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Fly Wings

30、感悟

　　走到三皇嫂面前，还为等我开口，三皇嫂便很关切地询问：“你……没事吧？”
　　“劳皇嫂费心了，妍儿没事，许是有些累了，不妨事的！这个麻烦皇嫂给皇兄戴上，我原先也送了个类似的护身符给皇兄，皇兄很是喜爱，方才却不曾看见……就让我尽尽心吧！今后……皇嫂若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小妹自当尽力而为！”我回以微笑让她安心，皇嫂与皇兄素来和睦，怎好意思让她来安慰我，递过链饰，语气有些哽咽看着眼前的孤儿寡母，终是忍不住怜惜地抚摸着孩子的头。
　　“妍儿！”三皇嫂颤抖着从我手中将链饰接过，痴痴地盯着喃喃自语：“的确，王爷生前很是喜爱这样一个事物，从不离身的……”仿若想起什么，皇嫂突然紧紧拉住我的手面向停棺的方向哽咽道：“王爷……您看……妍儿……妍儿来看你了……对了……还松了您最喜爱的饰物……让臣妾交给您……您在天有灵……看到这番也该安心了……”
　　手臂被抓得生痛，我却没有睁开，皇嫂的话让我如遭雷击，看来皇兄的死果真不单纯，我沉痛地闭上眼睛，整了整心绪，平静地开口：“皇嫂此言……”
　　还未等我问完，皇嫂便用眼神制止了我，皇嫂谨慎地看了一圈，吩咐人将孩子带走，才拉着我到亭子中坐下，才轻轻道：“妍儿！这样称呼你可以吗？”见我点头，她继续往下说：“论真格的，我此番还是第一次见你，可是我从王爷嘴里听过你很多事情。王爷这人没什么心机，说得好听就是单纯，说得难听就是蠢笨，许多皇子都不怎么看得起他，跟一干兄弟的感情也不是很好，而且因为不够出色，他也就很内向自卑。可是十年前他去参加新年宴，想想就是你加封的时候，回来后王爷高兴得像个孩子，不停地跟我说‘皇妹对我笑了’、‘皇妹长得像玉娃娃一般好可爱’……然后兴奋得一晚没睡，诚儿出生时都没见他这个高兴，我当时可是吃味了，恼火地不理他，对你也很是好奇。后来不知他从那听了什么，还是想到什么，纠缠着着我问姑娘家小时候会喜欢什么小玩意，我问了许久他才支支吾吾不好意思地说‘皇妹那么小就一个人离家，又呆在冷清的神殿中，想是没什么人陪，也没什么东西可玩，他是哥哥，理应该关心自己的妹妹，可他是男孩子，而且很笨，不知道女孩家会喜欢什么’，他当时那窘迫的表情可真让我笑了好久，不过从此便也将对你的敌意放下了，每次都会在一旁给些意见。父皇在朝堂上夸奖你，他回来后都会兴高采烈地说给我听，赞叹着你的聪明，那神情比父皇夸奖他还兴奋。你送他饰物，他踟蹰了好久才小心戴上，一有空就抚摸着傻笑，那样子像足了得了糖的孩子。两年前你作为钦差大臣去边境，他担忧地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整个人都瘦了几圈。后来你回来了，听说你病了，他将自己关了几天，出来后他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很郑重地对我说他要保护你。不久他又变回以前的样子，只是我感觉得出有什么不一样了。这次你去做监军，他也很担忧，知道你被困在临州，他几次都想去请求父皇让他去往救援，可是每次他又自己否定了。得知解围后，本是很值得高兴地事，他却病倒了，一日虚弱过一日，太医也查不出原因，每日清醒的日子越来越少，每次醒来都很自责地说自己无能，直到最后他还是哭着说自己无能，不能护着我们母子也不能护着你……这些年你从未给他摆过脸色，真诚待他，我从心里感激你。今日见你这般，我也替王爷感到欣慰，他这么多年的苦心并没有白费，他在天之灵一定也是笑着的……”
　　“乐呵呵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皇嫂似是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有时候含着泪嘴角也不禁往上翘，看着她这般模样我心虚地不知该怎么面对，不由自主地接了她的话。
　　“对，对，就是这般！”皇嫂的眼泪又下来了。
　　“皇嫂，小妹有个不情之请，恳请皇嫂忘了今天这番话，莫要再对他人提起！”压下纷乱的心绪，我终是下了决心，跪在皇嫂面前恳求。
　　“快快起来！我应你便是，你这是……难道王爷？”皇嫂忙将我扶起，随即敏锐地猜到了。
　　“中毒！”我张了张嘴，用口型对他说。
