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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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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洛安,一国之都.
范景打进城之前便早早的硬是与车夫换了地方,一旁的万青也是生怕眼睛不够用了一般,边悠悠的哼着小曲边忙着四处扫量.过城的的时候那车夫听了玄不情的指使出来亮了块牌子,只见那原本凶神恶煞的守城的官兵即可便亲自恭送他们的马车入城,一边谨慎的礼待还不忘斥责前面磨蹭挡路的布衣民众,范景心下猜想,这一定也是哪家达官显贵的令牌,赠与玄不情是为着他讨些方便.
玄不情的府邸坐落于洛安主街之上,再往北去是守卫森严的皇宫所在,而相隔不过两条巷子便是修得与皇宫一般堂皇的峻王府.天斗钱庄洛安总号也离着这玄府不远,门庭若市热闹得紧.范景他们一入了城便有了别玉慕差遣的家仆来接,万青一路上望着身侧目不暇接的热闹繁华,心里不禁感叹自己从前当真是只井底蛙,总以为天下间的景色也不过和那淮文城里的如出一辙.范景也是开心的不行,早早想着出来开开眼界,如今进了洛安,心下更是觉得暂且跟着玄不情总是不错.
还没走到玄府门口,范景便远远瞧见了那只身而立的白衣人.待走到近处一看,范景心里便偷偷笑开了朵花.哎呦哎呦,这庄主自己不可方物也就罢了,难不成他身边带着的帮手也都各个是天下绝色? 别玉慕哪肯理会眼前的陌生人,只一心侯着玄不情露面.范景看他高傲,抢先跳下车去顽皮笑道, “小弟范景,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别玉慕是总号掌柜,怎会失了场面上的礼仪,听了范景这话立即微微弓身回道, “在下别玉慕”
语音刚落,玄不情便淡淡插口道, “另一个名叫万青,在淮文也学过帐房工夫,你带他进了总号罢.”
别玉慕不同与玄不情,整个人很少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会听玄不情亲自开口吩咐,更是面带笑意的看过了万青,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见过.他看玄不情已经起步进府, 不免好奇问道, “那这位范公子呢?”
这一问到也把范景问住了,他只一心想着游山玩水,结识天下高人才子,哪里想过要找什么钱庄的营生.要叫他再去做钱庄朝九晚五的伺候他可是万万不肯的,想到这里便心下着急,生怕那怪异的玄不情把自己扣牢在无趣的生意里. 哪知道玄不情看了眼范景, 微微道, “备间上房让他住着,先留在府里做我的书童.”
别玉慕何等聪明,也不再多问,只忙着吩咐管家下人去了.
范景也极为满意自己这份差事,说是书童,看这玄不情哪里肯找什么先生陪他去学那些诗词歌赋,其他范景还不了解,可要说到见陌生无干的人,这玄不情定是几万个不愿意的.所以自己这书童定是个好吃好住又有自由的闲差.刚想到这里,范景的精气神已全然被眼前的玄府给吸引过去了,刚看那大门并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不过是一块挂着玄府的大匾和几根石柱.现在进了府内才明白为什么有人传言天斗庄主富可敌国.亭台楼阁,泱泱流水,几个廊子转来转去走下来,连范景这个好记性也数不清这玄府里究竟是有几处宅院,几间厢房.更不要说那些穿插其中的假山池塘,角亭花园了.
那个领路的小婢也精明的很,一双眼睛会笑一般的讨人喜欢,直带了范景进了间收拾得利落干净的上房, “范公子要是再有什么需要的请一定知会奴婢.” 说着也不用范景开口问,便心领神会的交代道, “万公子不住府里,一会用过晚膳便随别掌柜回号上去了.”
范景见她办事稳妥,说起话来又头头是道很是可人,便存了心和她轻聊几句,不免又动了对玄不情的好奇之心, 问道, “玄庄主平日在府里也是罩着面纱的么?”
小婢微微一笑, 答道, “那可不是,我家公子哪有那外面传得那般不近人情, 奴婢看他只是性子喜静, 是有那么些不爱与人说话.不过他待府里的人可都好的很, 从未有过计较钱财,吝啬苛扣的时候.”
范景点了点头,又问道, “别掌柜的又是个怎样的人?”
