄色的法师袍,一凹一凸,尽显身材的玲珑有致。面容精致的让人难以形容。御栀有种预感,她的苦日子终于,要来了。
      “姑娘,已经没事了。那些强盗已经打跑了。”玄空温柔地笑着,这种温柔,御栀不曾见过。御栀的眼里,掠过一丝羡慕。
      “大哥,”她似乎还有些不信,看向她大哥,“没事了,你放心。”听到此话,这名女子才放下心来。郑重的向大家介绍自己。原来这兄妹二人,哥哥叫月轻童,妹妹叫月轻溣。二人也是在刚过去不就的大镇上买马。生性有些粗心的妹妹在掏银子的时候不小心将宝石袋子掉了出来。散了一地的宝石。所谓财不可外露。这才被强盗盯了稍,出城不远的时候,四五百人就围了上来。虽然他兄妹二人一个是剑侠,一个是先知,攻击超然。只可惜盗匪太多,杀不尽,都快将二人耗血致死。幸亏玄空即时赶到,否则他二人必死无疑。他兄妹二人是要赶去莱茵城外公外婆家的,没想到才出城就遇见这种事。说罢原委,月轻溣长长的眼睫毛上不禁泛起了泪珠,显得委屈之极。玄空不免安慰,说道他们四人也是去莱茵城,就一同去了。大家组队布阵,定是天下无敌了。月轻溣点点头,听到大家同去,才停止了哭泣。玄空又热情的像他兄妹二人介绍大家,介绍到御栀的时候说道:“这是我们队伍的小巫医,一样都是我的好兄弟。”御栀心中难免一痛。事情发展的太快了,快到来不及让她去思考。玄空,已然是别人的池中物,而自己,却已然绝望。御栀嘴角扯了扯,权当笑过。就带着猎犬去了离这里不远的江边。
      江水滔滔,她不禁想到一首词,君主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这种但求我们有共同联系的地方的这种可怜的心理,想必每个陷入爱情中的人都曾有过。御栀不禁想起了姐姐,和姐姐在一起的日子,是多么的快乐无忧。究竟怎么回事,事情就发展到如斯地步。姐姐跟随师兄他们去做客商花钱布下的任务,打九头蛇。竟一去不返。在一个风清日照的日子,姐姐的一封留书让她从此孤独一人。修炼到四级萨满,卜神附体,卜灵开启。她开始千里赶绝谷,这一路危险重重,若她不是个制药师,关键时刻总是靠吃些灵药保命,早已经命丧他乡。认识玄空的日子,是她最快乐的。也是最悲伤的。她开始患得患失。在小心翼翼的讨好下,最后竟也是一败涂地。他和月轻溣,不过只是第一次见面,他就已经温言温语,而这些,她从未有过。可细想来,她自己爱上他,不也是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了么?爱情真是奇妙。
      “你怎么了?”火猛走到她身边。
      “我想起了姐姐,不知她现在身在何处。”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下,御栀用手帕擦掉,她不要他看到痕迹。
      “难受,就哭出来。”火猛靠近她站了站。“肩膀,可以借给你,不收费。”
      御栀一愣,随即笑了。火猛原来也会安慰人,也会说冷笑话。她心下温暖,感激之情突显,“谢谢你,我没事。放心吧,萨满都是要面对冷言冷语和精神打击的,如果这关过不去,就不是个合格的萨满。你说我合格么?”
      “你是我见过,最好的萨满姑娘。”火猛很郑重,随即别过了头去。他知道,即使她再忙,也依旧会在战斗中给他和萧幽用上回春术,其实论理,萨满即使不管骑射和火枪,也是没人能说什么的。因为他们是远攻手,这意味着他们可以远离敌人进行攻击。他们必须学会自保也有条件学会自保。可是御栀胆子很小,当他们受一点伤,她就开始害怕担心,一个回春术让他身心都那么舒服。她的善良,让他倾心。深深的倾心。
      这一天后,玄空开始和月轻溣形影不离。他对她总是温柔如水,言行之间,颇见关怀。他性格开朗,说话幽默,月轻溣也乐得和他在一起。月轻童也默许不做异议。战斗时,玄空总是先笑骂千军,而后才让月轻溣开始群体魔法的扫荡。他怕她受伤。而御栀,还是要提前在月轻溣身上施展回春术的,她知道,先知是多么的脆弱。她怕等她想救,已然来不及。
      夕阳西下之时,这一行人在水边休息。玄空和月轻溣在一旁嬉闹,月轻童和萧幽在对酒畅饮,火猛在一旁沉默,似乎他天生就和说话有仇,而桑御栀,一个人坐在水边看着水里。不知是看自己那有些憔悴不善装扮的脸,还是水中那一对缠绵的鱼儿......

