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岁月》布依风情

7、凤凰台上忆吹萧

　　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起来慵自梳头。任宝奁尘满，日上帘钩。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休休！者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则难留。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

　　《凤凰台上忆吹萧》此词调始见于宋朝，以李清照的这首为代表，得名于《列仙传》弄玉和萧史的故事。

　　李清照号易安居士，济南章丘人，出身于书香仕宦之家。据说她自幼博通诗书，过目不忘，语出惊人，才华横溢，少女时代即名噪一时。十八岁与太学生赵明诚结为伉俪，情趣相投，早年生活幸福。靖康之变后，李清照随夫南渡，生活渐不如前，后赵明诚病逝，李清照漂泊于乱世，处境凄凉，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逝于临安，享年七十二岁。

　　李清照是我喜欢的词人之一。她擅长书画，通音律，晓金石，而尤精诗词。

　　李清照的词早年多写闺中生活情趣，词风清新俊秀。《如梦令》就是其中之一：“……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南渡后多写身世之痛和时世之悲，词风趋于凄咽悲楚。如《声声慢》：“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怎一个愁字了得？”

　　本文开头的这首《凤凰台上忆吹萧》，李清照作于早期和赵明诚小别后。抒发了离别后深情的思念和独居的幽怨。

　　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起来慵自梳头。（上片前三句写彻夜难眠，晨起慵懒的无聊。）任宝奁尘满，日上帘钩。（次二句进一步写女主人公的心绪不宁。“女为悦己者容”，悦己者不在身边，又何必容？一个“任”字，可见思念之深。）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生怕”二字由情态转情思，愁苦似乎不仅在“离怀”，很多事，都是“欲说还休”。封建时代的女子，言行受着世俗的约束，不得不谨言慎行。）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末句说“瘦”，又说“非干”，“不是”。最近瘦了，与生病和醉酒无关，也不是悲春伤秋，那是为了什么呢？吞吞吐吐，似说未说，极尽婉约蕴藉之妙。）

　　休休！（下片起用叠词强调感叹，了结前段离别的思念，转入对远行丈夫的怀念。）者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则难留。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阳关：即古时送别乐曲《阳关三叠》。武陵人远：原指陶渊明《桃花源记》中的渔人，此处借指远方的爱人赵明诚。秦楼：亦称凤楼、凤台。相传春秋时有个萧史，善吹箫，作凤鸣，秦穆公以女弄玉妻之，筑凤台以居，一夕吹箫引凤，夫妇乘凤而去。李清照化用此典，不仅写出她对丈夫赵明诚的思念，还暗合调名，照应题意。）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后几句，反复渲染自己的愁绪，望眼欲穿，不见爱人归来。一唱三迭，抒尽痴心痴情，曲折婉转，满篇情至之语，一片肺腑之言。）

　　这首《凤凰台上忆吹萧》，按生活的逻辑自然展开，情意随叙事脉脉流淌，叙事抒情曲折婉转，表现了女主人公丰富而复杂的内心世界。李清照，一个鲜活的痴情的多愁善感的女子，仿佛就在眼前。她的痴心痴情，连我这样不识爱情滋味的女子，都为之动容。

　　李清照，不愧为婉约词的代表人。一曲小别，都是那么动人心弦。

　　李清照的作品是和愁字分不开的，从开始的情愁，到家破人亡的家愁，再到江山沦陷的国愁。这纷繁的愁绪是中华精神文明史上的一座丰碑。

　　目睹国破家亡，李清照“虽处忧患穷困而志不屈”，在“寻寻觅觅、冷冷清清”的晚年，她殚精竭虑，编撰《金石录》，完成丈夫赵明诚未竟之功。

　　李清照词文绝妙，鬼斧神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被尊为婉约宗主。她的诗文感时咏史，与词风迥异。如《夏日绝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她还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位名字被用作外太空环形山的女性。

　　正是：
　　大河百代，众浪齐奔，淘尽万古英雄汉
　　词苑千载，群芳竞秀，盛开一枝女儿花

　　李清照，一个如凤凰般的传奇女子。

　　《刘向·列仙传·卷上·萧史》，原文为：“萧史善吹箫，作凤鸣。秦穆公以女妻之，作凤楼，教弄玉吹箫，感凤来集，弄玉乘凤，萧史乘龙，夫妇同仙去。”

　　弄玉与萧史的故事，是传奇，所以有个美满结局。而李清照，一个虽如传奇般却鲜活的女子，生在了那样的乱世，后半生饱经飘零孤苦，亦受到过封建世俗的指责。她的内心，该是怎样的无奈？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楼空江自流。

　　凤凰台上，凤已去，萧声是否还依旧？

作者有话说

忙了一上午，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