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金玉满堂》瑶瑶小桃

37、番外

　　凤翔有女名玲珑，心有七窍惑众生。

　　金抱春和衣坐在床沿，疼痛得一片空白的脑中突然掠过这样一句流言，狭长的凤眸缓缓扫过窝在他的床角瑟缩不已的娇艳女子，剧痛之下他仍是冷笑出来。

　　玉玲珑，凤翔第一美女玉玲珑……真是令他刮目相看啊……

　　小阁中桌案上的茶碗早已被他倾翻，地上积了水渍，而紫檀木桌的右脚处仍散落着星星点点的白色粉末，想必是这女子紧张之余抖了手……这么明显的设计，他居然也会着了她的道！

　　男人玉琢似的手掌用力握紧，眼底的愤怒直要烧出眼眶外，想把这座纳春园付之一炬。蓦地垂下眼睑，他收敛起所有情绪，慢腾腾地套上了外衫。

　　玉玲珑这女人他曾专门派遣唐觉乖去调查过，这样一个温吞怯懦、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草包美女，他从未放在眼里，只是他没有想到，为了能够坐上金府孙媳的宝座，她居然会使出这么下三滥的手段。秦妙盈，这是你引荐来的朋友，我卖你的人情接见她，你却卖我的人来赚钱……

　　“我知道姑娘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不过……”金抱春的视线掠过犹自抱膝发抖的女人，脚步虚浮地迈向藤椅，他一坐定，全身上下立即被冷汗浸透，椎心般的痛楚令他险些昏厥，动了动手指，他勉强着集中所有注意力在对面的女人身上。

　　“我不会娶你。我的妻子，是要由老太君来定的。话已至此，姑娘请随意，秦妙盈在菏风亭等着你，如果有兴趣的话，你们可以四处游览，恕抱春不送了。”

　　娇柔女子没有动，只是向内侧挪了挪身子，低着头嗫嚅着嘴唇：“对不起……不过，我不可以走……”

　　金抱春闻言慢慢回首，俊瞳中闪过一抹了然，明知故问：“姑娘想如何？”

　　隐藏在床角的人终于抬起了怯怯的杏眼，但一接触到男人冷冽的眼神，她立即移开了目光，盯着自己的裸足低声说道：“我必须赢得这次金府选媳……我爹他对我寄予了很大的希望，我不能让他失望，虽然别人都说玉玲珑聪慧无比，但是……我很笨的……我一定赢不了……所以、所以——”

　　“所以你在我茶里下‘合欢散’？”金抱春复又坐回藤椅，冷眼看着女人不安的表情。

　　女子脸色红透，咬着下唇辩解着：“人人皆知抱春公子风流成性，我的相貌总比得过那些名伶佳妓……公子，并不吃亏！”

　　金抱春瞥了一眼窗外的月影，心中盘算着药效过去的时间，居然还有一个时辰，毒药加上媚药，再熬下去他会死也不一定……

　　胆小女子想了又想，终于鼓足勇气说出自己的计划：“我会叫来人作人证的，闹到老太君那里她一定会为我做主的……”

　　金抱春凤眼一眯，轻轻弯起了唇角。

　　真难以相信，这女人居然蠢到了这种地步……

　　“玉玲珑，这里是金府，这里是纳春园，你认为我会让任何人看见这污秽的一幕么？我的暗卫早已在我出事时将园子里的人清了个精光，即使现在你叫人来也不会有人理你，没有人证，老太君会信你？再说，这种家丑，她藏还嫌不够呢！你，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吧？”

　　床上的女人一下子僵硬了手脚，脸色惨白地盯着面前只着素衫的清雅男子，整个人傻住了。她抖着唇哀鸣一声，抓住锦被遮掩着身子，爬下床来死死抱住男子的右腿，哭道：“公子，我承认自己资质驽钝，难以合乎金氏标准，但是，贞洁已失……我爹一旦知晓，他会、会……”她浑身抖了抖，不敢再想后果，只是哭得越发厉害。

　　金抱春浑身一颤，疼痛从右腿一直蔓延至全身，他差点控制不住一脚踢开这笨女人。药性折磨着他的神经，他眼前一片模糊，只能发出一声微弱的喊声。

　　身着蓝衣的冷峻男子推门而入，恭恭敬敬地立在金抱春一旁，冷眼一抬，发觉他家公子已经疼到神智几乎涣散，于是立即扶住他向隔壁行去。

　　屋内不停传出女人绝望而羞耻的哭泣声，唐觉乖紧蹙着剑眉，边走边为自己的耳朵堵上了棉塞。

　　对公子投怀送抱的女人他见多了，就是没见过蠢成这样的！

　　金抱春的身体忽冷忽热，唐觉乖思索片刻，闭了眼冒死提议：“公子，药的余兴很烈……我还是去倚红楼请姑娘来——”

