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Fly Wings

5、进京

　　有了十分‘厚道’的绿林的加入，路途变得更加愉快了。那位大小姐没有跟我结交的意思，本来出于礼貌，我应该去拜访一下，联络联络感情的，可是我说出我的打算时，赤城和绿林竟然一致劝阻，最后只是打发人送了礼物便不了了之了。
　　旅途的终点到了，都城安阜近在眼前，不愧是国都，这里的繁华不是我生长的那个小城镇所能比拟的，路旁挤满了热情围观的人群，可是看着喧嚣的他们，我只感觉陌生和疲惫，一个恍惚仿佛回到了以前觥筹交错的喧嚣舞会，狠掐了下掌心，将自己的心神拉回，深吸口气，将那沉闷的不适从胸中挤出。
　　按照安排，今晚要在驿站住一晚，稍作休息，明天才进宫，等到所有人到齐后就准备选拔。赤城之前有跟我打过招呼，让我做好心理准备，可是到达驿站的时候我还是很不习惯。这次被选中的孩子并不都是拥有显赫身份，但毕竟都是皇氏一族，而且皇帝也下了旨，所以驿站的官员都是按照接待皇亲的套路来办，所以当我走出轿子的那一刻，“哗啦”一声所有人都黑压压地跪了一地，连赤城和绿林也都跪下了，那叫一个整齐划一！可我就是一个感觉——郁闷，翻了个白眼，看着那位大小姐施施然地进入大厅，抬起头看着蓝蓝的天空，让我从这群跪着的人之前走过，我非常确定我做不到。
　　“都起来！”虽然不知道说出这样的话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我还是说了。
　　如同一颗是字字投入平静的湖面，泛起阵阵涟漪。听了我的话后，众人迟疑地低声议论着，却没人起身。我在等待，等待他们的结论，与嘈杂低语的众人相比，独自一人静静站在那望着天空的我如同被孤立一般。
　　这时的我并没有看见赤城以及其复杂的眼神看了我许久，方才拍衣起身。
　　听见声音的我收回眼神，对着他绽放出灿烂的微笑。“都聋了吗？都起来！”话从赤城的口中说出，跟我说出时时截然不同的结果，大家仿佛得到了保证般陆续起身，让我的自尊心小受打击了一番。
　　进到客厅，那位大小姐早已等得不耐烦，只是碍于形象不好发作。驿站的管事上前简明扼要地做了说明，本来还打算继续说些场面话，却被那位大小姐带着怒意的不耐话语打断，管事便将我们带领到各自的住处。此时我才记起，我一直只是知道那位大小姐姓皇，却不知道她的名讳。
　　走进管事安排的院子，便看见李宝带着四五个人早已等侯在那。进屋后，管事说了一通主旨为“好好休息”的谄媚话语后离开了，虽然见过的阿谀奉承不少，可还是不得不佩服他能将短短的四个字就能概括的话语说了将近两盏茶的功夫，而且我私下认为如果不是绿林的脸越来越黑，他还会如滔滔江水般绵延不绝下去。说道绿林，我就纳闷，他不是应该呆在那位大小姐身边么，怎么也跟着来了！不过……
　　我正准备发问，李宝便领着那四五人上前：“小姐，这是上头指派来的人，入宫后跟奴才一起伺候您的，一个老妈子……”
　　“给小姐请安，奴婢安氏。”随着李宝的介绍，那位老妈子上前，说着就要跪下。
　　“别跪！”我忙出声制止。
　　“请了安就退下吧！”李宝知道我不喜欢受人跪拜，连忙吩咐。
　　对于我的要求，安氏虽有疑问却也老练恭顺地退下了，明显是见过场面知道分寸的人。
　　“两个大丫头……”李宝接着介绍。
　　“见过小姐，奴婢秀兰。”
　　“见过小姐，奴婢小雅。”两人上前，较美的是秀兰，小雅就比较内向。
　　“两个小侍婢，她们俩还请小姐赐名，讨个恩典！”竟然是双胞胎，我的好奇心被勾起，可是听完李宝的解说，我有翻白眼的冲动，瞥见屋外天空中的白云时聚时散。
　　“云凝，云舒。”
　　“谢谢小姐！”两人战战兢兢地道谢。
　　“不必那么拘束，先下去吧！”记挂着心中的疑问，我只想他们快点离开。
　　“该忙什么忙什么，快去！还……”李宝在一旁讨好地附和。
