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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爱你的一百种方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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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名外企高级职员,能力卓越,薪水丰厚,颇得上司赏识。我英俊潇洒,气质不凡,脾气温和,孝顺父母,疼爱女友。可以说,我是一个百分之百的黄金单身汉。像我这样一个完美的男人,有一点小小的缺点又有什么关系呢?何况那也算不上什么缺点——我只不过喜欢和漂亮的女孩子们玩玩而已——我这样有钱有才又有貌的成熟男人,和美丽的女孩子们玩玩一夜情,是很正常的,再说她们全都是你情我愿,各不相欠。何况我虽然风流倜傥,我的正牌女友却是固定的。我信奉的原则是: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当然这也取决于她的明白事理。这么多年来,她从未对我的红粉知己们皱过眉头,也从不问为什么我办公室的衣柜里会有别的女人的睡衣。鉴于她的温柔体贴,我打算将来退隐江湖后,就正式娶她过门作饭给我吃。不过,要我心甘情愿放弃整座玫瑰园回家整天面对一枝月季,大概要一二十年后吧。哈哈。
这个周五快下班时,助理探进头来,说外面有个女孩子在等我。我从满桌的文件中抬起头来,想了半天,是柔柔,还是莉香?哦,若倩说要我今晚去找她。怎么,她等不及了。
下班了,我慢慢地整好东西,闲闲地走出去。“嗨!亲爱的……是你啊。”原来等在公司门口的是我女朋友。“什么事?快点说,我赶时间。”“今晚有空吗?我想你去看电影。”“我要和客户谈生意。你先回家吧,我下次陪你去看。”她居然站着不动:“我有话和你说。”我有点奇怪她今天的不顺从,有些不耐了:“我没时间了,有话回家说。”我转身走去停车场。
我开了车出来,看见她还站在那里,白色的裙子裹着瘦弱的身影,大大的眼睛暗淡无神。我打开车门:“上来吧。”她笑了,坐进车里。我说:“我送你去地铁站。”半天,我才听到她小小的回答一声:“好的。”
从若倩家里出来,已经是凌晨三点。我回到家里,见她和衣睡在沙发上。桌上有一个大蛋糕,鲜绿的芭蕉泥配奶色咖啡蛋糕,是我喜欢吃的。上面还点缀着十颗红润润的大樱桃。今天谁生日吗,没有谁啊。我蹲下身,看着她白净的脸庞,长长的睫毛柔顺地搭下来,轻轻地颤着。我心里涌过一丝愧疚。她一动,醒了:“你回来了……”我点点头。她闻到了我身上的酒味,说:“我去放水给你洗澡。”我拉住她:“明天我有空,陪你出去玩。”她淡淡地笑着。
第二天,我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下午又被几个同事叫出去钓鱼,晚上在的士高疯到很晚才回家。周日我睡了一天。她则去了童子军训练基地,她是那里的□□。
周一临去上班时,我才想起:“下周我一定陪你出去。”她淡淡地笑着。
下一个周末来了,可是柔柔不久就要去香港嫁给一个富商,要我最后陪她一次。于是我只好打电话回家,说这个周末我有短途公干。我听见她轻轻地说:“好的,一路顺风。”然后她轻轻地挂了电话。那一瞬,我有些不安。可是很快又在柔柔的风情万种中烟消云散了。
事实上,我的承诺没有几次是可以如实兑现的。
终于我找到了时间陪她。那晚我本来要陪一个客户看样品,但他临时改变了计划。
我们先去吃了泰国菜,然后又去海洋公园看了晚场表演。接下来我准备和她回家了,她却提出:“我们去看场电影吧?”我回头看着她苍白的脸,她已经很累了,可是却舍不得这来之不易的相处机会。那一刻,我决定,这辈子非她不娶。
我们看的是一部日本的恐怖电影,用了很大的篇幅去渲染一个诡异的老太婆奇怪的举止和神秘的行踪。等到观众的好奇和不耐情绪高涨到极点时,谜底揭晓了。原来这个老太婆软禁了一个男人,已经四十年了,她把他像狗一样喂养着。为了不让他逃跑,她把他的手脚都砍断了。最后,老太婆对那个男人说:“你一直问我为什么要这样。我现在告诉你,因为,你欠我一个戒指。”然后,她在警察冲进来之前,引爆了瓦斯,和那个她痛恨着同时也一直深爱着的男人化为了灰烬。
我觉得很不舒服,我对她大发了一通导演的牢骚。她微笑地听着。
没过几天,我忘了这部电影,也忘了那晚我对她的感动。
一天,我陪客户去打高尔夫,认识了一个那里的女职员。绝对的喷火女郎,不去做封面小姐,真是可惜了。
当晚,我便受喷火女郎邀请欣然前往她的公寓。
我一夜未归。
次日早晨我直接去上班,下午回到家里倒头就睡。她不在,大概去训练基地了。
半夜,我被她推醒了:“……干什么啊……睡吧……”
“我有了。”
“嗯”
“我有孩子了。”
“嗯……嗯?……”
我睁开眼看看她,她的脸在夜明灯暗暗的光下,看不真切。我叹了一口气:“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说:“明天我请假,陪你去找陈医生。”
她说:“还找他?”