      五 衰草连天无意绪 雁声远向萧关去
      桑御栀和他们连走了一个月,越过千山万水,走过盗匪横行之处,越过妖兽横行之地。这一路大家都觉得修行大有益处。在不断的战斗中他们积累了经验,熟练了招式。御栀甚至有些觉得自己距离六级水平不远了。
      除了这个,似乎没有任何的事情可以让御栀感到一丝慰藉。这一个月,玄空对轻溣的感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御栀甚至觉得,这一个月过的比给大汗卜地卦还要消耗心力。她有些不支了。
      她累了,她好想找个地方歇一歇。
      刚进莱茵的国境,就看到了哀鸿遍野,民不聊生。战争总是那么残酷,御栀看到了众多被战火波及的人民在四处的潜逃,他们有的伤痕累累,有的生命垂危,这让御栀和大家的心灵都受到了重创。甚至易子而食,路皆有之。
      这些人最忙的莫过于御栀了,她的魔法根本就感到了不够用,众多带有伤势的平民和战士等等都来御栀的客房门前,排队等着她免费的治疗。或许只有这种忙碌才能让她忘记玄空,才能让她看不见他和轻溣的甜蜜。在这人间地狱,玄空做的是捂住轻溣的眼睛,不让她那纯洁无暇的心灵受到伤害,不让她看见人间的血腥和残忍。而御栀的眼里,却看到了一切。她突然响起了桑太太说的话:作为萨满,要有最敏感的心灵,感受万物生灵的悲喜,要尽我们所能,让一切都健康,平安。这是萨满的责任,也是御栀的责任。
      御栀的治疗并不是完全的不要回报,当谁家有用不着的药材都可以送到她这里来,她可以用它们炼丹,有的人就不用亲自医治,将丹药送出去就好了。一时间,小客栈被围的人山人海。幸好这家客栈的老板早早就避难远走他乡,否则看到这个场景早就心疼他的房子了。
      这一天,一位大娘排了三天队,终于轮到她了。她中了骑射专用的箭毒。御栀见到她时,她已经奄奄一息,被毒气耗得即将丧命。御栀看见了,立即施展雪神附体。一个小巫医术,使大娘痊愈。大娘感激的握着御栀的手,老泪纵横说不出话来,随后从包里拿出一颗草,送给了御栀。原来她是个哑人。御栀遣义工将她送出去,原来,这个小镇原有的药店医馆都已经被战火淹没,医生死伤无数。萨满早已经被调往前线与蒙古军铁骑对战。哪有多余的人来治疗这些平民和民间反抗势力的战士呢?看到御栀不辞辛苦不计回报的为大家治疗,遂有些人自发自来做义工,安排看病的人排队,休息,哪些是重症患者,哪些可以再等两天。因此倒也显得乱中有序。
      御栀一看大娘送给她的草,知道这是珍贵的龙吟草,这种草是炼制越级丹的重要配方。当下将草放进包裹,继续看下一个病人。这时只见玄空和轻溣来找她,从人群中挤过去。
      “我来有事找你,”玄空沉着脸,“轻溣和她哥是要去外公外婆家的,没想到这里变成这样,你又在这里做义工。可是他们也有急事,等不起,所以我想先送他们过去。然后再回来找你们。”
      “玄空你带他们回去好了,只是不知你是否还愿意回来。”御栀心下赌气,自己在这里累的头晕眼花,腰酸背痛,他却要带他的情人离开这危险的地方,就算不记挂自己和萧大哥他们,难道也看不见民间的疾苦么?
      “你这是什么话,我就是那样见利忘义的人么?我真是白认识你了。”
      御栀刚要还口,只见一个义工叫做□□的来送信,他本来已经被蒙古大炮打碎了房子,压在房下等死。是大家把他救了出来,御栀救了他的性命,因此他甚是感激。殷勤的为御栀的工作服务。也是义工的小队长。
      “桑神医,不得了了,蒙古兵见这里久攻不下,要杀进来屠城了。说投降的就不杀。可是城里的守军头领是个牛心孤拐,他是死都不肯投降的。蒙古军屠城了!怎么办啊!桑神医,你先走,我们平民死了就死了,哪个战争不死人!你快走,你活着,还会治疗更多的人!”众人一听蒙古军要屠城,顿时吓得民心惶惶,有的放声大哭,有的绝望无语。
      蒙古军的屠城是出了名的,当他们久攻不下,活着敌人太倔强不肯投降时,他们就会屠城。投降不杀,是他们的信念。
      大家不自觉的看像御栀,御栀也从未经过这些事,但还是哽咽道:“若是你们死了,留我何用?我去给谁治病呢!”大家听到这话,一方面感激御栀的并肩不弃,一方面为全城的人民担忧。
      “大家先安静,我去出城和蒙古将领谈谈。”御栀想着,自己好歹是占卜萨满,朝廷再怎么样也是要给几分薄面。看看有没有法子缓和一下。
      “桑神医,你不要去啊,蒙古军残暴。你去了回不来怎么办?”大家纷纷进言,劝阻御栀前去。御栀本想解释,可是自己是占卜萨满的事情坚决不能告诉别人,这是萨满的规矩。因此无从说起。
      玄空望着御栀,“你有把握?”
      御栀别过头去,“把握没有,活着回来还是有把握的。”大家一听御栀这么说,兼之之前的崇拜感情作祟,反对声顿时小了一些。
      当下御栀和玄空商议,晚上御栀一人去蒙古大帐。要大家在城头等候。
      月光洒满了清辉在御栀纵马的荒郊上,这时,她已经不再和玄空赌气,她的心理,装满了人民,装满了天下,已不是玄空一人就填的满的了。
      六 为救万民斗囚龙 巾帼虎胆亦称雄

      御栀到达蒙古军帐的时候,正是夜已深沉。她看了看那井然有序的蒙古军,心下暗道:难怪扫平四海,无处可敌。蒙古军真是铁军。那守军巡逻见到御栀一名女子骑马站在这里,不禁喝道:“什么人!这里是蒙古大军不知道么?擅入者死!女子,你速速离去吧!”
