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浮生飘摇一场梦》雪姬蓝华

7、新年[下]

　　古时的新年很长，从除夕夜一直到正月十五闹完元宵过完小年夜才算结束，前后共半个月。

　　胤祹回府后，每天都会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官员来十二阿哥府拜年，一时之间忙得昏天暗地，连李麽麽都忙得没时间来“虐待”莫茜，让她继续放假猖狂。这情形倒让她感到奇怪，一直以为像胤祹这样既不十分受宠又没什么实权的皇子，不会有官员愿意费力来巴结，不过目前看来完全是她估计错误。
　　那些所谓来拜年的官员，大部分都一脸献媚讨好的笑，莫茜觉得很恶心也很假。难为胤祹面对这些假笑，居然还能摆出一幅和蔼可“欺”的微笑，而且对谁都这表情，不偏不依。虽然那笑在她看来也很假。
　　不愧出身皇室，论装摸作样绝对是宗师级的。她啧啧有声感慨。

　　她住内院，既不是丫鬟也不是胤祹的妻妾，自然不用和玉兰一起接待来访官员的女眷。所以府里的人忙得四爪朝天的时候，她依然闲散的呆在自己院子里赏雪喝茶吃点心。
　　莫茜是南方人，家乡的冬季几乎不下雪。记忆中仅有两次关于雪的记忆，都夹带着小雨，哪比得上北方的大雪？来这儿之后她才真正体验到“白雪纷飞何所似？未若柳絮因风起。”的美景。
　　今天天气很好，连日来大雪停了，太阳难得露脸显得格外灿烂。莫茜单独坐在院子里捧杯热茶晒太阳，连谈红都被她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打发走了：福晋身怀六甲不宜过度操劳，她那边人手不足你去帮忙吧。
　　桃红边走边想，莫茜小姐人虽然怪了点，到底是个明事理的人。顿时对她好感度上升不少。

　　别人忙得乱七八糟，自己在一边清闲的感觉真好，莫茜不厚道的暗爽。晒舒服了再伸个懒腰，生活真逍遥。
　　目光不自觉瞟到院门，看到个小脑袋正贼头贼脑往院里探。包包头扎着红丝带，配上一身大红的衣服，若是提个红灯笼，活脱脱一张新年才卖的送财女童画。
　　谁家的孩子？莫茜乐了，招手唤她进来，那孩子一脸警惕爬在门边不进来，大眼睛眨巴眨巴的，萌到飞起。莫茜连哄带骗，用点心做诱饵，那孩子才扭扭捏捏挪过来。（莫茜：我怎么觉得像是猥琐大叔在拐骗小萝莉？某雪：= =|| 你多心了。）
　　莫茜抱她坐到身边的凳子上，拿块点心给她。那孩子双手捧着点心送到嘴边，一小口一小口的咬，像只小仓鼠。莫茜被她萌得想尖叫。
　　那孩子一双黑又亮的大眼睛骨碌碌转着上下打量莫茜。水光流转，清澈灵动似一汪清泉。那样的眼睛，跟她记忆中幼年时的胤祹重叠起来，倍感亲切的同时，对这女孩的喜爱度又上升N个百分点。
　　“我叫莫茜，小妹妹叫什么名字？”莫茜摆出无比亲切（猥琐？）的笑容。
　　“静凝。”小女孩仰起头，一派天真的摸样问，“你就是梅姑姑说的那个狐狸精么？”
　　莫茜大囧，没想到姿色平庸的她也有被称为狐狸精的一天。到底是谁这么看得起？
　　“哪个梅姑姑？”
　　“就是雪梅姑姑嘛。”静凝吞下点心，无辜的眨眼。莫茜倒杯茶递给她，自己思索起来那个雪梅到底是哪位。
　　长相很模糊了，依稀记得是胤祹那位庶福晋李佳氏身边的丫鬟。啧，当初还说这丫鬟怎么不直接叫话梅算了，反正都是蜜饯的名字，干脆叫话梅，直接又好记。
　　想起这个，莫茜很不爽。那位李佳氏的气度修养跟玉兰显然不在一个档次，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带什么样的奴才。虽然李佳氏没直接找过莫茜的麻烦也没当面给过她难堪，不过她身边的人怎么对莫茜她都装聋作哑不干涉，因此那些下人背地说莫茜坏话也不奇怪。
　　莫茜冷笑，这些话现在才由一个小孩子说给自己听，怕是她们背后说的那些话被有心人档下了，不是怕被自己听到而是担心传到胤祹耳里吧？

