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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离别 ...

  •   那年冬天,海莳未婚先孕,被海家太君引以为奇耻大辱。所有海家人都认为海莳是病死在那年的冬天的,海莳二字从海家家谱上一笔勾销。同年,游家家主游骥鸣迎娶新妇。
      海莳二字犹如轻烟飘散,不留一丝痕迹。
      我呆愣着坐在椅子上,指腹轻按颈上的金锁。
      "喀哒。"
      极轻的响声自门外传来,我僵直了身体,站起身来,打开门,冷风迎面吹来。
      今夜风大,吹得立在门边的竹帚倒在地上,兀自滚动。我将竹帚轻轻扶起,握着帚柄,站在原地出神。师父走了出来,见我握着竹帚发呆,问道:"怎么了?"
      我吸了口气,回头笑道:"没什么。夜深了,大叔你明天还要赶路,赶紧去睡罢。"
      师父摸了摸我的头,神色间疲意极浓。"你也乖乖睡吧。瞧你最近气色也不怎么好..."
      "我想去江南看看我母亲,求证王云梦之事。"
      "随你罢..."
      师父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回廊处。
      我放下竹帚,阖上门,站在院子里望了会儿天。反正睡不着,不如到处走走。就这么下意识的走着,待回过神来瞧见面前景物的时候,忽然鼻子一酸。
      怎么走到这个院子里来了。
      我回身想走回去,忽闻身后有人低声唤我名字:"绾绾。"
      我心头颤了颤,转过头看,没人。疑心自己幻听,正准备回去,那人又道:"上面。"那语气中含着一丝笑意。
      我抬头,果然见到屋顶上的人。
      沈浪换上了我第一日在仁义山庄见到他时的那一袭素色衣衫,黑发随意披散着,被风吹得凌乱。我跃上屋顶,坐在他身旁道:"你又在装落拓啦。"
      沈浪眼角微弯、满是笑意,一双眼映着月光,越发显得亮晶晶地。"不敢不敢,眼下既没有羊粪狗粪,更没有鸡蛋清,姑娘的美意万万当不起,在下已然够落拓啦。"
      我道:"你这是欺我手边没有家伙事儿么。"左手微微踡起,在他眼前晃了晃,又作势往他衣袖上一抹。
      沈浪并不闪躲,只笑眯眯道:"孩子心性。"
      沈浪的衣袖有些扎手,我顺势将那扎手的物事拢进手里,将手缩入袖中收了回来,摇头道:"不好玩,你每次都这样。"说完了这句,喉头忽然哽了一下,连忙住了嘴,抱着膝盖不说话。
      沈浪也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有浮云挤到了月亮旁边,月光有些黯淡。那块云迟迟赖着不走,月亮一时露不出脸来,我嘟囔道:"走开,走开。"
      沈浪道:"浮云又不懂人语,说也没用。"
      我道:"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行。"
      沈浪抬起头望着月亮,笑呵呵道:"过了这么些年,你这倔强性子依旧没变。你小时候胆气就足,仿佛你认定了的事情,就绝不可能办不成一般。"
      他说完这句话,我顺口道:"那三个人都是草包,有什么好怕。"顿了顿,又道:"亏你还记得以前的事。"
      沈浪道:"你不也记得么。"
      我一时又接不上话了,忽然就觉得眼角涩得发疼。沈浪接着道:"啊,对了。关于我父亲..."
      我道:"你父亲是谁?忘了,忘了。"
      沈浪眨眨眼道:"只你我知道就好。"
      沈浪那双眼里流露出的那股温柔,让我有那么一霎那觉得胸口都被掏空了,眼角也渐渐变得滚烫起来。而沈浪则浑若无事一般,侧过脸去,道:"有些事,毕竟是无法改变的。"
      我站起身来,道:"我去睡了。"
      纵身跃下房顶,我快速地走出了沈浪住的院子。
      那块该死的云终于慢慢移开,月光复又倾泻下来。我用力攥了攥双手,左手传来一股刺痛,我这才想起手中还握着刚才自沈浪袖上拂下的硬物。我嘶地吸了口气,举起手来查看,一枚极细的竹枝刺进了手指,沁出了一点血珠。
      我疼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再也止不住。

      早上跟冷大打了个招呼,我便准备动身离开洛阳。走到院门口,远远地听见熊猫儿正在外面大声嚷嚷。
      "喂喂,呆得好好地,你作甚么要走?"
      我循声望去,见熊猫儿正指着一个穿着灰衣的高大男子连连跳脚。那高大男子面容丑怪,表情僵硬冷淡,不待熊猫儿说完,便冷冷道:"我要走便走了,与你何干。"
      我跨出房门,道:"老金,怎么这就走了?"
      那灰衣男子自然就是金无望。二人闻声回过头来看我,熊猫儿刚要说话,眼光瞄向我斜跨在肩上的小包裹,又猛然瞪大了眼睛:"你这是..."