      “军大哥,请通报将军,说萨满桑御栀求见。”御栀声音有些疲累,但还是努力的大声。
      “我去通报。你们看好她。如果她突然袭击,定斩不饶。”那队长前去通报,其他守兵就那样死死盯着御栀,既不慌张,也不散漫。过不多时,只见一名将军快速冲了出来,“桑大夫,果然是你。我是阿尔斯楞。”随即命令守军继续巡逻。
      “桑大夫请。”阿尔斯楞命人将马迁到一边,将御栀带到中军大帐。
      “将军,多日不见,你已高升了。恭喜恭喜。”御栀也感到世事真巧。但想到莱茵小城里的数以万计的百姓,不免有愁上心头。
      “桑大夫,这夜深之时你孤身来我大帐,是决心在朝中任职,还是另有别事?”阿尔斯楞说话直爽,对于打哈哈这种没营养的官腔很是不习惯。
      “阿尔斯楞将军,我这次来,是为民请命来了。我也不和你客套了。我听说蒙古大军要屠城,我想为民请命!”御栀声音沉重,她说到此处不禁想到这些天那些城中淳朴的人民和他们喜获重生的感激,想起他们的眼神,就不免心悸。
      阿尔斯楞用了个眼神,帐中的兵士都退了出去。 “桑大夫,我知道你是占卜萨满。朝廷对于你的看重我也是知道的。可是桑大夫你不知道的是这是军队,这是战争!军队的军令有如高山,令下即行。不可更改。更改了军令的后果,桑大夫是聪明人,也可以想象。况且这是大汗亲自下的令。我们在这里已经盘欢了多日,那城主依旧不肯投降。这样我们的粮草军费皆是消耗巨大,这些你都想过么?况且即使我们占领了此处,民间依旧会反抗,反正他们也不肯接受我们,不肯承认我们的铁骑是神军。那么我们就得屠城!”
      阿尔斯楞义正词严,可是这些道理在桑御栀看来就是全城人民的催命符。她不懂军队,不懂战争,她只是不想一切都变得那样血腥和杀戮。她不想自己看到的是故乡的人草荒芜,哀魂处处。
      “就没有什么办法让大汗收回成命么?”桑御栀那疲惫而又哀伤的双眼看着阿尔斯楞。阿尔斯楞如今备受三王子重用和他的骁勇善战分不开的。而桑御栀当年一杯清露茶也让他的骁勇善战无后顾之忧。因此也算他承了她的情。
      他仔细想了想,说道:“这个办法太冒险。桑大夫,你可是占卜萨满。没有必要的。”
      “不,只要有一线生机,我就要试试。”桑御栀坚决的站了起来,用坚定的双眼看着阿尔斯楞。
      “曾经有只三首火龙带领无数妖兽,雄霸一方危害黎民。后来大汗调集无数高手将他囚禁在了一处荒岛上,并且布下了阵法将他们囚禁于那里。我曾听三王子说,大汗对于此事终究有憾。当时虽然控制住了他们,但是依旧杀不了他们。谁若是能杀了囚中之龙,大汗可以让这名勇士提出任何要求,只要大汗能够做到,就可以答应。”阿尔斯楞款款说完,“囚龙地在哪里?”桑御栀急急的问道。
      “从仙海湾那里,坐船可到。这是地图。”阿尔斯楞将地图递给桑御栀,“可笑我当年雄心万丈,从三王子处得到了地图,还想纠集高手去囚龙岛呢!”他自嘲的一笑,笑尽自己终究不再是当年那个愣头小子了。
      “有梦,总比一无所有要好得多。将军,谢谢你。”桑御栀刚要离开,回头看了看阿尔斯楞,“将军,请您务必设法晚一些日子,我怕我们赶不回来。”若是他们顺利杀了囚龙,而他们早已屠城,那就真的冤死了。
      “放心,屠城也不是说屠就屠的。我现在只是放出风去,让民心动摇。城不攻自破了。既然桑大夫执意如此,那么请您务必一切小心,不要忘记了自己还是个占卜萨满,不仅莱茵城的人民需要你,萨满界也是不能失去你。还有,所谓三首火龙,是因为他有三个头,而且会喷火。只是他喷火也是受限制的。我只知道一旦他喷火,除了高级武士,大家必死无疑。但是在他喷火时用一些妙法打断它,那么它会自受其害。我能帮你的也就这些了。”
      桑御栀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去。到达莱茵小城的时候,刚好天亮。火猛在城头站着一动不动,仿佛石化了般。见到御栀回来,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御栀回来后,许多人想问问结果怎么样。御栀先同队友一起商量,说明事情原委后,大家都沉默不语。
      “谁可以同我一起去囚龙岛?”御栀打破了这份沉默。
      “我和火猛没问题,为了大家,豁出去了!”萧幽最先表态。
      玄空这时却看向月轻溣,轻溣看向月轻童,轻童看向御栀。御栀心下不禁急的有些恼火。强行按着性子说道:“大家去不去都说个话。不要你看我我看你。再看这里就要变成万人坑了!”
      玄空怒道:“你吼什么!我们三个说不去了么!难道就你是救世大英雄!我们三个都是无情无义的小人!那囚龙岛是你想去就去的?那为什么这么久了也没人听说没人成功?别以为自己有很大的能耐,别忘了当初是谁救了你!要不是我,你现在正在鱼湾镇的强盗头子那里做他们的压寨夫人呢!”
