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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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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忘晨轻轻的推开门,不管怎么打理,这个院子总是让人觉得冷寂。这个院子这么偏僻,也是为群不想让别的什么人来打搅,就连陈伯,也只是站在院门外。穿过了梨树林子,这庄上唯一的草屋就在眼前,窗户大开着,里面似乎没一丝人气。原忘晨走近了,果然又是在这儿。趴在桌上的人似乎是醉得厉害了,还没有醒。吹了一夜的冷风,身上的衣衫也单薄,怕是又要病了。
“为群……”原忘晨轻唤了一声,可是眼前人却动也未动。
“为群!”原忘晨只得走近了些,轻轻拍上了尤为群的肩。像是石雕的人这才动了动,艰涩的回过头,茫然的看着原忘晨,眼神有一瞬间亮起来,却又很快暗淡,看着原忘晨,好似不认识一般。
“小落儿已经走了!”原忘晨并没有理会那种陌生的神色,伸手想要把尤为群扶起来,无奈尤为群却像是生了根一样。
“你的小落儿走了,或许不会再回来了!”原忘晨狠狠的甩开他,不免有些生气起来。不管是什么人,他也希望能够放心的离开,可是,七年了,到最后还是没有任何变化,难道时间还不够长吗?还没有长到可以冲淡一分一离?
“哦……”尤为群淡淡的应了一声,转回头去。
原忘晨也只剩了叹气,如果劝戒能够有一点作用也好,但每次尤为群都是跟他打哈哈,说到底,就是不能释怀。
“原爷……”
原忘晨回过头,门口是老管家。看来这个管家是真生气了,不然,他是不会拂了为群的意,进来这个院子。
“陈伯,把他带回去吧。”原忘晨说着向外走了两步,还是忍不住回头,却也只见了尤为群丢了魂的样子。
“麻烦您了。”原忘晨轻叹着,满是歉意的看向陈鹰。
“原爷说什么话,要不是有你,庄主怕是……”
“算了,还以为这两三年总算是好起来了,可是……还是快些把他带回去,看样子,又是一场大病,大概是在这里待了一整晚的。”原忘晨稍稍让开来,在这里待得稍微久了他就受不了,这个地方阴寒,也不知道为群是怎么能待上那么久的,每次来都是,好好的一个人得去了半条命才甘心!
待要出去时,原忘晨顿了顿步子,最终,还是没有回身,径直走了出去。
也没去看看,现在见了,又得吵起来,原忘晨索性就不过去了,免得心烦。听陈伯说他没事就好。
斟满了酒,一饮而尽,原忘晨又是一声叹息,这两天他也不知道叹了多少次。这两年,看为群渐渐的会说些别人的事了,去那个院子的时间也少了,还以为以前总算是过去了。不管是男是女,能让他牵挂着总是好的,他也好放手。可照这么看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这让他怎么放得开呢?原忘晨几乎后悔起自己当初的决定来,他凭什么要为了这么个原本不相关的人耗费了自己这许多年的时光?!
“哥哥,以后就要拜托你了,总是给你添麻烦,对不起……”
算不上心甘情愿,可这是欠念晨的,更何况,那个时候的他,也放不下尤为群。原忘晨又斟满了酒,他们是如此的相像,只这酒,念晨是不沾的,可他,都快成酒鬼了!他们,到底是谁对不起谁呢?是为群太固执,还是自己根本就还是没有放得开?
再来到了竹水居,齐落止了步,又来这里做什么呢?
陈墨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傻呆呆的站在那里的齐落,忍不住惊呼了一声。齐落他是认得的,到这竹水居的人实在是少,那次莫名其妙的闯来的两个不速之客他可是记得清楚着,这会见了,心里就咯噔一下,尤其是这个齐落,他可是巴不得永不相见的!
