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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逆 鳞 (之二) ...

  •   逆鳞 (之二)

      九龙一梦番外篇

      文:流云飞/漆雕鸩

      阴云更加浓郁,几乎已经完全的遮挡住了天空,流云飞紧紧的盯着竹凌渊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等待着他发出攻击的命令。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的耳朵都清楚地听到一个惨叫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在场的所有人同时抬起头看向天空,一个黑点,在众人的视野中越来巨大,越来越清楚,快的好像离弦之矢一般,射穿了黑压压的乌云,“哐当!”一声巨响,正砸在了五千铁甲军的包围圈中间,溅起了巨大的烟尘,迷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乌云被射穿了一个洞,阳光透过洞撒了下来,烟尘慢慢散开,众人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地上被砸出了一个大坑,上面一个叠一个的躺着一群人,最上面稳稳当当坐着的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子,淡紫色纱裙,深紫色云霞般的头发,手中捧着一个金紫相间的龙头琴。她一脸悠然的看了看四周,“哎呀哎呀,还真是被你给蒙对了呢,雕儿。”

      她起身拍拍裙子走到了一边,下面的人一个个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先是一个长了一脑袋黄头发的男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把一缕细的跟草棍没什么区别的小辫子甩到身后,玩世不恭的一笑道:“被美女压着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再来是一个很俊朗的青年,和竹凌渊一样一身银蓝色的衣服,撑着银色的长枪站了起来,一脸不情愿的拽起压在自己身底下的另一个人,“还活着吧。”声音听起来也没好气。

      被拽起来的人一脸傻笑,卷曲的头发,扎着很多小辫子,辫子上面还穿着一些五彩的珠子,“被你给压死也值了。”

      接着被人一脚踹出来了一个大叔,一边揉着后腰,一边不满道:“混蛋!你这是对待师父的态度吗!”

      紧随其后爬出来的是一个长了一脑袋红头发的人,刚一站直身体就扯开了破锣嗓子喊叫道:“滚!不过教了我两招就自称师父!你那脸皮有多厚!”

      大叔一边活动着腰,一边向红头发的脚下扫了两眼:“我说,你脚底下那小子,眼看要断气了。”

      红头发的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脚底下还踩着一个人,已经口吐白沫了,立刻蹦了起来,呜嗷的喊了一声:“啊——!碎明没气儿了!快!人!人工呼吸!”

      “没气也有情可原……毕竟他被压在最底下了嘛……”旁边的几个人说的没事一样,连一点同情的神情都没有。

      “喂!碎明!醒醒啊!不能死啊!”红头发一边摇晃着那个孱弱的男子,一边扬手抡了男子十来个大耳光。

      “这下没死都得给打死了……”大叔非常厚道的露出了同情的眼神。

      过了好一会儿,男子发出了一声闷哼,慢慢睁开了眼睛。

      红头发的这才擦了擦汗,笑了:“太好了,果然还是我的耳光有作用,看到没?抽醒了!以后救人就要这么救!”

      旁边的几个翻白眼:“我宁可死了……”

      除了流云飞、流芷浅、竹凌渊,其它的人此刻都有点茫然,眼前的情景让他们不知该如何反应。

      红头发抬眼一看,目光正好和对面的流云飞碰到一起。他的脸色立刻由吃惊变为惊喜,咧开嘴大笑道:“老流——!”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就用快的咂舌的速度向流云飞扑了过去。

      “叭”的一声,转眼间,红头发以更快的速度飞了出去,趴在地上吡牙裂嘴。

      “啧啧啧,雕儿你还真是学不乖啊。。。。。”紫衣美□□雅的抚了一下头发,瞟了一眼地上的漆雕,转头似笑非笑的盯着流云飞,眼神却是明显的挑衅。

      流云飞脸上仍是没有表情,流芷浅却微笑了起来:“雕儿,摔疼了没有?快点过来吧!”

      漆雕再度飞扑过去,涕泪俱下叫道“老爹,我可终于找着你们了!”

      流云飞一双眼睛狠蹬着他,冷声道:“为何要来!”

      漆雕从地上爬起来:“我来找你啊!”

      流云飞眉头微皱,声音变得更冷:“不需要!滚!”