      御栀不禁愣了,只听玄空一口一个我们三个,仿佛要把一个整体分割开来。再听到多大能耐,压寨夫人等句,更是下不来台。
      “大家商量着,我去静一静。”御栀站起身来,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她一步一步,仿佛是在拖步子。她走出了房间,看到门口堆积的黑压压的一群人。强忍着泪水道:“大家别急,我这里有个办法,有个地方那里有蒙古人的万赦令。只是路上有些危险,况且路途较远。我们几个正商量着怎么去。别担心,我们活下来还是有很大希望的。”众人一听,虽是一肚子的疑问,但看着桑御栀的脸色,已经不成人样。顿时让出一条路让她休息。还道她这段日子治病太频繁太劳累了。
      御栀走到一间空房。四壁空空,就像她的心,空空,空空。她什么都不想,她已什么都不能想。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立刻睡去。
      等她醒来,已是黄昏。阳光如浓血一般铺进来。一切都显得那么惨烈。
      “你醒啦。”萧幽扶着她起来,“你这一睡可好久啊。睡了两天了。”
      “他呢?”虽然心中不愿,可是御栀依旧问起了玄空。
      萧幽一窒,“他说先送轻溣他们会莱茵城,先看望外公外婆后他们再回来,最迟三天。御栀,你也理解一下,轻溣的外婆已是奄奄一息。他们之所以赶回去也是因为老人家想见他们最后一面。现在靠着灵药,顶多支持几个月了。”
      御栀心下冷笑,好多人都是理解先知的呢,她们脆弱,她们楚楚动人,她们攻击高超,可是谁又理解我们呢?在战斗时我们还要顾及所有人的生命,一旦出了一点差错,换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埋怨。就像那次,她只是魔法被耗尽,吃一颗灵药的功夫,轻溣就被敌人攻击,虽然最后险象环生,但最终被御栀救了回来。
      可是玄空却对她发了好一通脾气。埋怨她战斗时也胡思乱想不够专一。这样是会害死人的。
      御栀当即被扣了一个害人精的帽子。她没有辩解,没有说。她突然有些理解桑太太了,为什么桑太太千叮咛万嘱咐,说萨满要有胸怀。原来萨满和埋怨,早就是天生的兄弟,谁也离不开谁。
      为什么,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美丽的女先知在哪里都受人追捧,而萨满就要落得这样的下场。
      只见门被推开,□□进来了,“神医姑娘,您醒啦?大家都惦记着您。既然您没事那我们就放心了。”随后□□向萧幽使个眼色,萧幽会意。趁御栀发呆沉默的时候从她的药箱里偷偷拿出一颗天王补心丹。悄悄退出了房间。
      接下来的三天,御栀开始给城里许多急需抢救的人治疗,那些不着急的御栀就先拖着。她要炼丹。囚龙一去,九死一生。如果没有充足的丹药准备,那结果必然是凄惨收场。这三天她却从未见过火猛。再见时发现他眼角有些淤青未好的痕迹。
      三天后,玄空果然回来了。看得出轻溣的外婆似乎命在垂危了,因为轻溣的眼睫毛上时常蒙着水雾。而玄空则围着她转,百般哄着她。御栀练了一些神甲丸神护丸和神运丸,这些丹药可以增加人的防御能力。她必须准备充分,才能赶往囚龙岛。
      最后,大家身配药丸,身着宝甲,宝甲上镶有宝石。一切装备妥当,又回到了仙海湾。
      春情总到梨花薄,这时正是晚春。大家这一路上总有些别扭。除了玄空和轻溣,仿佛谁都没什么话说。
      到了仙海湾,找到了租船的穆图大叔,大家以高价买下他的船。大叔高兴,就请大家去他家吃饭喝酒。穆图大叔酒过三巡,开始胡说了起来:“这仙海湾的传说你们知道么?”
      “这谁不知道,不就是夜莺仙子的歌声么?”萧幽笑眯眯的接话。
      “你们那都是听人胡说的,夜莺仙子不是个女人,是男人。我见过。”穆图大叔的嘴角都已经喝的不利索了。
      “大叔你尽瞎说,仙子怎么可能是个男人?嘿嘿,不信,不信。”玄空已经有点多了。
      御栀问道:“大叔你跟我们说说,我信。”
      “姑娘,我就跟你一个人说。”说是只跟御栀一个人说,可是声音大的隔壁都能听见。
      “那时候我才五岁,一个人在仙海湾边上玩。那时候仙海湾还不叫仙海湾,叫迷人港。因为夏冬两季总是大雾天,船家不敢行水。”穆图又喝了一口酒润喉,“有一天,又是大雾,只见一个男人,领着一个小女孩在迷雾深处,我想那女孩定是他女儿。那男人唱歌好听极了。连夜莺都为之陶醉,风也为他停住。迷雾都痴恋的不肯散去。”
      “后来呢?”轻溣小声的问道。
      “后来他们就每个月月圆的时候都来唱。这里的人们喜欢并且习惯了这种歌声。那男人的歌声很中性,你听不出是男人唱的,还是女人。却永远美的让人没话说。我每个月圆夜都去那里看着他们。心想我要是那男人的儿子该有多好啊。就可以天天听他唱歌了。其实,后来我才发现,那里除了他们父女和我,还一个在那里听歌,只是刚开始雾太深了,没仔细瞧见。后来听见了,才更加确定的。”