　　话说了半截，他立即被金抱春诡笑的脸吓出一身冷汗。“……公子，我只是提议而已。”

　　“秦妙盈那个无良老鸨，我听说她的合欢散千金难买，小乖，今夜我要是大难不死……明天我就去买一大包送你吃，然后把你丢在倚红楼的女人堆里，让你好好体会一下我现在的感受。”

　　“……”

　　“去给我提冷水，我泡澡。”

　　“……是。”

　　唐觉乖一出去，金抱春立即支持不住地坐到椅里，额头上的冷汗滚落如豆雨。侧室中嘤嘤的低泣声无休无止地干扰着他的耳膜，他头痛欲裂。银月的清光透过镂花窗照在他苍白的脸上，晶亮的丹凤眸转而观察起自己无力的手掌……

　　如果他现在不是武功全失，浑身使不出半丝力气，他一定不会让玉玲珑活着走出纳春园！

　　不过，没关系。金抱春冷冷一哂。据他了解，老太君对于这个胆小无能的候选人可是中意得很，如果她能顺利嫁入“天下第一金”，他能有一百种方法搞得她声败名裂，比死都不如！

　　* * * * * * *

　　一月后，玉府“集芳馆”，筱玥湖。

　　身穿纱织绿裙的小丫头陪同她家主子一齐坐在画船里，奴儿对着外面橘红的夕阳打了个大呵欠，一转头，发现她家小姐正在发呆，于是暗暗叹了口气，自从上月出府后，小姐总是这样失魂落魄，茶饭不思，一个月里整整瘦了一圈。

　　她拨开船口的珠帘，让明媚的夕照洒入船舱。

　　“小姐，外面风和日丽，我们去舱外游湖好不好？”

　　脸色憔悴的女子微微回神，正看见奴儿担心的注视，她做贼心虚般立即放下了抚在小腹上的素手，勉强扯出笑容随着奴儿步出船舱。绿盈盈的湖水晃得她头昏脑胀，一股作呕感汹涌地涌了上来，她瞬间刷白了脸色。

　　“奴儿，你知道……”她犹豫着，吞吞吐吐小声问道，“你知道那个伺候爹爹的紫玉丫头，她、她结果如何？”

　　奴儿狐疑地望了主子一眼，回首看见众丫鬟都在后面候着，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她能有什么好下场，未婚先孕，护着情郎不肯说出他的名字，老爷嫌她败坏玉舞山庄的名声，暗地里……哎，我这两天没有再见过她了……”

　　奴儿突然发现她的小姐浑身颤抖不止，于是急急回舱拿了披风出来。

　　“奴儿，紫玉只是个小小的婢女啊……一个婢女也会让爹爹感到丢人么？”

　　奴儿为她系好披风，却见主子脸色白得似鬼，一摸手掌，凉得似冰。她惊讶低呼：“小姐，你受了风寒？我们不要游湖了，快进舱吧——”

　　“不！你告诉我！”玉玲珑拽住奴儿衣袖，求救般望着她的亲妹妹。

　　“小姐啊，你快进去吧！好啦，老爷什么脾气你还不了解吗，谁拂了他的脸面，谁就休想有好果子吃，老爷连自己的亲人都不会放过，何况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婢女呢？”

　　玉玲珑扶住船舷，低头凝视着泛着细浪的湖面。

　　其实她比谁都更了解自己的父亲啊……

　　确实，他连自己的亲人也不会放过；他有那么多私生子，少她一个败坏门风的下贱女儿对他来说根本不痛不痒；而她自己，心心念念想要获得她爹的认同与关注，结果却落得如此下场……

　　“是啊，爹爹不会容我，甚至他会先一步除了我……而金家，更不会要我……”双手拢住腹部，她抱紧与她命运联结在一块的不祥生命，泪珠悄无声息地滚滚而下。

　　她明白，身为女子，她永远也不可能得到她爹的认同，玉家的万贯家财，全部是要留给他的儿子们的……可是，她不在乎那些东西啊，她只要爹爹的一个关爱眼神就够了，为什么她再努力也得不到？为什么她努力的结果就换来了败坏家门的丑闻？这个丑闻，会让他爹恨死她……

　　玉玲珑慢慢起身，望着平静的湖面呆了一会儿。然后她低声对奴儿吩咐：“奴儿，你去帮我把萧管拿来好不？我想吹箫……”

　　奴儿担忧地蹙起眉，转回身进入舱内找萧管。她家小姐最近好奇怪啊，有什么心事也不跟她说……

　　“噗通——”船舱外面传来一声落水闷响，她诧异地顺着窗口向外望去，只见一群小丫鬟堆在船沿哭叫成一团，有人尖声大叫：“小姐——小姐落水了呀！快来人哪！！”

　　舱内的赵奴儿，一双新月弯弯的笑眼慢动作般撑大——

　　“小姐！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