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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十六 ...

  •   范景不过想试一试殷尚,原本赌的是他终究不是个冷血之人,不成想殷尚倒是连个台面都不肯给,差了下人支支吾吾的扯谎,说是将军不在府内,请他们先回. 范景无奈朝别玉慕一笑, “真看不惯他气焰如此嚣张.”

      别玉慕打量过他, “殷将军这步不是针对你,这种时候他不便与钱庄牵扯上关系,京城那边多少眼睛盯着.”

      范景按耐不住好奇, “峻王和玄不情究竟是有什么过节,好似要拼出个你死我活似的.”

      不等别玉慕答话,便远远的看了淮武衙门的差使行色匆匆的往将军府赶, 到了门口一问方知, 武林大会当口到底出了事,受天下豪杰耻笑的买命盟主暴毙家中, 自七窍流血的死相不难看出其死于剧毒. 范景想到先前客栈一幕, 心道哪还用找殷尚处置, 定是那拿羽扇的使毒之人干的好事.想想这人也是有恃无恐,刻意知会了别玉慕不说, 动起手来也生怕他人认不出人是他杀的一般, 好不放肆.

      别玉慕眉头不禁一皱,离武林大会不过两日,这回死了前盟主,无非是向众人昭示天斗钱庄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韪招摇撞骗, 保命是假, 敛财是真. 范景猜到他的疑虑倒显兴奋, 勾搭起他的肩膀笑道, “这回可由不得我们, 只能找诺阳教主保我们的命.”

      这会却见萧齐笙自府内快步出来,叫范景他们跟他去. 范景不依不饶, “你们将军不是不在府中么. 你也真是, 我来求见不见不说, 还伙同了他一块骗我.”

      萧齐笙不同他计较, “这会死了人,将军说客栈你们恐怕是住不安稳了.”

      范景满心盼着诺阳教主现身, 这会就是殷尚相邀也断不愿意留宿将军府了, 便装着刁难的样子,急拉了别玉慕就走. 别玉慕知道他的意思, 只无奈道, “教主见不到,若是丢了命便是你害我.”

      范景大大咧咧, “死在一起也算热闹.”

      倒是难为了万青, 活生生被吓了个半死, 魔障了似的去买了对银筷,生怕一不小心吃了毒物. 别玉慕看着好笑, “都说那人用毒出神入化, 他若想下毒, 哪能轻易被你给试出来?” 范景看着万青满脸希望破碎后的苦大仇深不由被逗得大笑, “要死不是你一个, 我们都陪着呢,你怕什么.”

      万青不由怒道, “每次都是你惹事, 殷将军明明请了我们入府,你又耍花样回了这住.要是过不了今夜,我…” 范景听不得他絮絮叨叨, 顺手塞了鸡腿逼他住嘴, 又转头同别玉慕道, “银子要藏好, 在教主驾到之前, 万万不能叫人抢了去.”

      是夜, 万青仿佛惊弓之鸟,有个风吹草动都如临大敌, 走哪都要拉人陪着, 像极了哪家的小姑娘. 范景闲来无事, 又见月色正好, 叫小二热了壶酒, 端着去找别玉慕把酒言欢.到了别玉慕门前就知有古怪, 随从算了万青不过几人, 屋内哪来的那么多影子. 范景却也不躲, 只叩门说要找他喝酒. 就听里面有人冷冷一笑, 阴沉着嗓子招呼, “公子好兴致.”

      范景不吃这套, 直推了门进去, 扫了眼屋内的人, 不下十余人分帮结派或坐或立, 其中果然有今日见到的毒公子, 满脸的得志之色. 范景把酒轻轻一放, “大家好兴致, 都来找别兄喝酒.” 有人呸的一声, “废话少说, 还了银子来.”

      别玉慕彬彬有礼, “诸位兄台, 我先前已经讲的清楚, 天斗收了银子保的是诸位在擂台上的安危, 擂台之下如若是有人刻意陷害, 此非天斗之责. 索退银两之事,恕难从命.”

      话音未落, 只听骂声一片. “今个你要是不把银子给老子吐出来, 剐了你喂狗.”

      范景瞧不起这群买命讨钱之辈, 心下又料定诺阳教主神通广大, 只拿了酒便往那大言不惭的粗人脸上砸去, 酒还热着, 那人被烫的直跳直叫, 却又因着摸不清范景功夫底细不敢冒冒然出手. 范景激他, “你刚还要杀要剐的, 这会怎地没声音了?”

      只见毒公子一拍桌子, 几步换做一的站到范景跟前, 语气带了威胁, “我等没功夫陪你玩笑, 再不赔银子, 休怪我无情.”

      别玉慕知道他用毒厉害, 急忙挡在范景身前, “此事与他无关.”

      那人嘿嘿一笑, “怪只怪见者有份” 说罢羽扇轻摇, 右手朝范景肩膀拍去. 别玉慕正急着推开范景, 房内竟忽的漆黑一片, 不免人人自危, 乱做了一团, 范景摸了盏油灯, 耐心点起时忙着看向别玉慕的方向,不禁大惊. 眼前景象当真离奇恐怖, 方才还意气风发的毒公子竟已没了生气, 被斩断的双手整齐的放于桌上, 其中左手扔轻握着羽扇. 满屋子的人顿时没了声响, 纷纷看向别玉慕.