      “是不是还有女孩的妈妈啊?”轻溣瞪着两只眼睛,单纯的问道。
      “嘿嘿,不是女孩的妈妈,是它的妈妈。”穆图指着御栀的猎犬说道。
      “啊?怎么是个狗啊?”轻溣大感失望。
      “是只狗,因为有一次,我好奇心大起,头天驾着船到了雾水后面。那次距离他们很近,看的虽然不是很真切,但绝不会看错。”大家顿时来了兴致,迷雾的港湾,孤独的男人带着猎犬,来给女儿唱歌。这一切听上去都那么神秘而浪漫。
      “但是后来有一天的晚上,那个男人就失踪了。狗也没了。只剩那个小女孩。那时女孩都长大了,变成了少女,她一个人每到月圆夜都来雾后面唱歌,好像在等她的父亲。而后她的父亲再也没有回来。她就唱了两年,就远走天涯了。再也没回来过。”
      “从那以后,这个地方就改做了仙海湾?”萧幽问道。
      “嗯,世人只道是夜莺仙子。其实只是一对可怜的父女罢了。”穆图喝的够多了。也就睡着了。
      听了这样凄美的故事,没喝酒的御栀和轻溣都睡不着觉。在静静的感受那份哀伤。
      “御栀姐姐,我知道你喜欢他。”轻溣突然开了口。
      御栀一惊,但是依旧没有回答。
      “可是,我们已经禀明了父母。外婆临终前看到我有了归处也欣慰的走了。”轻溣轻轻的道,“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对不起。”
      “轻溣,我在乎的,已不是这些。我只希望这次去囚龙岛,我们六个可以安然无恙的回来。城里的人民可以得救。至于其他,我不强求。祝你幸福。”御栀说完,就回了小屋。她静下心来,沐浴,祈祷,拿出卜灵。这次是万民卦。
      “似水流年去,病树前头万木春。”,卜辞竟然是这样,预兆:大凶。却是生门。
      御栀心下惴惴。望向窗外。
      窗外微风阵阵,大雾茫茫。

      七 夕阳何事近黄昏 不道人间犹有未招魂

      第二日,大家在穆图大叔的目送下,驾着船去了囚龙岛。
      在船上,御栀想起大凶二字,心下就不禁心慌。她看了看周围所有人,沉默却对她有情的火猛,嘻哈的萧幽,爱护自己妹妹勇猛的轻童,幽默有胆色有计谋的玄空,还有美丽清纯楚楚动人连自己都不忍心去恨的月轻溣。她不想失去他们任何一人。
      “我想跟大家说点事。”御栀召集大家一起来。
      御栀对大家千叮咛,万嘱咐。记得一定要小心。如果她不能施展法术,那么大家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吃上灵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大家都频频点头,也知道此行任重而道远。
      行了半日,按照地图的方向走。果然没有危险就到了囚龙岛。那里宛如一座巨型的宫殿。建筑恢弘。
      看着宫殿门口那被布下的阵法透明门,只许进不许出。除非打败囚龙。
      大家深吸了一口气,彼此使用法术将大家的有益状态提到最高。
      刚一步入宫内。回头只见一扇大门沉重而缓慢的关上了。昏暗的灯光看不见周围多远,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这里是楼梯。大家跟上来!"玄空走在前面,御栀和大家紧跟他的脚步。只见一些似兵非兵的尸妖,突然冲了上来。大致有七八个的样子。玄空立刻笑骂千军。可是笑骂千军只能束缚六人围着自己攻击。还是有一些散兵攻击其他人。
      御栀命令萧幽和火猛站的远一点攻击。而轻溣兄妹则开始自己的迅猛的攻击。这里黑暗异常,刚一进来就被妖怪打了个措手不及。
      幸好大家攻击较强,一会就将七八个小怪清理干净。
      ”你好。我是狮心王。”大家正在好奇,哪里冒出人说话的声音,只见大家登上了台阶,却看见一个身高三米多的狮头巨人站在这平台中央。“等了许久,终于又有人进来了。还是六个。我喜欢你们的心。知道我为什么叫狮心王么?因为我爱吃人的心。嘿嘿。嘿嘿嘿。”狮心王干笑了两声。玄空大吼:“狭路相逢勇者胜,大家上!”玄空立刻冲了上去,狮心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顿时和玄空拆起招来。御栀开始不断的为玄空治疗伤势。打了不到一会,只见狮心王周围突然冒出了一大批尸妖,这些尸妖突然冲了上来对每个人展开攻击。悬空一看不好,立刻一个笑骂千军牵制了五个小尸妖。可是还有一批在攻击每个人。还好他们攻击不算太强,否则早已全军覆没。
      御栀不断的开始治疗大家的伤势。疲累的感觉顿时涌起了心头。可是一抬头看见大家血淋淋的伤势,就已经忘记了疲累,不断地施展回春术,小巫医术。萧幽的毒箭万箭齐发,火猛的火枪也枪枪中的。御栀不断的给狮心王施展黑鸦蛊惑,充溢的毒素弥漫了狮心王全身。终于,他倒下了。可是众人已经疲累不堪。最终咬牙坚持杀光了所有的尸妖后,来检查狮心王是否真的死了。
      只见狮心王眼睛半睁着,看着他们。“人类,为什么。呵呵。自由......”