　　“好了！”伸手制止了李宝，我转头看向绿林，却一下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有些犹豫。
　　“怎么了？”赤城看出了我的疑问。
　　“想问问那位大小姐叫什么，刚刚突然想起我一直都不知道。”
　　“尧州太守的女儿，从母姓，闺名习儿。”
　　“你中暑了？”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大小姐，不过赤城的回答太公式化，不正常。
　　“没有。”赤城在厚道的绿林开口前给了我答案。
　　“闹肚子？”那下一个。
　　“没有！”
　　……
　　“便秘？”我能想到的第十个病名。绿林被我和赤城莫名其妙的问道弄愣了。
　　“我很好，大小姐，你再问下去我就真的有毛病了！你想问什么？”赤城忍不住了。
　　“你不怎么对劲，我还以为你生病了！”我老实地说出实话。
　　闻言，赤城喝茶的动作停在当中，似乎考虑了一下，将茶杯放下，对我说：“刚刚为什么那么做？”
　　“刚刚？”什么时候？不是我故意装傻，是这个词语范围太模糊了。
　　“驿站门口。”
　　“只是不喜欢……不喜欢被人跪，大家都一样……那么多人跪着，就我一人像白杨一样站着，再说了，我是没白杨挺拔，人家白杨要长得挺拔还需要时间呢，你们那样为了表示我的特殊，不是摆明了说人家个头矮嘛，也不想想，我今年四岁，过个十年八年，人家肯定长得比白杨挺拔的！”垂下眼，将我真实的想法掩盖住。
　　“众生平等吗？”听完前面几句，赤城颇有感慨，可是听到后面的话，赤城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而绿林听完笑得前俯后仰。
　　“嗯嗯，我很期待你十年八年后长成挺拔白杨的样子。”赤城很快恢复正常，很没诚意的应和，接着又说：“明天就是我此次护卫工作的最后一程了，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啊！以后见面的机会不多了吧，甄选结束后我就该回家了，或许都不能再见了，丝丝感伤缠绕而上。我假装思考的样子，其实是趁机将那不快悄悄压下。
　　“什么都行？”
　　“我尽力而为！”
　　“那好哦，待我去逛逛都城，我想吃糖葫芦！走吧走吧！”高兴地将自己的要求说出，扯着赤城的袖子准备出门。
　　“这……这个，恐怕不行。”看我兴致颇高的样子，赤城语气中透出不忍。
　　“为什么？”垮下脸，不解地问。
　　“与礼法不合。”毕竟是公主的候选，怎可轻易抛头露面、
　　“哦！”
　　“我等下去帮你买，晚些将糖葫芦给你可好？以后还有机会，到时候我一定带你好好逛逛都城！”听见我失望的声音，赤城更加不忍！
　　“真的？”
　　“真的！”看着我有低落转为喜悦的脸，赤城保证。
　　“拉勾！”我伸出小手指。
　　“好。”赤城有些无奈。
　　“说好的，我的糖葫芦，还有有机会带我逛逛都城。”两人的手指勾在一起，我不放心的再次确认。
　　“叫绿林担保好不好？”赤城很‘好心’地将绿林拉下水。
　　“好！”我马上点头。

　　第二天早上，秀兰和小雅将我柔顺的头发梳成好看的式样，还为我穿上正式的宫装罗裙。已经临夏，可是早上寒意还是很重，怕我冷到，刘妈又在外头给我加了件披风。
　　皇宫门口，我乘坐的轿子被放下，宫里来人麻利的将原先的人换下，轿子又被稳稳抬起，赤城和绿林策马来到我轿旁，却都没有出声。
　　“记住我们拉过勾勾，有证人的哦，你不可以忘记啊！”我打破了这个平静。
　　“好好照顾自己，皇宫不比外面！”难得赤城有那么严肃的口气。
　　“保重！”真是绿林‘特色’的道别，弄得真想江湖人士一样，让我差点笑场。
　　“嗯，再见！”隔着纱帘向他们挥挥手。
　　轿子平稳前行，厚重的宫门在身后缓缓关上，绿林和赤城的身影也渐渐消失，我仍旧没有回头。只是宫门关上时“碰”的一声，如同真实地敲在我心上，非常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