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金玉满堂》瑶瑶小桃

4、谒金门（上）

　　谒金门（上）

　　临流小阁，水佩风来。

　　东风摇曳着满池荷香，穿过垂地竹帘，探进水阁。阁内一男子正闲倚在梨木靠上，信手拨弄着一盘残棋。

　　一抹黑影如鬼魅踏空而至，黑衣男子面如冰霜，恭立帘外。

　　“公子，一柱香以前，已有一女智破老夫人三关考验，老夫人刚刚在水明顶宣布了屏雀中选者，并下令半月之后，黄道吉日，金府……迎亲。”

　　阁内半晌没传出任何声音。

　　晌午的暖阳懒洋洋的扯了朵片云安睡了，池塘里的荷花舒展开粉嫩的莲瓣，亭亭玉立，随风轻摇，似掩面羞怯的女子跺脚回眸的娇俏。

　　寂静，无声。

　　竹帘的空隙依稀漏出阁内公子的身形轮廓，那白影一动未动。黑衣人几乎以为公子睡着了。

　　然后，他就听到阁内传来了专属于他家公子的邪魅嗓音：“谁？那女人是谁？”

　　黑衣男子犹豫了一下，闭上眼咬牙一口气说完：“玉舞山庄庄主玉寿平之女，玉玲珑。”

　　阁内一颗棋子“叮咚”坠地。

　　黑衣人一听见这声音，连“告退”也未请示，当机立断，头也不回地施展绝世轻功——逃了……

　　竹帘已在转瞬间被半掀，帘外露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

　　干净，莹润，那是只又适合写诗又适合作画的手。

　　阁外人影已杳。

　　白衣公子慵懒的哼了一声，又放下了竹帘。他走回棋桌，咕哝道：“小乖，我没想揍你，真的……跑得还真快……”

　　青玉桌上的残棋依旧未被移动分毫，棋盘上黑子势如破竹，力压敌手；而白子一退再退，直至无立锥之地。胜败一目了然。

　　他弯腰拾起坠地的一颗白石子，唇边挂起了嘲讽的笑弧：“这样一个女子，竟能闯过老夫人三关考验，还真是令人意外啊……只是……”他话语一顿，随手将棋子掷在棋盘上，打乱了棋局。

　　窗外一只黄鹂鸟收翅钻进了一支敞开的精致鸟笼。

　　男子一双眼中寒芒毕现，意味深长地叹息了：“玉玲珑，你到底清楚进入了金府究竟意味着什么吗？”

　　你，将会失去一切。

　　包括理想、希望、人性，甚至是，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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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云山巅水明顶，抱雁琴扬名天下之地。

　　名胜流云山，自是以云名世，但它能成为名胜的最主要原因是“寺”。

　　腾熙国“七寺八刹”中有三座寺院建在流云山间。山的最高峰就是水明顶，山颠之上，流云缠带，烟波浩淼，恢宏如仙境，世间一大奇景。

　　此时，艳红的夕阳已半隐入云海，四射的晖光染红了半边苍穹。

　　红色的云啊……奴儿一念至此，心突地“咯噔”停了一拍，浑身不受控制地泛起了鸡皮疙瘩。

　　见鬼了，她不喜欢这个地方。

　　“阿弥陀佛神仙庇佑，感谢佛祖显灵保佑我家小姐顺利夺得金家孙媳的宝座，小女以后一定多来给您烧香！不过今天小姐被那老太婆考诗文居然三步成诗，差点没吓死我那颗小心脏——呀——额的娘喂，小姐，你你你上拈云岩干嘛？快下来！”

　　奴儿从一开始的小声絮叨变成了惊恐的大喊，弯月眼撑成了圆月眼疾步向悬崖奔去。

　　拈云岩不过是块丑陋的怪石，唯一不同于他石的就是它矗立在万丈峭壁上。

　　玉玲珑正在低头看着自己沾了泥土的红色鞋子，很专注，所以脚下的深渊和涌动的彩云没入得了她的眼。风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凌乱了发丝。

　　她很优雅的坐下了，双腿垂在空中晃悠得漂亮，外表看来就像个天真无忧的孩子。

　　她喜欢这种感觉，只要自己一动就能飞翔。

　　从前她总爱坐在楼顶的天台上，晃荡着腿，俯视着脚下那如玩具般川流不息的车阵，一看就看到日落月升，莫名其妙的泪流满面。

　　但现在，她不会再哭了。

　　她要做玉玲珑，真真正正的玉玲珑。

　　一只温热的手突然使力抓住了她的胳膊，她回头一瞧，忍不住乐了：“奴儿，你恐高就下去，趴在地上干什么？”

　　“哇，小姐，你啥时候胆子变这么大了？一不小心你会摔下去……”奴儿手脚并用的爬上岩块儿，抓住玉玲珑的手，一动不敢动。

　　玉玲珑知道她害怕，为引开她注意力随口问道：“听说这水明顶上每日晨曦都有琴音缭绕不散？”

　　奴儿点了点头，一脸崇拜的答道：“金抱真曾在日出之时于此地抚琴，琴音呜咽，感草动木，此后每每日出时辰，《宜园红雪》的余音都会在群山间回荡。”