      它笑了。
      众人疑惑不解,为什么死了狮心王倒笑了。可是不解归不解,狮心王终于是死了。
      大家休息了片刻,决定打开狮心王背后那扇门。
      “我想我们错了,我们一直以为这里也就一些小妖和三首火龙。只是现在看来,比狮心王强的比三首火龙弱的应该还有好几个。大家要小心。”玄空判断道。
      打开了这扇门,幽兰的光芒照亮了殿堂。两只小蓝龙恣意的摇着尾巴,仿佛没什么攻击力。轻溣走上去,“好漂亮的小蓝龙啊!”只说了一句,“啊!玄空大哥,我不能动了。”小蓝龙突然冲了上来,开始对轻溣展开疯狂的攻击。它们的魔法诡异带着定身的辅助作用。玄空立刻冲了上去,和众人联合杀了这两只小蓝龙。
      “吓死我了,它们竟然还会定身。这和我哥哥他们剑侠的点穴差不多。真是怕人。”众人一致点头,玄空也细心安慰。但是当众人走出这个房间拐弯的时候,看到的怪物竟然是和狮心王那里的尸妖差不多的魔堡守卫。众人有了先前的教训,采用众人集中攻击的技巧,让玄空只引来其中五六个,大家集中攻击。这样消灭的速度就比较快。耗了大半日,终于杀光了所有的魔堡守卫。看到前面又是一条走廊,还带着拐弯,玄空不禁道:“大家小心,那蓝龙,必定还有。”众人随着玄空亦步亦趋的向前走,却不禁惊呆了。
      只见一条蓝龙盘在大堂中央,那个头是狮心王的两倍。玄空二话不说,一个笑骂千军将巨虬引来,大家立即备战。巨虬的攻击果然厉害,在不断的战斗中,御栀深切感到了力不从心。而且它还带有定身的技能,玄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轻童在偷偷在小蓝龙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却看见一个高一米的巨蛋。许多的小蓝龙都是从这里孵化出来的。他大吼一声,让玄空把巨虬引到这里来,巨虬一看玄空在向龙蛋的方向撤去,不禁大急。攻击更加的疯狂,偶尔还有群体魔法放出来。御栀一看不得了,立刻吃了一颗理气丹,恢复了一部分的魔法。在不断的给大家加血中喊着:“轻童大哥,你去将蛋打碎。”月轻童心中也是这个主意,却奈何那蛋壳硬如磐石。御栀一看:“轻童大哥,你攻击一点,不断攻击。”巨大的魔法撞击震得大家都要站立不住,玄空咬紧牙关忍着伤势不断的攻击着巨虬。果然,当月轻童集全身之力攻击蛋的一点时,蛋有些震动,这是也有小蓝龙从蛋里冒出头来。接连的攻击令蛋终于坚持不住,碎裂开来。一团蓝色的雾气弥漫,巨虬一看蛋已碎,心痛不已。攻击的力度也大大软了。随后,竟然不攻击了。站在那里,看着破碎的蛋壳。它大大的蓝色眼睛闪了闪,滴下了泪水。
      “它应该是一位母亲。”御栀叹息道。
      御栀走上前去,对巨虬说道:“你别怕。”随后用巫医之舞这样消耗心力的法术重聚了蓝色的雾气,将蛋壳重新凝聚了起来。巨虬看着这一切,兴奋的难以言表。又有小蓝龙从蛋壳里跑了出来,投进了巨虬的怀抱。巨虬宠溺的看着它的孩子们。它想了想,随后从身上拿出一颗珠子挂在御栀的脖子上。示意大家可以继续前行。
      “原来武力不是万能的。”轻溣感叹道。
      接下来的时候,所有的龙堡守卫都已经消失不见。御栀脖子上的宝珠淡淡的发着光晕。众人一直走,过了长长的走廊。走廊上一根根高耸的柱子上刻着龙盘柱。那龙不怒自威,却没有角,显得神秘而雄伟。
      “你们来了。”一个古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突然一片清辉洒下来,御栀看见一只巨大的蟠龙卧在一扇门前。
      “我是青螭,我知道你们得了蓝的东海珠。所以守卫们都避开光芒了。”青螭艰难的抬起头来。
      “青螭前辈,您能让开让我们进去么?”轻溣走上前去,看着青螭的伤势。不禁回头看了看御栀。“姐姐,你救救前辈吧。”那不忍的眼神打动了御栀。
      御栀走上来,看了看青螭,“前辈,我无能为力。”随后一记雪神附体,青螭仿佛回光返照了一样。
      “谢谢你,小朋友。你让我临死之时舒服了些。这些年来,我每日受这诅咒的煎熬,已经承受不住了。我马上就要死了,我死后,你们可以推开后面那扇门。只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们,第三关难得很哪。你们要对付的敌人是非常的强大,当年也是我龙族的天才,如今也是疯子里的天才!”青螭努力站了起来,仿佛死了也要站立在天地间,
      “难道三首火龙已经疯了?”玄空不禁道。
      “如若你是高贵的龙族,被人捉了来当囚犯,还有专门的强大的妖兽看管你,你会不疯?”青螭不忿道,“我看你比他疯的更快!”