我奇怪:“不是每次都找他吗?”
她没再说话。
第二天,我陪她做完手术,就去上班了。她一直没有说话。
我和喷火女郎的感觉迅速生温,她热情如火,柔情似水,更重要的是,她毋需我担心该“小心”的问题。
我以为喷火女郎又是一个无所谓结果只注重过程的新新人类。可是我想错了。
那天我下班回家,见喷火女郎和她面对面坐在客厅里。我有些火,又有些慌。我偷眼看她,她表情淡淡的。
我对喷火女郎说:“你太过分了,这种事大家都是成年人,心照不宣,玩完就算。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喷火女郎高声哭叫起来:“我有孩子了!你要负责!”
我冷笑:“你不会吧,什么年代了还玩这种把戏。再说,你肚子里的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于是喷火女郎开始尖叫大骂。我总算知道她不仅对床第之事很热情,而且看来对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很热情。
我想挤在门外的邻居今天真是大饱耳福。
最后我用五万块摆平了她。我想以后我不会再对这种热情的喷火女郎感兴趣了。
从头到尾,她没有说过一句话。
半夜,她叫醒了我。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她低低地问。
我一楞:“你从来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我现在问了。”
“我还没有好好考虑过。”
“你现在考虑。”
我沉默良久:“如果是今天那个女人刺激了你,我已经向你道过歉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她只是问。
我有些生气了,她这种态度令我很不习惯,也很不舒服。我已经跟她说了很多抱歉的话,她还要怎么样。
我一气之下,冷冷地说:“不知道。你愿意等就等,不愿意——我也可以拿十几二十万的给你。”
她不再说话。我又觉得有些内疚。一阵睡意袭来,我想,明天我再和她好好谈谈吧。明天再告诉她,我已经决定和她先订婚。
但我忘了一个真理:有些事情,一旦错过了,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凌晨的时候,我醒了——我被麻绳紧紧地捆在床上。她静静地坐在一旁,淡淡地笑着。外面天有一点点发白了,床边夜明灯散发着迷雾般冷冷的绿光。
我惊异地看着她。我的嘴被胶带封着。
“那天,我在外面走了好久,都不敢回来。”她幽幽地开口,“我怕回来,你又叫我去打掉孩子。我走到半夜回来,你果然叫我去。你知道我多想有一个孩子吗。”
“爱一个人有很多种方法,我已经用尽了我可以用的方法去爱你。如果有一百种方法的话,我已经用了九十九种。可是你却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现在只有最后一种方法了,也是唯一的方法,可以把你留在我身边。”她轻轻地笑起来。
我冷汗如雨般淌下。
她起身靠到床边,用白皙的手指轻抚我的脸庞:“还记得那部电影吗。”
我毛骨悚然。
她笑:“你知道我在童子军基地是教刑事犯罪的,我可以像老太婆一样,做到把你藏在我的身边不被人发现,我还可以做得比她更好,永远不会让人发现你,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我拼命摇头:“……唔……唔……”
她的笑声轻飘在房间里:“这样我就再也不用怕你有一天会像对那个女人一样对我。”
我徒劳地扭动身子,寒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她慢慢举起手。她拿着一把锋利的菜刀。
她看着我,温柔地说:“麻醉药快起作用了,不会痛的。不要怕。”她说:“大三的时候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说十年后一定要娶我做你的妻子。我等啊等啊,等得厌倦了,等得不想再等下去了。可是你却忘了。那次是我们认识第十周年纪念日,你却和别的女人一起度过。”
我想起了那个蛋糕上十颗红艳艳的樱桃。
我觉得身体飘飘的,想睡觉。
最后我只看到她手里的刀闪过一道寒亮寒亮的光。
一滴晶莹的眼泪滑下她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