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如旧》慕容玉狐

2、第二章

　　时光荏苒，不容回首，秋来春往间，不觉已过了十二个冬夏。纪青云眼看着林若烟终于被自己调教成了一个坚忍不拔的文武全才，心里总算有了丝安慰。可随着岁月的流逝，林若烟竟生得越来越像他的父亲，唯一不同的是当年的林暮雪不会半点武功，而如今的林若烟却可以称得上是武中高手，这让纪青云对林暮雪的思念日甚一日。
　　人的生命力往往就靠着根精神支柱撑着，有希望就有明天，当这根精神支柱倒塌的时候，也是生命力行至终点的时候。
　　纪青云没有遗憾了，除了无尽的追忆再无其他，终于一病不起。
　　他问云中燕：“雅轩最近怎么样？”
　　云中燕道：“按教主的指示，属下已将教中各项武典尽数传与了少爷，少爷天生资质就高，再加上他够勤奋，所以依他现在的身手，估计在江湖上也可算是顶尖的了。”
　　纪青云叹了口气：“只是他太浮躁，求胜心太切。若烟呢，就太过冷静，世事在他眼里都是一片浮华，这一点，也是暮雪的真传，怎么也教不来的。”
　　云中燕道：“这样也好，将来由林少爷从旁辅佐，少爷定能得志。”
　　纪青云道：“我有说过让雅轩继我之位吗？”
　　云中燕慌忙跪倒：“教主三思。”
　　纪青云又问：“若烟的武功你也看到了，若安排他们两个比武，你认为谁会赢？”
　　“属下……不敢妄断。可是教主之位岂能……”
　　纪青云袖子一挥：“安排他们三天后比武，赢的做教主，输的做右护法，地点……就设在暮雪坟前。”
　　云中燕哑然。
　　无甚废话，三日后，皓月教后园，林暮雪坟前。
　　教中弟子齐聚，园子当中一把雕花宽椅上纪青云正襟危坐，左护法云中燕肃立在侧。
　　林花飘影，暗香沉沉。林若烟一身素白，清贵出尘，微风掀起他的长发，柔柔的飘摆在肩侧，狭长的眸光中，透着清澈的光辉，黯然的观视着天地的一切，却是那样的俘获人心。
　　站在他对面的年轻人，身着玄金色的华服，体态健硕，眉目飞扬，唇角处噙着一抹不甚明显的笑意，一双墨色眼眸毫不避讳的望着林若烟，当中的光彩悠远绵长。却不是纪雅轩又是何人。
　　一声铜锣响，林若烟猛然抬眸，眼前寒光一道，纪雅轩指间甩出的杀气已逼近面门。果然是高手过招，无需太多花哨，这刚一开场，众人的心就被提到了喉咙眼。
　　林若烟不惊不忙，足下轻轻一点，人已向后撤开，优雅的偏了下头，寒光劈了个空。一个旋身再次落回了原地，飞舞的衣袂仿佛盛开的白莲又悄然合拢，原本黯然的目光中，添了分忧伤。
　　云中燕掏出帕子拭了下额头，纪青云脸色白的像纸，冷的像雪，望着林若烟，重重的咳了两声。
　　纪雅轩出手失利，眉头微皱。正惊时，林若烟掌风已到，速度之快，实非纪雅轩所料。既然躲不成，只得咬牙硬接，这一掌对上，堪之为强龙对猛虎。强大的气力在二人周围连爆而起，沙石满天。林若烟头上冷汗涔涔，纪雅轩唇色发青。不到半刻，后者已然体力不支，纪雅轩凝望着对面的林若烟，强忍着胸口上涌的腥热，低低道：“你果然做到无情，只希望皓月教日后在你的手里，莫行嗜血之事就好。”正生撤掌之念，对方掌中之气忽然凭空消散，纪雅轩来不及反应，双掌惯性冲出，将林若烟平平推出老远，直至单膝跪倒。
　　云中燕当下跑到纪雅轩身旁：“恭喜少爷即将登上少教主之位。”
　　纪雅轩的目光还停留在林若烟身上，口里呐呐道：“……可是，可是他……”
　　云中燕在他胳膊上用力拉了一下，贴上他耳边小声道：“人心所向，他也认为这个结果才是最好的。”
　　纪雅轩不再说话了。
　　纪青云灰着一张脸，将皓月令牌交给了儿子，嘱咐了几句，叫众人散了。
　　林花冷冷，微风瑟索，园里只剩下了他与林若烟两人。面对着一座孤坟，纪青云道：“十二年了，韩万钧的儿子我始终没找到，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雅轩虽然遇事头脑冷静，武功也不弱，但他没有你那么好的隐忍力。你既然让他做了教主，那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纪青云苍劲有力的手忽地拍在林若烟肩头：“留在他身边，无论发生什么，我只要你保住雅轩的命。”
　　林若烟一滞，随即在父亲坟前曲膝跪下，浓密的睫毛在风中轻颤：“若烟谨记，师父放心。”
　　得来这句话，纪青云总算长出一口气，知子莫若父，人始终是自私的，他不希望纪雅轩走自己的老路，若非自己心有牵挂，恐怕十二年前已随那人去了。如今，他了无牵挂，心头只剩林暮雪三个字。
　　拉着林若烟，没走两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林若烟惊呼出口。与此同时，一道玄金色的身影不知从什么地方也扑了过来，发出同样的惊呼。
　　三日后，林暮雪旁边多了座新坟。纪雅轩正式成为皓月教新任教主，左护法依旧是云中燕，协同教主主管教中事务。对外帮交，则由右护法林若烟全权处理。任命当日，林若烟便收到教主的第一件指令——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