一提到别玉慕,这小婢话头更多, 呵呵笑道, “范公子去这玄府的下人里打听,包准没有一个说别掌柜不是的.” 又看范景露出不解之情,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便乐得多说点与他知道, “别掌柜年轻有为,不要说在这府里, 哪怕说是在这洛安城里也是有名声的.平日里经他手下的银两生意都数不尽了,什么贵人他没见过,却从来没跟我们这些下人摆过什么架子,跟谁也没发过脾气使过性子.逢年过节更是体恤我们, 打起赏来阔绰的紧.”
范景听她滔滔不绝,实在是忍不住逗她一逗, 故意大声打断道, “是是是,别掌柜的千好万好还有一点最好你却忘了说了.”
小婢当了真,急忙追问, “那是哪点?”
范景哈哈大笑, “你忘了说, 别掌柜生的是人神共妒,过目难忘.”
听他这么一讲, 小婢直羞红了脸, 极为窘迫道, “范公子说的哪的话, 竟拿奴婢开心.” 说着便忙着退下, 哪知道一开门正巧撞到了眼角挂着笑意的别玉慕. 小婢哪知道方才的话别掌柜听去了几分, 想到自己满脸通红的窘态, 更是一刻不敢多留, 匆匆行了礼去了.
别玉慕与玄不情乃是过命之交,深知以玄不情的性子哪肯随随便便的带两个萍水相逢的闲人回府,方才一见,只觉得那万青看起来到是个本本分分的老实人, 可这范公子面容俊美古灵精怪,嬉皮笑脸之下一双眼睛像要把人看透一般.又想到近来峻王那头的动静,便不免替玄不情担心起来. 这才按耐不住硬是赶在了晚膳前过来会一会范景.
范景才不在乎自己过火的玩笑话被别玉慕听了去, 这会见到自己初见后便决心结交的别掌柜主动送上门来,心下欣喜, 眼睛笑成了一条小缝, 不肯等别玉慕开口就径自迎了上去.
别玉慕被他情急的样子逗得一笑, 相谈之下知道范景才过弱冠, 相比自己不过小了两年. 范景与他想到了一块, 心下虚心赞叹别玉慕过人之才, 不过比自己年长二年便统领天斗钱庄遍步南北的生意, 要与三教九流各色人等熟练周旋, 不要说别玉慕这般年纪的青年, 就是从前阅人无数的大掌柜恐怕也不容易胜任.
别玉慕见他先是客气的褒奖自己的才华,尔后却又眉头深锁神色变幻无常, 好奇个中原委, 便关切问道, “范公子可是有什么心事?”
范景性情潇洒, 今日又是遇到了自己看得上眼与之相交的别玉慕, 只哈哈一笑, 磊落答道, “原本我在淮文鹤楼里谋事时,他们全是叫我景公子,来了洛安玄府大家一口一个范公子我到是有点不习惯了.”
别玉慕听他这样说, 知道他虽是不是自怜身世, 却也明白他方才小小失神的原因. 男儿本该志在四方, 范景通透如此, 哪会不明白这样的道理. 现在遇到了一身抱负的别玉慕自然会有片刻失落, 谈不上是羡慕心中却也总有不甘,自己过去被困鹤楼的岁月.
虽然明白所谓鹤楼便是有断袖之癖的男人们风流之地, 但别玉慕好生佩服范景如此坦白相告, 更是明白范景有心交自己这个朋友, 心下了然以他的性子更不会是峻王派来的什么奸细, 言谈之间又发觉范景渊博多才, 便舍不得走开, 直与范景攀谈起来.
范景性子喜动, 却又不是个喜欢张扬露才之人.所以往往开口间全是些逗人开怀的玩笑话, 没几句正经, 这会与别玉慕聊的久了, 早早忘了方才的不快活, 又问起了玄不情的身世, 别玉慕分明是知情, 却又即可住口回绝, 语气淡然道, “如果你信我,便应该相信他的为人.”
范景自然知道玄不情不是歹人, 但见别玉慕遮遮掩掩不肯回答便更加好奇, 追问道, “我只是不解为什么庄主却如此避世, 况且怎么都不见他的家人?”
别玉慕低低答道, “他和你我一样,都是孑然一身的孤儿.他避世如此,是因为曾经被伤害得太深.”
范景微微点了点头不再追问,既然是不愿提及的过去又何必要知道,只是在心里对玄不情又多了分注意,别玉慕如此决意维护的玄不情,定是值得他如此的人.想着想着不禁又笑开了,洛安城卧虎藏龙,看来真是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