　　这事，莫茜还真猜对了。
　　当初她病着，不知道自己是被胤祹身边的心腹太监陈公公亲自送回府的，陈公公说十二阿哥吩咐了，一定要好好照顾千万不能怠慢。府里顿时流言四起，加上听说莫茜是苏麻喇姑的表亲，下人们纷纷猜测十二阿哥是不是准备收这女人做侧福晋？嫡福晋玉兰表现出一贯的大度，对莫茜关爱有加，如同对待府里其他的女人。而庶福晋李佳氏就没那么好的肚量了，自己不说什么，却放任身边的人说三道四。主子不管，下人自然无所顾及，说出的话很难听。这些话直接传到玉兰耳里，庆幸十二阿哥不在，不然又要生出事端来招人笑话。立刻差人去请李佳氏到面前来训斥了一顿，不许她再由着下人嚼舌根。流言蜚语是禁止了，也仅限于不会传到莫茜和胤祹耳里，却挡不住李佳氏及她身边的人私下怨恨莫茜。

　　你们说就说吧，还带坏这么可爱的小孩，简直不能原谅。莫茜很愤怒，后果……不算严重。看静凝一脸天真的望着自己，莫茜笑得开心：“那我真要谢谢那位梅姑姑的称赞了。”
　　静凝疑惑的问：“可麽麽说狐狸精是骂人的话呀，怎么是称赞？”
　　莫茜笑得更乐，双手捧脸做花朵状：“狐狸精都是形容美若天仙的女子哦，她说我是狐狸精，不是在夸奖我长得很漂亮么？”
　　静凝恍然大悟，点点小脑袋，又认真看了她好一会儿，又迟疑的说：“可我觉得你不像狐狸精啊……”
　　这话让莫茜心花怒放，孩子的眼睛是雪亮！古人诚不欺我。但她接下来的话直接把莫茜从天堂踹到地狱：“因为你一点都不漂亮。”
　　莫茜囧了，伤心了，心痛了，这孩子说话真直接……
　　静凝继续一本正经的说：“我额娘才漂亮呢，她比你更像狐狸精。”
　　莫茜一口茶直接喷出去，这孩子实在太天真单纯了。她忍不住捶桌子狂笑。静凝觉得自己被嘲笑了，气鼓鼓嘟着嘴嘀咕：“本来就是么。”
　　“你怎么这么可爱啊~”莫茜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坐着，伸手捏捏她粉红的脸，再戳戳，嫩嫩软软的好舒服，忍不住拿自己的脸再蹭蹭。
　　静凝不甘心被蹂躏，怕摔下去又不敢挣扎，干脆有样学样拿小手在莫茜脸上捏捏戳戳，觉得很好玩，越玩越起劲儿。
　　两人就这么笑闹成一团。

　　胤祹本来打算跑莫茜这里来偷个闲，远远听到笑声，走到院门口就看到这样的画面：莫茜抱着他女儿玩得开心，平日里规规矩矩显得有些呆板的女儿也一脸天真的笑颜，冬日的阳光在她们身上勾勒出一圈耀眼的金边，分外灿烂。心里有块冰冷的地方渐渐温暖，活过来了。那感觉就像很久以前，伏在姑妈膝盖上午睡时一样，安心，恬淡。
　　突然希望就这么把莫茜留在身边，无论她什么身份什么来历，让她成为自己心中唯一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