      漆雕怒从心起,自己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找到了她,结果却只换来这样的对待,他忍耐不住,扯开嗓子发出了震动天地的咆哮:“你放屁——!”

      他也顾不得自己身处何境,周围到底有多少人,失控一般的嘶喊着:“你不需要我需要!我偏要陪着你,我偏要跟你在一起,就算你不需要我也绝不让你逃!你就得老老实实在我身边呆着!不然就算你走到天涯海角,就算必须杀死千万个人,我也要找到你,你这辈子做梦都别想甩了我!就算你死!也只能是我,亲手杀了你——!”

      空旷的原野,漆雕嘶哑苍凉的声音回荡着,随着风声传出很远。良久,没人说出一句话来。

      胧雾纤长的手指紧紧抓着琴弦,似乎那细如发丝的弦立刻要割断她的手指一样。

      木帛苍,留离,碎明零,竹灏然,武轻扬,修罗雪都一言不发,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转。

      流芷浅先是一震,紧接着淡笑着看了看两个孩子。

      竹凌渊紧皱着双眉,也盯着二人,似乎在他们的身上找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一般。

      流云飞第一次感觉呼吸竟是如此的困难,雾气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从漆雕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犹如锋利的的刀剑一般没入她的身体,直刺她的五脏六腑。

      从相遇,到成为朋友,最后变成连自己都不知道应该算是个什么样的存在。雕儿,你的心思我明白,雕儿,我很痛,痛彻心扉。可我要你走,不要你在这里白白送死。。。你又能不能明白?

      让人窒息的安静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当啷”一声清脆的响声,流云飞才回过神来,原来是寒螭剑不知何时已从手中滑落。流云飞垂下眼睛看着躺在地上的剑,微微翕动嘴唇,刚刚发出了一个“雕”字,突然从空中“刷!刷!刷!”飞来了三只金箭,一只直取竹凌渊,一只射向漆雕,一直擦过流云飞的身边,直奔他身后的流止潜!

      箭势太过凶猛,竹凌渊也难免失色,迅猛的挥剑将金箭砍为两截。

      漆雕看到金箭射来,“妈呀!”一声抱头向旁边一扑,还好动作还算敏捷,来势汹汹的金箭射到地上,竟然将地面射出了一个大坑。

      来不及去捡掉在地上的剑,流云飞只身飞扑过去抓住箭杆,箭身力道太大,她的身体硬给带到流芷浅面前半米处方才停下,箭杆上锋利无比的细小尖刺将流云飞的掌心刺得鲜血淋漓。流止潜立刻惊慌的过去探看女儿的伤势。流云飞咬牙不说话,但冷汗已从额角上慢慢渗了出来。

      漆雕大喊了一声:“谁!死不要脸的竟然敢暗算?!”

      悦耳的笑声响起,所有人都抬头看向空中,只见一只张开翅膀足有一丈多长的金羽鸟从云层中露了出来,巨大的鸟身上坐着位一身金甲、英气干练的女子——便是之前一路追杀漆雕一群人,让他们吃足了苦头的隆苍国第一高手——华舞霓裳,华王妃。

      留离摊摊手,微笑着向脸色惊怒的流云飞解释道:“我们没时间甩开宗政氏的军队,所以她们就跟来了。”

      漆雕一看见这个女人脑袋嗡嗡直响,破口骂道:“臭娘们!你怎么阴魂不散非得跟着我啊!赶紧从那只母鸡的身上给我滚下来!看我一斧子劈了你!”

      “哼!”华王妃瞪了漆雕一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就凭你,射你都嫌脏了哀家的金箭!”

      完全不再理会漆雕等人,华王妃居高临下的用目光扫了一眼,娇笑道:“哟!今天人来的可是够齐全的。”

      竹凌渊心下暗惊,脸上仍是微笑道:“王妃到此,所为何事”

      “哀家此来,目的自然和竹将军你是一样的啊!“华王妃继续娇笑,用手中弓箭的一头指住了流云飞身边的流止潜。

      竹凌渊皱起了眉头,想不到宗政氏居然也能追到此处,派来的居然还是一等的高手华王妃。

      还没等竹凌渊说话,漆雕的大喇叭嗓子又响起来了:“你这女人要不要脸!老爹这么貌美如花,就算要找个后老伴儿也得找个黄花大闺女!绝对不会找你这豆腐渣!你就别在那儿做春梦了!我告诉你!老流爹就是我爹!你要做后妈,还得问问我的家伙答应不答应!”

