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浮生飘摇一场梦》雪姬蓝华

4、以后我替她疼你

　　因为莫婕的来访，莫茜心情大好，甚至将好心情带到梦里。

　　梦里又是晚上，天空中没有星星月亮，周围很暗，勉强从旁边窗户里射出来的烛光，映照着树木萧瑟的影子，看起来有点恐怖。她忍不住打个寒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奇怪，太奇怪了。气氛异常压抑，发生什么大事了么？
　　莫茜摸索走，向唯一的光源靠去。大殿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暖黄的烛光和缭绕的香烟。胤祹呆坐在里面，望着烛火发呆。毫不意外他又长了几岁，越发成熟稳重。只是……他看起来好苍白憔悴，仿佛大病初愈。
　　莫茜溜进去，发现大殿里面的布置，竟然是灵堂？！
　　谁去世了？她疑惑。灵堂里除了胤祹，显然没有其他人在，冷清又凄凉。他额娘？不对啊，好歹也是有皇子的妃子，怎么也不会落得这么凄凉的下场吧？是别人的话，谁又有资格让一位皇子为他守灵？难道是……苏麻喇姑？
　　这想法让莫茜哆嗦了一下。她走到胤祹身边，却不知道要怎么叫他。直接叫名字？似乎不太好。称十二阿哥？怎么觉得那么陌生……结果她只能局促不安的在原地为难。
　　半响，胤祹恍惚的抬起头，双眼无神的瞟了莫茜一眼，又转过去望着棺木发呆。
　　“你……还好吧？”莫茜小心翼翼的问，胤祹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继续发呆。莫茜看他这个样子，一阵心疼，劝道：“你别这样么。你这样让她怎么走得安心？”
　　“那我该怎样？”胤祹有气无力的反问。他是真的不知道他要怎样，这诺大的皇宫，让他第一次感到大得空旷寒冷，没有任何人在没有任何温暖。他想回家，带姑妈回家，他不愿意陪她守着这冰冷的地方。
　　莫茜心疼的把他的头揽到自己怀里，想起以前看过的一篇文里有句话很适合这气氛，就直接拿来安慰他了：“难过了可以哭，只是哭过了还要上路。”（出自天籁纸鸢大人的《月上重火》）

　　她感到怀里的人明显僵硬了，之后像拼命压抑什么似的微微颤抖。衣服有块地方被水一点一点浸湿，灼热滚烫，直烫到她心里。她一下一下轻轻拍着胤祹的背，什么都不说。
　　她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从来没有这么深刻的体会到生在帝王家的无奈，胤祹自两岁起就离开亲娘身边，康熙的注意力几乎全放在皇太子身上。胤祹生在帝王家又如何？爹不疼娘又爱不着，唯一疼他亲近他的人现在也去世了，这处境还真不如生在平民百姓家的自己。

　　想到这里，莫茜心疼之余，母性泛滥得一发不可收拾，豪情万丈的许诺：“别难过，以后我来疼你。我代替苏麻喇姑一直陪着你。”
　　胤祹闻言呆楞了半天，突然想起他们现在这摸样实在诡异暧昧得紧，急忙把莫茜推开。转过头把脸藏在烛火的阴影里，隐约可见一抹可疑的红晕。
　　莫茜一头雾沙沙，不明白是自己说错什么了还是他又抽哪门子的风，干嘛反应那么大？
　　咳，其实也怪不得莫茜感觉不到刚才的举动有多暧昧，也不是她在这方面有多迟钝，而是在她的认知中，胤祹还是那个可爱得冒泡小孩子。你要个20岁的女生搂个孩子搂出暧昧感来，才真的是强人所难。

　　所以，莫茜现在很不爽。你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别扭？她一把掰过胤祹的头，强迫他面对自己，结果发现他的脸好红。感冒了？发烧了？莫茜疑惑的伸出手摸摸胤祹的额头，没有很烫啊。再拉过他的手，吓，好凉。似乎他身上的衣服也很单薄哇。
　　莫茜沉下脸，学母亲训她的样子开始叨念：“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才穿这么点？感冒了怎么办？你说你这孩子，这么不懂照顾自己，真是让人不省心的主儿。”
　　胤祹本来在为她的许诺震惊感动，结果现在被她念得哭笑不得。在胤祹的印象里，莫茜一直是个奇怪又神秘的存在。每次见到她，她都没有改变，时间仿佛在她身上停止了。毫无预示的出现又凭空消失。等到下次再出现在他身边的时候，依然态度亲昵笑得温暖，让人以为她只是离开一会儿，而不是好几年音信全无。
　　姑妈曾说太皇太后不放心她最疼爱的十二阿哥，所以派莫茜来做他的守护灵，莫茜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因此对莫茜的怪异，胤祹从来不感到不适应。只是想不明白，她每次穿得那么暴露又奇特，都不感到害臊或难为情么？（其实莫茜每次出现都穿着夏天的短袖睡衣……囧）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有别啊？
　　想起这个，胤祹没来由的感到不舒服。甩开莫茜的手站起来，冷淡的回了句：“我不是小孩子。”
　　“呃？”莫茜一脸茫然，平视过去只看到胤祹的衣领才反应过来，他已经比自己高好多了，明明昨晚还一样高么，心里开始有些不平衡，忍不住抱怨：“你坐下好不好？拿身高压迫我算什么事？”
　　“……”胤祹无语望天。

　　这梦怎么还不醒啊？
　　莫茜受不了这么尴尬沉默的气氛，竖起耳朵仔细听，只盼着谁赶快来叫醒她。“劈啪”，是火烧烛芯的声音；“沙沙”，是风吹树枝的声音；“哈啾”，是自己打喷嚏的声音……莫茜很不淑女的吸吸鼻子，瓮声瓮气问：“好冷，现在几月了？”
　　“九月十一日。”胤祹纳闷，莫茜居然会说冷？这还是破天荒头一着呢。
　　莫茜也纳闷，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从来没在梦里因为季节感觉到冷或热，现在不仅感觉冷，还觉得有点饿。难道变天了？还是睡过饭点？怎么没人叫自己起床？莫茜抱着手臂冻得瑟瑟发抖，头昏脑涨非常不舒服，看周围的东西也有些晃得厉害。

　　大概，快把自己冻醒了吧。这是莫茜倒下去之前唯一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