      “前辈,你是说第三关除了三首火龙还有别的强大妖兽?”御栀听出青螭的话不寻常。
      “是的,那是几个术士用禁术化作的宽翅鱼,威力巨大无比,负责看守三首蛟。不过你们很幸运,这些日子,这妖鱼不在。它赶往你们人类的传讯地通报我的死讯去了。因为三首蛟已经疯了,而且这宫殿的禁制威力巨大无比,它根本逃不出去。挣扎了这些年,它的功力大不如前了。所以你们现在去,还算安全。祝你们幸运。小朋友,谢谢你的雪神附体,终于要自由了。我们高贵的龙族又少了一个做囚犯的。”带着无限的回音,青螭化作一阵青烟,散了。
      “我们人类总说妖兽可恶,可是我们不也强占着它们的领地?难道这天地间,人真的是万物的主宰?还是顾命自封的伪神?”御栀幽幽念叨着,火猛看着她不说话。众人也看着她,她才清醒,“走吧。”
      第三扇门缓缓打开。却是一片汪洋。
      “怎么这么多鲨鱼?”萧幽大惊。
      玄空一记笑骂千军,众人均开始了战斗。鲨鱼,四处都是鲨鱼群。它们嗅着血腥味不断的包围着这里,一颗,两颗,只见理气丹越来越少。御栀不禁大急,一招巫医之舞,为所有的队友们治疗伤势。
      那快如风的羽箭,砰砰作响的枪弹,在这无尽的鲨鱼面前,显得那样渺小无力。
      “大家都吃药,发了疯的打!”玄空怒吼一声,空气中浓密的血腥味刺激了鲨鱼,同时也刺激了所有的英雄们。大家顿时不再吝啬自己的魔法和斗气。相互配合的狠招相互交错辉映,顿时鲨鱼们的尸体开始随着水流飘荡。众人以鲨鱼尸体为盾,阻挡着怪物的攻击。
      当最后一只鲨鱼死去时,御栀盘膝而坐,升级的光芒笼罩着她,而她的表情却有一丝苍白。过分使用魔法导致她的体力有些不支。而先知是不会有这样危险的,不说先知那迅速的恢复魔法的天资,单一招魔法即可恢复大量的魔法,而不伤害身体。
      步入六级的御栀,脑中的封印逐渐被解开。映在眼前的是那古老的秘术----回生。而回生的代价,却是她承受不起的。她脸色苍白,想到绝谷村那些面容古老沟壑满布的老人们,御栀的心口不禁有些痛。
      “我六级了。”御栀的话语没有一丝喜色。
      “这样我们的把握就更大了一些,大家继续前行。”玄空不禁点头道。
      众人随着玄空逐步一点一点在这深海谷中前行,经过四次蛇形道,他们终于看见了一个背影,那巨大的身体,怪异的三首,中间的头上带着一个类似符咒的头带,他们知道三首蛟就在眼前。可是三首蛟仿佛没有感应到背后的敌人,一动不动的在那里坐着。
      “老规矩,我和轻童上,轻溣你一定要靠后不要逞强,萧幽和火猛远程攻击。御栀你给我治疗,放出你的猎犬来。现在能攻击都要攻击,御栀你也要不断黑鸦蛊惑,否则打败他很难。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什么实力。”玄空郑重的嘱咐着大家所有人。
      御栀望着玄空的眼,想起卜辞上大凶二字,“玄空,一定要小心。他会喷火。轻童你的点穴要时常用。玄空,你就不要冲锋了,在他喷火时在用,将军说过他的喷火一旦被打断,就会被反噬。”玄空点头,御栀开始布阵,召唤出了猎犬。
      “啊!人类!报仇!”三首蛟突然冲了过来,玄空见状,立刻迎了上去。众人开始了齐心协力的攻击。御栀发现玄空的伤势并没有想象的厉害。在不断治疗的同时不断的给三首蛟用黑鸦蛊惑。枝枝箭发出破空的声音,火枪震得这深海谷似乎都开始震荡。
      三首蛟顿时发了狂,身体里的毒素开始起了作用。它不知道合作的能力可以这样大,顿时火从心起。一阵铺天盖地的火焰弥漫着周围,御栀,轻溣,和火猛萧幽还好,距离的较远,可是轻童的顿时受到了火焰烧灼的煎熬,玄空也有些支持不住,一记冲锋斩阻断了三首蛟的攻击。御栀见状不好,巫医之舞顿时施展了起来,轻童和玄空都受到了治疗。在痛和治疗的不断煎熬中,大家苦苦支撑。三首蛟身体庞大,许多时候可以发起群起攻击,这让轻童支持不住。灵丹开始越用越少。这样打了四个时辰,大家除了御栀再也没有人有合适的灵丹服用。
      “大家坚持一下,三首蛟要不行了。它与阵法对抗多年,功力早已经被消耗的七七八八,大家在坚持一下。”御栀不断鼓励着,闲暇之极还给轻童施展了回春。众人的手势,指决在魔法对抗的碰撞的光芒里不断转换。众人的衣甲已经被余震震得破烂不堪,玄空嘴角也溢出了鲜血。此时御栀一看包里,“遭了,理气丹没有了,这可怎么办?”御栀慌了,她不知道这种关键的时刻她没了理气丹,魔法已经耗尽,她能怎么办?而此时三首蛟蓄势待发,一阵有如火山爆发的火焰喷了出来。轻童顿时被烧得衣不蔽体,倒了下去。
      “大哥!”轻溣纵马冲了上去,开始扶起轻童向后撤,三首蛟的火焰伤害太大了,那浓烈的火焰烧得轻溣的生命光泽越来越淡,而御栀的魔法却只够施展一次小巫医术,她是给已经支持不起的玄空还是即将死在火焰中的轻溣?御栀踌躇了。
      “神医,多亏了您。我给您磕头了。”□□的声音在御栀的脑中响起。
      那城中的人民殷切盼望的眼神,求生,求生,求生!