      别玉慕探了探那人鼻息, 摇头道, “死了”

      众人一听那人死讯, 总算是见识了诺阳教主神出鬼没的厉害, 竟能在满屋子习武之人的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 此时便纷纷想着跟别玉慕赔笑告饶, 又因当着个死人不好发作, 故都面色诡异,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范景初次对着死人, 看着桌上的手便控制不住胃里的翻腾, 全没了平日的生气, 只强忍着站着看别玉慕如常打点来人散了. 待人稀稀疏疏走了干净, 范景便硬灌了几大口冷掉的茶, 还不等说话, 便对上了推门而入的李义.

      殷尚只带了二三随从, 冷眼看过仍是站立的尸体, 问道, “别掌柜, 这是怎么回事?”

      别玉慕冷静做答, “将军问的, 我答不出.”

      范景不愿再对着死人, 便对上了殷尚询问的神色, 只老实道, “当时有人灭了灯, 也没听见什么声响, 待我点了新灯就已是这样了.在场的还有其他人, 都是自我们这交了银子保命的, 将军大可彻查.”

      殷尚绕到桌前, 又回头吩咐李义道, “差人把尸首检查仔细” 说罢意味深长的看过别玉慕, “别掌柜离开淮武之前, 请先到府内暂住罢.” 别玉慕点头道谢, 还差了范景去知会万青,要其立马收拾行囊同殷尚一道回府. 范景看到惊弓之鸟一般的万青, 心里暗道, 幸好方才一幕没被他瞧见. 想到此刻又不免想起毒公子的断手, 心头不禁一阵难受. 心里虽是对诺阳教主还是好奇, 却远不如先前那般想见了. 这人脾气怪异不说, 还动不动取人性命断人双手, 哪怕身怀绝世武功,又传闻生得如画容颜,只叫范景觉得骇人.

      武林大会当日, 天下豪杰纷纷推举诺阳教主入主武林盟主之位, 别玉慕推脱不过,代诺阳教主领了盟主信物. 范景想想好笑, 这群习武之人全无傲气, 通通被毒公子断手而死一事给吓破了胆, 连比试都不敢比试就把盟主之位拱手相送.待别玉慕一行要离开淮武, 范景只决定再留些时日, 一是武林大会只闹得他顿觉无趣, 二是他还计较玄不情中毒之事, 满心害怕回去罩面尴尬. 故在别玉慕临走前承诺, 半年之内必会返回洛安.

      范景却也好奇峻王要如何怪罪殷尚不杀之失, 忍不住问起, 殷尚只说, “你可知圣上龙体抱恙,本朝当下太子监国.”

      范景不明其中深意, 却也猜着二三,只调笑道, “不过我赌, 就是没有太子这一环,你也万万不会草菅人命.”

      混迹将军府的日子过得尤其闲散, 范景也不计较殷尚的疏远, 整日与萧齐笙嘻嘻哈哈混做一团. 殷尚却也忙碌, 批阅不完的军机要务, 李义也是一样, 忙着操练兵马, 见不着人影. 范景洞察殷尚虽是将领, 却又如同淮武父母官一般为民请命, 偏偏事无大小他都想要亲力亲为, 远远望着他里外奔波, 却也觉得有趣. 萧齐笙时常拉范景一块混迹军中, 倒是和上下将领们都混了个脸熟, 偶尔一同吃茶喝酒,谈天说地也算快活.

      只是没谁预料到, 一向防守森严的淮武城竟在无人发觉的情况下混迹了几十外族蛮夷, 一夜之间杀光了外城墙上的护卫, 放了城桥予外敌入城.

      那夜的淮武, 在范景的记忆里灯火通明. 殷字旗招展的气势如虹, 淮武仿佛是座无人能破的坚城, 而殷尚便像这座城池伟大的战神, 似乎只需看到他站在城楼上的身影, 便能赋予官兵和百姓无穷力量. 范景没有经历过任何一场战争, 他不曾想到, 他亲历的第一场战争会是如此的有条不紊, 他赖在殷尚身边, 只听着一遍遍捷报通传, 区区一支犯境军队何需殷将军大驾, 到了淮武才知, 他们连殷尚的内城都入不了. 范景越发觉得无聊, 只观察起城楼下满街的百姓来, 心道这哪里像是开战, 倒像极了哪年的元宵灯会, 热闹的紧. 范景没有想到内城里也混迹了奸细, 他更没有想到那奸细骑射不精, 把原本想射向殷尚的箭射向了自己. 最终奸细被就地正法, 而他临死前也应该没有想到, 自己本是失手射错目标的箭竟又被目标殷尚自己给抢了回来. 很多人都亲眼看到, 他们的战神将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到了范景面前, 替他挨了一箭.

      那箭上喂毒, 直穿殷尚左肩. 范景只听见城墙上下顿时乱作一团, 他只顺势去看殷尚, 还是一样的摄人的眼睛, 此刻仿佛比平日柔和许多, 他听见殷尚开口说话, 声音透着淡淡无力, 听着似乎是为自己这行径找些托辞, “别玉慕托我护你周全…….”范景这会看清楚他肩上的箭, 不等再说什么,已围过许多人来降他俩分开, 箭上毒性已发, 殷尚看似只像昏昏沉沉的睡去. 范景愣了许久, 方知浑浑噩噩的跟着众人往将军府里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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