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清是谁》西凌

1、第 1 章

　　我睡在你眼睛的沙漠里,
　　想用我所有温存了解你;
　　我潜入你眼睛的深海里,
　　探索那令人好奇的谜底.
　　总要时刻去防备,
　　害怕会变成那缩成一团的刺猬;
　　一不小心就伤悲,
　　害怕会变成那四处躲藏的海龟.
　　其实心有灵犀只是一场误会,
　　别分错与对
　　谁在寂寞之后不需要安慰,
　　不管谁爱谁
　　………

　　――我睡在你眼睛的沙漠里

　　多年以后，我还常常一个人听这首歌。我是个孤星入命的人，年幼时就流离失所，成人后依然漂泊不定。总的来说，我是个很少笑的人。有些人的生命是有阴影的。有人说孩子生下来就只是哭，其实孩子不只是哭，只要吃饱了温暖的乳汁，他就会笑。正真不会笑，或者忘记了笑的都是长大的人。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似乎忘记了自己会笑，直到琪走近我身边。琪曾对我说，有了她我就不会再孤单，因为她不允许。她说这话的时候，我们还都青春年少。

　　琪说她最喜欢西湖，喜欢白娘子的故事。还说有机会一定要去西湖看看，让我牵着她的手，一起走过杨柳依依的苏堤，一起走过断桥。我曾问她千年前是不是苏小小。她笑着锤了我一拳。琪的眼睛象一潭秋水，一点起伏也无。后来我思考过一个问题，有些人会把生命过程里的喜怒哀乐融进眼睛里，她（他）的眼睛会出卖自己，有些人则不会。琪的眼睛象一潭秋水，一点起伏也无，即使在悲伤时候，也是这样。我知道琪把自己的心藏地很深，很深。

　　我常牵着琪的手走过草地，让落日的余辉照在我们身上。琪喜欢爱情小说，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流泪。我讥笑她。她说看我写给她的情书也会流泪，想起我的故事也会流泪。我默然，只是紧紧地抱着她。我还清楚的记得，我给琪写的情书里告诉她我在说梦话的时候唤她的名字，结果成了宿舍兄弟们揶揄我的口实；我曾告诉琪我会为了她而努力，如果我能挣来半杯凉水，我们也会分开来喝；我给琪讲我小时侯四处流浪的故事，讲我和家里养的枣红马的故事，讲我和继父的是是非非。琪喜欢我给她写情书，她说喜欢躲进被窝里看情书的感觉；还笑说，这也正好收集一些证据，免得日后我变心了，不承认曾经爱过她。那会，我常给她唱与非门的一首歌《我睡在你眼睛的沙漠里》：

　　我睡在你眼睛的沙漠里，想用我所有温存了解你，我潜入你眼睛的深海里，探索那令人好奇的秘密……

　　琪和我都是安静的人，我们常常在对方的眼睛里寻找自己的影子，然后一起微笑。琪沉静，成熟而聪明。大二的时候，我们帮琪成功竞选了班长。我常疑惑，为什么她总能在考试的时候得极高的分数，她真是个极聪明的姑娘。

　　一个细雨蒙蒙的晚上，下了自习，我撑伞送琪回宿舍。在琪宿舍的楼下，一个女子突然掉落下来。她没有任何声音地随着犀利的风迅速下滑，撞击在楼下停自行车的空地上。就像一只沉重的米袋子。爆裂的是她的脑壳。白色的红色的液体混杂在一起飞溅。
　　雨下得不大，她的白裙子被泥水包裹。
　　我惊叫一声。琪的手迅速地控制住我的肩膀，一下钻进了我怀里。

　　后来，听说那个女孩子的男朋友不再爱她了。别的就不知道，虽然传言风起，可是我不想知道。有人说她自私，只是我没有想清楚一个人有没有选择终结自己生命的权利。

　　你害怕死亡吗。我爸爸出车祸死的时候，我站在棺材旁边看，不明白一切为什么可以这样戛然地停顿。她看着我。眼睛仍然平静地象一潭秋水。我过去拥抱她，她搂住我的脖子，把脸深深埋进去，双肩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