      我拍拍包裹道:"我也要走。"
      熊猫儿立马上来抓住我肩膀一通猛摇:"怎地全都要走..."
      我道:"是有些私事..."
      "什么私事?"
      "既然是私事就问不得..."
      话说到这里,熊猫儿忽然住了口,瞪圆了眼珠子瞧着我身后。弄尘的声音响起:"什么眼神,怪瘆人的。"
      熊猫儿语声古怪道:"你也要走,是也不是?"
      "胜滢之死大有古怪,王老太君虽说将那些人放了,沈浪仍有些不放心,故而想追上去瞧瞧,我左右无事,也跟着去看看热闹。"弄尘答道。"咦...绾绾,你这是..."
      我转过身笑笑:"我有些私事,要去江南一趟。"
      弄尘一听江南二字,先是怔了怔,随即露出了然神色,点了点头。
      金无望忽然出声:"如此也算是同路。你我可一起同行。"
      我道:"你不说,我也正要缠着你一起走。你身体可大好了?"
      金无望摇头道:"不碍事。"
      这时淼儿忽然急火火地从院里跑了出来,道:"出事了!白姑娘不见了..."说着从袖中拿出一角白色碎布,大家凑过去一敲,那布上上尚有暗红一点,像是血迹,质料与白飞飞所穿的衣服一模一样。淼儿又道:"白姑娘向来早起,今日迟迟未见她人,我便去她房间敲门,久未有人应,推开房门一看,白姑娘已经不见了,只余一片染血衣裙...沈相公已经循着脚印追去了..."说罢用手指了指身后的方向。
      弄尘眯起眼睛道:"我去瞧瞧。"
      熊猫儿道:"我也去。"
      金无望脚步未动,只望着我。我犹豫着张嘴刚吐出一个"我"字,弄尘回头打断我道:"绾绾,你和金兄既有事便不用来了,人多反而束手束脚。"
      我点了点头。白飞飞需不需要救,我比谁都清楚,何况我并不想见到那个人。我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金无望跟了上来,我道:"你去追罢,待找到白姑娘再..."
      金无望摇头道:"我若再与沈浪同行,只会徒增误会。"
      我这才忆起金无望身份尴尬,那日金不换正是借着这一点死咬着沈浪不放,说他和金无望是同党,顿时明白了金无望的用心。当下两人都沉默起来,齐齐走出院子,早有小厮套好了马车在外间等。金无望坐在马车前面,执起缰绳马鞭道:"你去里面坐着罢。"
      我摇摇头,跟他一起坐在车外。金无望也不勉强,马鞭一挥,马儿吃痛,低嘶一声开始前行。走了一会儿,金无望忽然道:"为何要走。"
      我扯扯嘴角牵出一个笑容道:"再不走,贾剥皮就找上门来催债了。"
      金无望瞥了我一眼,道:"你不必勉强自己,那笑比哭还难看。"我脸垮了下来,心里又是一阵隐隐作痛。金无望冷哼一声,又道:"这世间之人无论男女,无论平日里如何优秀,遇见情之一字,大抵都变得蠢笨如猪、胆小如鼠。"
      我淡淡道:"但这世间有些事情,正如浮云蔽月、天象自然,人力无法改变。人活在世,身不由己。"
      金无望道:"笑话,既然有情,又与天命何干,无非是那些痴男怨女庸人自扰、诸多顾忌罢了..."
      庸人自扰、诸多顾忌?
      若真只是这八字这么简单,就好了。但天伦纲常,谁又能违背?
      我瞧着左手上的伤痕出神,不再说话。
      马车一路颠簸,穿过闹市,走了几个时辰,终于出了洛阳。这几天一直没有雪,出了官道,地面结冰,马脚有些打滑。金无望跳下车去束马足,我也想去帮忙,刚下车,忽然脑子里一迷糊,金无望手快,一把抓住我手腕防我跌倒。
      我禁不住打了个哈欠,道:"最近总爱犯困。"
      金无望反手扣住我手腕,静立一会儿,脸色变了变道:"你脉象有些异常。"
      我道:"可能只是睡得少了..."
      金无望摇头道:"不对...这像是..."
      我脑子越发昏沉,耳中也嗡嗡作响,只见金无望嘴唇一张一合,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一时哈欠连连,连眼睛也无力睁开。朦胧间金无望把我背上了车去,我趴在车内座位上,沉沉睡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这篇,感觉沈浪ms崩了..本人也崩了..全文崩成了小言..
    郁闷ing..难道我真的不会虐么...写来写去都觉得不但不虐反而画虎不成反类犬变成了传说中的小白+小言
    请外焦里嫩的各位抱着“男猪脚无敌“的心态耐着性子顶着滚滚天雷的怨念继续往下看..俗话说假象出来了真相还会远么..
    糖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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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绽卖完了 早起的同学瞧见了 晚起的不好意思了 破绽被修掉了 哦呵呵呵呵呵 飘然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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