陈墨的惊呼没能惊着定定站着的人,倒是把屋里的寒雅给引了出来,小墨儿虽说跳脱了些,可也不会这么大呼小叫的,这是怎么了,下个春分还早着,每年的那个时节,小墨儿总是一惊一咋的。寒雅的步子突然缓了些,该不会是庄主?!想想,也不可能,三年多,那个人最是准时,只定了那个时候,其它的日子,是连影子也见不着的。寒雅摇摇头,不自觉的笑了,只是杂了些凄楚的味道,在那个人那里,自己究竟是什么人的替身?到了现在,说不在意,就只是自欺欺人了,任谁成了替身,也想知道自己替的究竟是谁。
掀开了帘子,正要问,看见了齐落,寒雅也是一惊,这次,是真的开怀,脸上的笑漾开来,一直,就想要再见齐落一面,本以为是没有那个机会,想不到齐落还会再来。
“齐公子!”寒雅下了外廊,急匆匆的往齐落的方向去了。越是接近,脸上的笑就越是僵硬,齐落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得人心都揪起来,尤其是见了寒雅,眼里的愁竟越是浓了,齐落最美的就是那双眼睛,第一次见寒雅就这么觉得,如今,再见了,怎能不让人心疼。
“齐公子?”走近了,寒雅小心的唤了声。起初一直不动的人看着眼前的人牵了牵嘴角,却是比哭还难看。
寒雅,寒雅,第一次见的时候,心里惊得不小,果真是人如其名,这样的高岭之花,也难怪尤大哥会陷了进去。齐落突然笑了,无声无息,只是那笑太突兀,不仅是靠近他的寒雅,连稍远些的陈墨都吓着了。再次见了寒雅,才终于明白,原来如此么,就是这头发,这让齐落也忍不住想多看两眼的一头秀发。黑亮、柔顺,几乎及膝,就那么随意的披散下来,却让人转不了眼。
是了,简直是一模一样,原来,寒雅也不过是一个替身,那自己又还有什么不平的呢?自己有什么好不甘心的呢,什么都不知道,或许会更幸福吧?
齐落笑笑,朝寒雅走近了些,伸手,想要触到那一头青丝,却终究只是停在了半途。那晚,自己为什么要追上去?为什么想要解释?也不管滚落下来的泪,齐落急急起身,朝着尤为群离开的方向追去。自己来就是为了要个了断,好也了,坏也了,只是不想自己再这么无望下去。
远远的看见尤为群,脚步竟还真的有点踉跄。齐落不紧不慢的跟着,若是平时,这样的距离,早该让尤为群发现了,可现下前面的人竟是一丝未觉。弯弯拐拐一阵,也没碰上什么人,不过,这一路过来,真是比早些时候走过的地方要幽静许多。
那个院子很普通,甚至可以说是毫无修饰,小心的推了推门,尤大哥进去后没有栓上。什么也没想,齐落只是跟着那个人,进了院子,里面却是空荡荡的一片,别说花草树木,连一颗杂草也无,齐落心下难免奇怪,却还是没想太多,只朝着正面的那排房间过去。院子里没人,尤大哥该是进屋去了。待得推开了房门,齐落更是惊讶,这门后竟是别有洞天。原本觉得干净得荒芜的前院似乎只是掩饰,隔绝了前后的一排房屋,推开门后面却并不是墙,推开了门,看见的还是门,全都是门。大开的门后看得见满眼的雪白,该说齐落来得是时候,满院的梨花开得正艳,夜色里一片雪白,反射出清冷的白光,显得更加的冷艳。梨花掩映之中一点昏黄的光忽隐忽现,既已到此,齐落也顾不得那么多,小心的靠过去,听到了尤大哥的声音。一间很普通的草屋,微弱的光亮透出来,虽朦胧,却也有了一分亮色。齐落又走上前几步,透过微微开着的窗户小心的朝里面打量,尤为群似乎是醉了,他手里拿着酒杯,喃喃自语的说着什么,一口喝下,而后,笑了。那笑很真,也很温柔,齐落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他无法置信的看着尤为群痴迷的神情,无法想象尤为群会对谁如此的用情至深。会是寒雅吗?那个竹林里的妙人儿?再看尤为群时,却顺着他的目光停在了一副画上。那幅画就挂在尤为群对面的墙上,屋里光亮很弱,画看不太真切,但齐落看得出那画上有一人一身的白衣,飘飘欲仙,再仔细看,朦胧的眉眼却依稀有一丝熟悉的感觉,齐落忍不住又凑近了些,反正尤大哥的心思都在那上面了,不然,也不会他都跟着到了这里,尤为群竟一点也没有发觉!凑得近了,待看得真切了,齐落却只觉得身体渐渐的冰凉,原来是这样,原来是他,齐落想起之前见面时的情形,突然觉得自己真像个小丑,演了一场蹩脚的把戏。他们都看在眼里,然后,在心里嘲笑吧。
齐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那里,浑浑噩噩间,竟还是回了尤为群的住处,是尤为群特意吩咐的,说是他们许久不见,要好好的说说话,与他同住便可。齐落没有睡,只是静静的坐在房里。一夜寂静,直到了东边天露了鱼肚白。齐落打开了门,抬头,该是个好天气,而自己,也该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