      御栀的心都要被撕碎了,没有了先知大家还可以支撑,没有了武士,所有人都会死!他们会死,城中的数以万计的老百姓,都要死!御栀忍着眼角的泪,闭着眼睛给玄空施展了小巫医术。
      “不!救轻溣!!!”玄空的眼睛仿佛要瞪了出来,他的心即将跳了出来!他的轻溣,带着她哥哥重伤昏迷的身体,二人都倒下了,摔下了马!众人一看,眼睛都红了。那不顾命的打法,誓与三首蛟同归于尽!御栀看着玄空的眼睛,那责怪,那悲愤,御栀知道,埋怨又要来了。可是她没办法,武士不能死。
      “轻溣,对不起。”御栀的心开始纠结,她恨不得自己去死!
      在大家的发疯的拼命下,三首蛟大吼了一声,终于倒下了。倒下的那刻,整个海底谷震荡了。
      玄空不顾自己要命的伤势,立刻跑了过去抱起了轻溣。“轻溣,轻溣,你醒醒。”玄空哭了,那悲伤仿佛这深海谷中无尽的海水,弥漫了整个海谷。让御栀疯狂。御栀的魔法恢复了一些,她治疗了轻童。
      轻童醒得那刻,看见已经没了气息的轻溣,仰天长啸!
      巨大的吼声,在整个海谷震荡。而玄空也停止了哭泣。他抱着轻溣的尸体,打开了最后一扇门。门后,是囚龙岛宫殿的外面,可以看见他们来时乘坐的小船。那时轻溣紧张的握着他的手,轻轻依偎着他。她的睫毛那么美,忽闪忽闪,总是那么灵动。
      众人都出来了。“玄空,我们先离开这里吧。”萧幽还是众人中最冷静的那个,玄空没有理他。抱着轻溣上了船。众人先后上了船,御栀不敢说话,她不敢看玄空的眼神,她不敢说话,不敢坐在船的前面。一个人缩在船尾,想着那句,大凶,生门。御栀无限的悔恨开始有如这仙海湾的湖水,无尽无休,波涛汹涌。
      八 背灯和月就花阴 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她见到了大汗。
      那威武的,慈祥的,勇猛的,自信的大汗。所有的赞美的词汇形容他都不为过。
      她将三首蛟头上的镇压符交给了大汗,大汗给了御栀特赦令。蒙古人,最崇拜勇士。
      那一天城中欢欣鼓舞,举城欢庆。
      玄空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他守着轻溣的尸体。开始纵酒,开始放浪形骸。
      “玄空大哥,你真厉害。那么多人打你一个,你都不受什么伤的。”轻溣崇拜的看着他。
      “玄空大哥,你看水边有只小乌龟,它的壳上写着武士玄空呢,嘻嘻。”轻溣在水边和他嬉闹。
      “啊,怎么是只狗啊?”轻溣失望的听穆图大叔讲故事。
      “玄空大哥,我不能动了!”轻溣惊恐的看着他求救。
      一切仿佛发生在昨天。
      门开了,是御栀,桑御栀。
      “我可以救她。”御栀的声音有些颤抖。
      玄空一愣,手中的酒壶碎了。他缓缓的抬头,“没有骗我?”玄空问她。
      “你终究是不信我。”御栀低下了头去。
      “御栀,以前都是我不对,你原谅我。你救她救她救她救她啊!”玄空瞬间奔了过来,抱着御栀的腿,哭着求她。
      “玄空,如果我死了,你会如此待我么?”御栀声音依旧颤抖着。
      玄空愣了,在发怔的瞬间后。御栀道,“你不用回答了。把她的身体交给我。明天,去仙海湾穆图大叔家里接她。”
      御栀走了,头也没有回。她知道,那答案一定会让她失望。与其这样,不如不要听。
      第二天,玄空站在穆图大叔家门外,踟蹰着不敢近前。他怕失望,他怕看不到她的影子。
      门开了,轻溣完好的站在了他的面前。二人紧紧相拥。忘记了天地,忘记了囚龙岛,忘记了仙海湾,也忘记了,桑御栀。

      绝谷内,一个苍老的身影拄着拐杖,带着猎犬,缓缓的走进绝谷村。
      她的脚步这样慢,慢的许久许久,也并没有进村。
      “如果用青春,和几十年的生命可以换回她的性命。那么我会做,只为天地间有情人成眷属,只为你不再苦痛。姐姐,你跟我想的也是一样的,对么?”她缓缓的走着,缓缓的走着。此时夕阳西下,光辉再次照在她的脸上。却已不再美丽,有的是沟壑满布的皱纹。
      "你终究选了这条路."桑太太桑御棋站在村口,呢喃着。
      御栀缓缓别过头去,看向村口外,那巍峨的高山,云雾缭绕的仙海湾。她想起使用回生前她一个人坐在仙海湾旁大哭了一场,泪水,尽数落在了湖水中。她终究转回了头,一步一步,步入了终生不再出来的绝谷。

      仙海湾的真相,是一个叫夜影的男人,一个有名的六级萨满,在一次意外中,永远失去了他的妻子。于是他带着女儿每每来仙海湾唱歌祭奠。后来迫于生活他去了佣兵团,在一次任务中,他的好兄弟被敌人偷袭致死。他全了兄弟之义。吃了越级丹使用了回生。用他的青春,美丽的声音换回了他的兄弟。却永远失去了他的女儿。在绝谷中,他失去了声音,成了哑人。改了名字-----永晨。
      萨满,就是奉献的全部诠释。
      自御栀施法那夜后,仙海湾的湖水突然变得咸了,和海水一样咸,一样苦涩,一样充满厚重的回忆。
      自此更名----咸海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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