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冬》西凌

4、第 4 章

　　当我们准备吹蜡烛的时候，飘飘的脸已经红的象晚霞。我的头也略微有点眩晕。

　　许个愿吧！我说。

　　飘飘满脸虔诚地闭上眼睛。

　　好了，你帮我吹啊！

　　蜡烛吹熄了。我挑起一块蛋糕喂过去，飘飘眼睛里闪过一丝羞赧,脸庞似乎更加红润动人。时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午夜十二点。

　　今晚的生日很特别，我真的很开心，谢谢你。飘飘又端起酒杯喝酒。我蓦然发现有眼泪轻轻滴在酒杯里。

　　怎么不开心了呢？

　　你知道我刚才许下的愿吗？如果我老公十二点之前不给我电话，也许我们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飘飘自问自答，脸上流着泪。

　　飘飘没有拒绝我帮她吻干泪水。

　　我拥着飘飘娇美的身体，象拥着一团温暖的火焰。

　　看看外面的雪吧！飘飘说。

　　我从后边环拥着飘飘，站在阳台上。北风一阵阵吹来，雪花纷纷飞舞，飘落在身上，发上，睫毛上，旋即融化成水珠，视线朦胧起来。

　　从前，我以为陪心爱的人一起纪念生日很重要，因为没有这一天，你就不会有属于你的另一半。可是，我老公从没有记住过我的生日。也是，生日能有什么意义，其实我们从来都不曾真正属于过谁。飘飘平静地絮叨。

　　我把脸贴在飘飘波浪搬的头发上。你愿意属于我吗？我问。

　　不能。我永远也不会再属于谁了，因为我不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人能属于另一个人，其实你所属于的那个人只是一个符号。你真正属于的是符号之外的东西。飘飘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让我一时摸不着头脑。

　　你相信爱情吗？

　　你喜欢我吗，你爱我吗？

　　我喜欢你，爱你！

　　那我们是不是爱情？

　　我无言。我不能确定这是不是爱情。我曾对爱情有过很多想象，爱情是两情相悦，爱情是白头偕老，爱情是责任义务，爱情是繁衍子孙，爱情是云雨之欢，爱情是只要曾经拥有何必长地久，爱情会终结于分离，爱情会终结于绝望，爱情会终结于背叛，爱情会升华于婚姻，爱情会被婚姻埋葬，，，，，，，爱情更可能是以上所有的融合。不错，有一千个人就会有关于爱情的一千种注解，尽管如此，我仍不能确定，我和飘飘相拥的这个细雪纷飞的夜晚会不会是注解之一种。

　　飘飘挣脱了我的臂膀，昂起脸，张开双臂又去拥抱团团飞舞的雪花。

　　进屋吧，外边很冷，我说。

　　那一夜，我们缠绵了很久。飘飘告诉我背叛让她心里很痛。我分不清她阵阵呻吟是缘于幸福还是痛苦。

　　天亮以后我们分手。我吻了她的额头，帮她擦去眼角的分泌物。她轻笑说，这会不会坏了她的美好形象。我扭了她的耳朵，嗔她一眼。晚上当我登上列车后，给飘飘发信息：今天过的怎样？我要去云南喽，不过我会想你的：）。飘飘：我很好，一路平安：）。当到达春城的时候，已是次日的中午时分。给飘飘发信息：姐姐，在干嘛呢，想我了吗？飘飘没有回我的信息。我一遍遍拨打她的电话，总是听到同一个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我在宾馆里上网，在ＱＱ上一遍遍留言，三天过去了，她的头像始终是灰暗的颜色。我的心深深地沉了下去，象沉进黑暗寒冷的北冰洋底，巨大的冰盖笼罩在上面，任凭我如何挣扎也摆脱不了无边的冷暗。

　　第四天，我回到北京，回到小西天的宿舍里。我的心仍然处在冰冻期，几乎无法处理出差事务的后续工作。靠着浓咖啡的刺激，终于把头给应付过去。我曾想去回龙观看看飘飘，虽然我知道她不会出事。但最后我终究没有去，只是每天晚上依旧会给飘飘留言，问她过的好不好，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会看到。自从和飘飘相识，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跟别的女人聊天了，我打算结束这种荒诞的生活。

　　大约两个月后的一天晚上，我接到一个女人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甜美，温婉的声音，是飘飘。飘飘还是那么平静，笑意盈盈的问我怎样。

　　你是飘飘吗？

　　是啊，听不出来啊？

　　我并没有料想的那样，如果有一天她给我电话，我一定会狠狠地痛骂她一番，甚至我会咒骂她是个婊子。

　　飘飘说约我有事，等见面再告诉我。

　　第二天上午，我们约在银座商场的肯德鸡餐厅。飘飘依旧魅力迷人。她告诉我她怀孕了，孩子是我的。

　　看你吓得，我又不讹你，只是想让你陪我去医院，我自己害怕。看到我一脸惊谔，飘飘又笑了起来。

　　你老公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不在家吗？

　　回来又走了。怎么了，怀疑我骗你吗？如果是我老公的孩子，会轮得到你陪我去医院吗？飘飘很不高兴。

　　我解释了半天，她才释然。下午我们去了医院，一路上她偎依在我的怀里，乖的象只小羊。在医院里，她不让我交手术费。临进手术室的瞬间，她回头看了我一眼，那包含着复杂情愫的眼神深深刺痛了我的心。男人有时候会怕承担责任，却很少想过当不用承担责任的时候也会害怕，甚至痛苦。

　　我坐在冰凉的椅子上等着她，等着医生把我们的孩子从她身体里剥离出来。我知道，即使我从前爱过，今天爱着，今后依然会把她印在心里，我们仍然不能拥有彼此交融的结晶。我从没有问过她是不是爱我，我有时候想她是爱我的，有时候想这也许不是爱。也许我应该真的是她弟弟才好。我可以给她读我喜欢的那首诗：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

　　姐姐, 今夜我在德令哈, 夜色笼罩
　　姐姐, 我今夜只有戈壁

　　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
　　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
　　姐姐, 今夜我在德令哈
　　这是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

　　除了那些路过的和居住的
　　德令哈......今夜
　　这是唯一的, 最后的, 抒情。
　　这是唯一的, 最后的, 草原。

　　我把石头还给石头
　　让胜利的胜利
　　今夜青稞只属于他自己
　　一切都在生长

　　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 空空
　　姐姐,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 我只想你