      漆雕那让人半明白半糊涂的骂人话,让华王妃脸色也变了,她一勒手中的缰绳,金羽鸟仰天发出一声刺耳的惊叫,仿佛一支划破云层的响箭一般。

      随着这声鸣叫,远处的天空,铺天盖地黑压压的飞来上千只黑羽鸦,仿佛慢慢逼近的黑夜。

      站在地面上的所有人都抬头仰望向天空。

      竹凌渊,眉头皱的更紧——黑羽御林军——宗政氏这次真是下了血本,看来这场仗,不好打了。

      一转眼,黑羽御林军已经到眼前,鸟群挥动着巨大的翅膀,围绕着华王妃的金翅鸟在众人头顶盘旋,漆黑的身躯完全遮挡住了天空,拍打翅膀的声音压盖住了周围一切的声响。仔细看,每一只上面都坐着一个身穿黑色铠甲的将士,手持黑色的弓箭,箭筒里备着无数只黑铁箭。

      不管是天上还是地下,都铺满了死亡的颜色,这原本沉静轻灵的木兰水泽,已被一望无边的黑夜所吞噬。

      “死小子,现在哀家倒要看看你如何猖狂。”华王妃在空中发出了得意的笑声。

      看到如此阵势,众人都吃了一惊,漆雕也知不是斗气的时候,她握紧了手中的斧子,身边的其他人也各自拿起武器,准备迎战。

      竹凌渊的手也握住了剑柄,他到不是为了帮漆雕迎战,只是担心华王妃的金箭无眼,误伤了流止潜。

      而天上地下的将士们都拉开了架势,只待一声令下,这木兰水泽立刻就要变成万人混战的杀场!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节骨眼上,突然一个声音,温柔清亮,阻止住了所有人即将*出来的气焰,“慢!”

      上下一万多人的眼睛一起看向说这个字的人,竟然是流芷浅。

      流云飞愕然的看向刚才还虚弱异常的父亲,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见过父亲说话如此有底气过。

      流芷浅慢慢的从流云飞身边走到了众人面前,看了看天上的华王妃,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竹凌渊,开口道,“你们来此,都是为了这个吧。” 流芷浅把手放到了自己腹部,“既然如此,又何必那些无谓的杀戮。”

      流云飞看着父亲,双眉紧紧地拧在了一起,强烈的不安情绪在心中起伏。

      华王妃正色道,“不错,九龙之精已经聚全,龙子降世已在旦夕,朝廷自然是势在必得”

      “龙子……”流芷浅低声呢喃着淡淡一笑:“好,你们想要,我就给你们。”

      话音一落,五只苍白纤细如千年冰锥的手指已经抓进了自己的腹部,鲜血如散落的珊瑚珠喷溅,染红了流云飞的视线,染红了木兰水泽的天空,染红了一望无际的草原。

      腥甜的血气驱走了草木清新,刺骨的震惊与锥心哀痛填充了所有人的胸膛。

      活着是祸,死后留给人世间的,仍然是灾,穿心的剧痛面前,流止潜没有皱一下眉头,只有淡淡的笑

      ——你只是,敌不过命运而已。

      抽出手指,一颗冰蓝色鸽蛋大的珠子带着耀眼的光芒,仿佛另一个太阳般灼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四周安静的如同另一个世界,天地间只矗立着这一袭白衣,手捧这冰蓝色的龙珠——这是祸,这是灾,但他却再也无力将它继续困于自己的体内了,只因自己的懦弱,只因自己的无能,只因自己——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去抵抗这颠覆天地的劫难。

      “父亲,不要。。。”流云飞嘶声叫着,冲上去抱住了父亲的身体,可是再紧的拥抱也换不回即将消逝的温暖,流云飞眼睁睁看着怀中那一袭白衣化作流沙被草原的风吹散。

      “毁掉它,云飞,原谅我。”甚至连最后的一句话也这样消散在风沙之中,混入天地。

      没有人能发出声音,天空中盘旋的,地上矗立的,都那样静止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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