　　玉玲珑望着远方如揖如拱的群山，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那可真是奇人了……”

　　“嗯。”奴儿眉一沉，话中略带惋惜，“可惜了这一绝代佳人，半月前她被征召入宫侍奉君王，出嫁前一日清晨，抱真小姐来到这里，也是在这块拈云岩上独立许久，后来叹句‘候门似海’，便将抱雁琴摔碎在岩石上丢进了这万丈深渊，《宜园红雪》可真变成了绝响了。”

　　玉玲珑摇动的腿忽然一僵，一只缎面绣鞋从她足上松脱，垂直地坠落下去没了踪影。

　　“候门深似海……”她怔了一怔，脚下的云海中似乎窜出了千万只飞舞的白蝶扑面而来，她一阵晕眩。

　　远山间突然传来了幽绵恢宏的钟声，惊起了林中的飞鸟。

　　她闭上眼，仍旧满目猩红。红色的云海，似染了血的花海，在她眼中那样疯狂的荼靡开来……

　　“奴儿……”

　　“唉？”

　　“……好恶心，我想、吐……”

　　“啥？”

　　“呃呜……”

　　“哇——小姐，你忍住、忍……呜，我的新衫子……咦？小姐，你站稳啊——唉呦！啊——！老爷，不得了啦！小姐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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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丽的白蝶漫天飞舞，让她想起了穿着白色舞衣在空中飞旋的美丽女子。

　　那是她的母亲，她一直没有称呼过一声“妈妈”的女人。

　　一直到她死亡，她也不曾唤过一声。

　　她不敢叫。

　　未婚先孕是禁忌，而她就是禁忌下的产物。

　　她看着她的母亲从一位人人崇拜追捧的舞蹈明星沦落成要忍受千“妇”所指伤风败俗的可怜女人。她的母亲，就只为了一个男人而活，那男人是个有妇之夫，当然，也是所谓的豪门中人。

　　她的出生不过是为了能拴住一个男人的心，她母亲的如意算盘打对了，成功地让他抛妻弃子留在了她身边。

　　那时她太小，那男人的面容在她的记忆里总是模糊不清。唯一鲜明的回忆却是在她长大后，那张因利益而扭曲的脸，狰狞的让她恶心。

　　后来事情的发展就像狗血的八点档剧情，大抵是那男人良心发现了，终于参透了“家花更比野花香”的真谛，于是和母亲开始了无止尽的争吵，最终在一次家庭大战之后，他带着所有的行李离开了。

　　她仍记得当她母亲发现凌乱的卧室里再没有一件属于那男人的东西时，她歇斯底里的哭喊声，那份绝望的哀伤，她永远也不会忘记。

　　再后来怎样了呢？

　　啊……是那样的……

　　她的母亲，疯了啊……

　　变成白色的蝴蝶，飞走了……

　　丢下她，飞走了……

　　“妈……妈……”她浅浅的哭喃几声，努力要从太过真实的梦境里爬出来。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虚弱的躺在床上，而床边……

　　“奴儿，你在干什么……快起来……”奴儿跪在玉寿平脚边干什么呢？

　　“老爷，呜呜，求求您不要给小姐喝这东西，求您了……”奴儿死命拖住玉老爷的腿，一双眼肿得像两颗大核桃，眼泪不断地顺着脸颊淌下来，“老爷，小姐喝了它，可能会没命的呀老爷！”

　　玉玲珑坐起来就看见玉寿平手里正端着一大碗浓黑的药汁，以极其愤怒与嫌恶的眼神瞪着自己。

　　玉寿平看见她醒了，一脚踹开奴儿，冲过来就是一巴掌，气得脸色泛青：“不知羞耻的下作东西！你给我喝！”

　　玉玲珑无暇顾及那一掌，只是被自己的预感吓得一颤，伸出颤抖的左手把住自己的脉门，一下子呆若木鸡。

　　她好蠢啊！

　　自己是当医生的人，怎么会以为那些眩晕乏力作呕全都是自己借尸还魂导致的问题？

　　她真是好蠢！

　　“这孩子、这孩子……是谁的？”她被惊得语无伦次。

　　玉寿平脸色更差了，怒咆道：“你还有脸问？哼哼，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但好歹你娘还知道野种是谁种下的，你比那贱人还不如！”

　　“我问你呢，奴儿。孩子，是谁的？”她不理会老人疯狗似的辱骂，下床拉起奴儿只想知道当初这具躯体都作过什么荒唐事。

　　奴儿红肿的眼内净是悲痛与怜惜，咬牙低声道：“小姐，奴儿不知……”

　　“你怎会不知？我们向来形影不离不是吗？”

　　奴儿下唇已被自己咬出血来，闭了眼颓然坐地。“小姐啊，根据大夫诊断的日子来算……那日我陪你拜访过五处府邸，游玩了四处花苑，遇到的公子不下十个……小姐，我、我真不知啊。”语罢泪流不止。

　　玉玲珑直觉一阵天旋地转，气急了反倒呵呵苦笑出来。

　　玉玲珑啊玉玲珑，原来你不止是个草包，居然还是……□□啊……这是想活活拖死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