　　“怎么可能……王爷！”这打击让皇嫂几近崩溃。
　　“所以，忘掉！”我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强迫她看着我，无比郑重的对他说：“余下的交给我，不管多久，我都会查个水落石出，所以你一定要忘了这事，为了你为了诚儿！”
　　“我知道了！”皇嫂落寞的应承了我。
　　“还请皇嫂节哀，小妹还有事，先行告辞！”我故意扬声道。
　　“妍儿慢走！”她明白了我的用意，淡淡地应了我，只是用眼神表示她对我的期待。
　　心中转过一个一个念头，我蹒跚地走到府门，心中无比悲哀凄凉，看着眼前的宾客，我彷徨着，真份悲痛有几分真几分假，我该信谁，不信谁？胸口一窒，腥甜感涌上冲口而出，我陷入了黑暗之中。
　　迷迷糊糊中仿佛走到了德妃的宫殿，平日里清静的宫殿此刻看来竟是无比凄凉。看见我时德妃泛红眼中是难以置信的惊讶，我愧疚地抱住她，无力地将头靠在她肩上。她似是明白了什么，让我枕在她腿上，慈爱地抚摸着我的头，我的泪止不住地淌出，就这样睡着了。
　　本以为这只是一场梦，醒来时被云凝云舒告知，才知我当时烧的厉害，就那么迷迷糊糊走出去，吓得一旁人不知所措，最后是皇洛轩将我寻回来的。听完云凝云舒的陈述，我沉默了许久，将自己关在房中，吩咐着谁也不见，我需要让自己静一静，好好想想这阵子的事情。
　　皇洛羽前来探望便被回绝了，自从听闻皇妹在允王府门口呕血昏倒的事情他便十分在意，这情景跟当年很像，让他不得不在意，所以在听闻了皇妹迷糊中去拜访了德妃，他便坐不住了，好不容易听闻了皇妹清醒的消息，他便急急来探望，不想却被拦在门外。
　　“皇妹可好？”皇洛羽不死心地询问小太监。
　　“公主殿下醒来后便将自己关在房中，不见任何人！”小太监有些犹豫地看啦他一眼，终是如实相告，语气中满是关切。
　　听了小太监的话，皇洛羽马上推开小太监闯了进去，他生怕有什么万一，也就顾不上什么规矩与礼数了。
　　听闻皇洛羽来拜访我实是有些惊讶，我素来与他很少有交集，感情自然深不了，犹豫了下仍是回绝了，可不久后，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听了几句便很惊讶，原来是皇洛羽闯了进来，想了想索性将门开了见他。
　　皇洛羽闯到门口，被一干人拦了下来，正考虑该如何进去，紧闭的房门竟打开了。
　　“皇兄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吧！”我很平静的对他说，一干宫女太监很是高兴地进来布置。
　　“嗯。”愣了一下，皇洛羽点点头，在桌边坐下。
　　“皇兄此番前来有何贵干？”我没有在桌边坐下，而是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
　　皇洛羽的心揪在一起，此时才愕然发现，窗前的女子竟是如此单薄瘦弱，一身白衣，长长的发披在身后，仿佛风吹过她便会随之而去，忙说道：“你的身体……怎么能吹风！”
　　“不妨事的，能困住我的只有我自己！”我回头朝他微微一笑，不想竟让他脸色大变。
　　“别这样！”皇洛羽大喊出声。
　　“怎么？”我惊讶地从窗边走回。
　　“抱歉！”察觉失态，他定了定神对我道歉，“你让我想起了皇兄去世前的情形，现在的你……跟当时的我很像！”他踟蹰了一会，终是说了出来。
　　“所以你很在意？”
　　“嗯！”他点点头。
　　“我没事的，还有很多事情要我去做，怎么会就……”我笑着说着安抚他的话，没想到被他斩钉截铁的打断。
　　“住口！我……我明白的，皇兄也是这么死的……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别忘了，你是护国公主……不能沾染这些血腥，况且你的身体需要好好修养！”
　　“我的身体没有你想的那么虚弱……”他的话让我很惊讶。
　　“那么你的心呢？”他毫不留情地喝问我，让我无言以对，他接着说：“你不适合这些，离开吧……离开一段时日，让你的心好好修养一下，让你自己好好休息一下，离开这纷争的中心好好想想，如果之后你的想法为改变，那么我会帮你！”皇洛羽站起，将手按在我肩膀上，很是期待地看着我。
　　“我会考虑的。”沉默了许久我才回答，我们两人都没有发现不知何时到来的皇洛轩默默地离开了，神色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